張典羽打開了手電筒, 淡黃色的光柱穿透濃霧般的夜色, 照亮了嶄新的墓碑。
他又移動手電筒看了看隔壁, 掛機典獄長被他牢牢地捆在了墓碑上,神情淡然。
夜風帶著些許涼意吹拂過他的地中海。
張典羽:“……”
他看了一眼被掛機典獄長擋在身後的墓碑, 壓低音量小聲說:“冒犯了。”
緊接著他撿起丟在一旁的鏟子,彎腰在濕潤的草皮上摸了摸, 確定了下手的位置。說實在的, 老典獄長這個肚腩讓他這樣簡單的行為都有些吃力——他真不應該這麼早切換角色的。
把掛機典獄長按倒在地都已經花費了他不少精體力,現在甚至有些氣喘。
張典羽懷疑他能不能挖到棺材。
但來都來了,他要麼不乾,要麼就得乾到底——否則難道剩下挖了一半的墳墓,明天休息一下晚上繼續嗎?
先不說憨批的殯儀館工作人員會不會在明天繼續下葬屍體的時候報案,就算他們看到被挖開的墳墓, 順便給填上了, 那張典羽也吃不消啊。
多想無益,張典羽抬起鏟子,掀起草皮丟在一邊, 開始挖墳。
白天下葬的時候他是在旁邊看著的。說實話,賽科斯通的棺材埋得說深不深, 說淺也不淺, 他這個坑起碼要挖兩個小時。
張典羽沒想過此行會遇到這樣的意外,那個典獄長的隨身筆記板他也沒有帶在身上。他不知道缺了那兩頁紙會不會對轉移稱號這件事有什麼影響——或者說,如果他將稱號轉移到老典獄長的身上,那麼賽科斯通的檔案是不是就會減去兩行字?
可惜這些都隻有等到他回監獄才能確認了。
眼下他隻能氣喘籲籲地繼續挖坑。
手電筒被張典羽叼在嘴裡, 時間久了有點酸。早知道他應該接受店員的推薦買個頭燈,此時挖坑會省力不少——但他不知道為什麼店員會給他推薦這種東西,所以果斷地拒絕了。
現在看起來,店員好像挺有經驗的樣子……拄著鏟子在淺坑裡思考的張典羽抹了一把頭上的汗,陷入沉思。
休息過後,他繼續挖坑。
夜色漸漸變得濃稠,一絲光亮也不見,隻有手電筒的光柱照射在鬆軟的泥土上,看不到儘頭,讓人有些絕望。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典羽的鏟子終於碰到了一個硬物。
他心中充滿了欣喜,跪下來用手拂去表麵的泥土,下麵果然是棺材。由於這裡是十幾個小時之前剛剛填上的土,所以挖起來比他想象中省力得多。雖然他現在感到又臟又累,但至少達成了目標。
他的手撫摸著棺材蓋,正打算撿起鏟子繼續把周圍的泥土清空,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也許他隔著棺材呼喚賽科斯通就可以,如同切換角色的時候一樣?
張典羽陷入沉思。
如果這樣真的可行,那麼他為什麼要在加油站坐到了晚上,然後花了這麼久的工夫在這裡挖墳呢?
他的手掌貼著棺木表麵,清了清有些乾啞的喉嚨,輕聲呼喚:“賽科斯通?”
眼前沒有產生任何變化,也沒有突然跳出來的遊戲麵板。
張典羽有些猶豫,看了一眼坑外還被綁在墓碑上的掛機典獄長,用手電筒照了過去。
刺目的光柱掃在掛機典獄長的臉上,他卻睜著一雙茫然的眼瞳,直直地望了回來,絲毫沒有躲避光線的意思。
張典羽陷入思索,也許福格斯先生不是什麼“主界麵”,所以他不能呼喚出賽科斯通的角色切換麵板?
那麼——他望向被綁在墓碑上的掛機典獄長,壓低聲音說:“典獄長先生?”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肯定不超過切換的極限距離,所以毫無疑問,角色切換麵板出現了。
棕發囚犯的角色仍然顯示為不可用,而且就算能,他也不想嘗試——這個時候切換到賽科斯通的界麵,豈不是一睜眼就會發現自己被關在棺材裡?
這就有點過分了。
張典羽切換到了典獄長的身體裡,第一感覺是渾身酸痛——在旁邊挖墳的時候都沒有這樣的感覺,這個雙手背後綁縛了幾個小時的姿勢實在是太讓人感到為難了。
他一開口,才發現被綁著吹了幾個小時夜風的自己聽上去聲音沙啞。
“賽科斯通?”
然而還是沒有角色切換麵板出現。
看來情況是他設想中最糟糕的那種,也就是他必須親吻屍體才能轉移角色稱號——這也太他媽奇怪了吧?
他隻能微微歎了口氣,說:“福格斯。”
下一秒鐘,他回到了頭頂發涼的前典獄長身體裡,重新拿起鏟子。
事情已經進行到了這個地步,他隻能繼續挖,沒有中途退出的必要了。
剩下的泥土很快被清空,張典羽費力地推開了棺材蓋板,露出了裡麵安靜躺著的人。棕發囚犯的傷口大多被清理過了,但依然形狀可怖,甚至能透過那個大洞看到裡麵的頭骨。
在這樣漆黑到濃稠的深夜裡,確實令人背後一涼。
張典羽沒有絲毫猶豫地低下頭,親吻了一下屍體的額頭——幸虧這一次成功了,他眼前又冒出了稱號轉移的提示,這一次他很快地選了“是”。
【稱號轉移成功:獲得稱號“爆蛋專家”,獲得稱號“廁所之王”。】
張典羽看了看自己麵前的遊戲麵板——作為囚犯賽科斯通的時候,他有一個“逃脫模式”中囚犯的屬性條,裡麵包括賽科斯通加過聲望點的“粗暴”、“敏捷”和“教唆犯”,以及一些他還沒來得及加點的屬性。
但他還有一欄特殊的技能條,裡麵隻有一個令人想要昏過去的技能“撩陰腿”。此外就是最後出現的稱號欄,對於賽科斯通而言,他有兩個稱號,也就是這次轉移到福格斯先生身上的“爆蛋專家”和“廁所之王”。
但福格斯先生不是囚犯,所以從一開始,他的遊戲麵板就與賽科斯通不同,也跟典獄長不同。
典獄長的遊戲麵板是最為複雜的,包括了對整個監獄的建設和控製,以及種類繁多的任務和待辦事項列表。
而福格斯先生的遊戲麵板恰好相反,他的麵板上隻有一個孤零零的時間條,和右上角的名字——點進去有簡單的角色檔案。
而現在,他的遊戲麵板終於多了個稱號欄,就在左上角,下方有兩個稱號,原來屬於賽科斯通:“爆蛋專家”、“廁所之王”。
張典羽神色複雜。
雖然這兩個稱號聽上去不怎麼樣,但實際上還挺好用的,甚至幫了他一把,讓他把小醜拖到廁所裡差點殺掉。
他歎了口氣,耳邊仿佛聽到小醜的聲音:“典獄長先生,你這樣看著我很久了……為什麼不說話呢?”
等一下——張典羽頭皮發麻,緩緩地動了動脖子,想要回頭望一眼,卻發現有個冰涼鋒利的東西抵了上來,讓他不敢再動。
他耳邊響起癲狂壓抑的笑聲。
“典獄長先生……說說你的看法?隻要你說‘殺了他’,我就幫你割斷他的喉嚨,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