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典羽意識到了他的反常:“怎麼?”
法案卻沉默了下來。張典羽也懶得追問,而是突然換了個話題:“那個夢境裡有個黑發藍眼的男人,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你知道他是誰嗎?”
張典羽停頓了一下,有那麼一瞬間,他差點說出“那是不是從前的我認識的人”。但他的“過去”隻存在於他大腦中的自我認知,他並沒有過去。
法案的神情有些呆愣:“黑發藍眼的男人?失去了記憶?”
張典羽感到男孩的反應非常反常,不由得警惕地問:“怎麼了?”
“我想那是托尼·斯塔克,另一個世界的他。”法案慢慢地垂下頭,“他現在應該已經刪除了大腦中的全部記憶,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保住了那份超英的名單。”
一個什麼樣的人會願意為了保護一份名單而刪除自己的大腦?
答案是製造這份名單的人。
張典羽的心情有些複雜。也許從這些人的角度來看,這個斯塔克是活該,他與政府沆瀣一氣迫害自己曾經的隊友。
但他也記得法案曾經說過,這份名單最終沒有落入任何罪惡之手。
即使是刪除自己的記憶,放棄擁有的一切,他也毫不猶豫地履行了自己的諾言。
——永遠不會讓這份名單泄露出去。
張典羽想起那個夢境中失去了記憶,卻本能般地讓他先走準備擋住追兵的黑發男人。
“等等,”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你說那個斯塔克已經刪除了記憶——那他為什麼會出現在我麵前?”
按理說一個失憶的人,應該在什麼地方隱居——甚至在醫院裡插著管子維生吧?
“況且,”張典羽補充,“你之前還說過根本無法聯係你誕生的宇宙,結果我隻是做了個噩夢就到那個世界裡去了?”
法案的眼神讓張典羽感到有點不適。
“顯而易見,”男孩放慢了語速,像是在同一個智力低下的人說話,“——那隻是一個夢。他失去了自己的記憶和一切,沉浸在夢境裡,而你……也是。”
“我還能進入彆人的夢?”張典羽有些吃驚,“這也是我的超能力中的一種嗎?”他翻看了一下技能列表,“但上麵並沒有相關描述,這是特殊技能嗎?”
法案看著他的眼神更像關愛弱智了:“不,你不能。你們的夢境重合……也許因為那不僅僅是夢。他失去了一切記憶,也許是精神無法承受這樣的空白大腦,此時正在昏迷之中。”
張典羽想起那雙深邃如海的眼眸中的迷茫,想了想問:“所以他需要知道他自己的名字?”他看了一眼法案,“等等——你之前說的什麼莫名其妙的救他之類的話,是不是就是因為隻要我再進去一次告訴他自己的名字,他就可以複活了?”
他想了想:“但是那個斯塔克已經沒有記憶了,他要作為一個失憶的人活下去嗎?”
那會是他的願望嗎?
法案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思索。
“事實上,我沒想到你能夠進入他的精神世界。”男孩說,“也許是因為……你所做的也並不是夢。”
張典羽一臉迷惑。
“我曾經告訴過你,在你們每一個‘樣本’投入使用之前,都進行過大量的測試。”
張典羽看著男孩的藍眼睛,看著他的嘴一開一合。
“你不像人類那樣不帶任何目的性地降生在這個世界上。你所進入的夢境——那裡其實類似於一個沙箱,你和你的同類在那裡接受了無數次測試。隻有當確認你對人類沒有敵意和威脅的時候,才會帶著使命‘來到’這個世界。”
張典羽沒有回答。
“而斯塔克的大腦也不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大腦,他經曆過絕境病毒的改造,更像是一台機器,隻是清空了硬盤。”
“從某種角度講,”法案說,“你們很相似。”
張典羽沉默不語。
法案看了他一會兒,繼續開口打破了無聲的氛圍:“我還沒有告訴你,是因為這件事很難接受。”然而未來打不打算“有”,又有誰知道呢?
張典羽看了法案一眼,目光中突然間仿佛露出了一絲喜悅。
法案有些摸不到頭腦。
“如果,我是說如果……”張典羽壓低聲音,“又沒有一種可能性,讓正常的人類也能進入那個‘夢’?”
法案看著他:“我以為你正在悲傷。”
“哦,”張典羽說,“悲傷。”
法案:“這聽上去有些敷衍。”
張典羽:“……”
“聽著,”他板起臉對法案說,“惡魔.島不可能關得住那些超級罪犯,長期注射鎮靜劑也不符合人道主義精神——而且那是要花錢的。”
法案也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所以,與其關押他們的身體,不如關押他們的精神。”張典羽微微一笑。
“將他們的思維上傳至沙箱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注射絕境病毒。”法案回答,“至少另一個斯塔克正在通過這種手段與你產生交流。”
張典羽若有所思。
“困難的辦法是需要一個腦信號接駁器,將大腦龐雜的脈衝信號解碼上傳。”法案繼續說道。
張典羽右手輕輕落在左手掌心。
“那就用簡單的辦法吧。”
法案的臉上似乎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