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典羽有些沉默,他遲疑地問:“你覺得這樣可行嗎?”
“從我的方麵講是可行的,畢竟……在聽說了惡魔.島的事情之後,我花了不少時間去研究怎麼才能讓它變成一個安全的監獄。”斯塔克聳了聳肩,“就看你打算怎麼說服那頭鯊魚了。”
片刻之後,張典羽問:“鯊魚喜歡吃什麼?”
斯塔克:“……?”
他謹慎地思索了片刻:“海豹?”
張典羽有些震驚:“海豹那麼可愛,不合適吧?”
斯塔克連忙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典獄長先生,海豹是禁止捕殺的——而且這個怪物更喜歡吃的是人……但我不建議讓他吃人,否則我們倆可能都會坐牢的。”
張典羽:“……”
“而且,那頭鯊魚其實並不是普通的鯊魚——如果您仔細看的話,典獄長先生,你是會發現他有腳的。”斯塔克耐心地說。
張典羽:“……”這不是廢話嗎?
“所以,”斯塔克補充,“我的意思是,溝通。了解對手,往往會讓事□□半功倍。”
張典羽想了想,又掏出手機打開了搜索引擎。
片刻之後,他臉上露出了喜色。
製服鯊魚王的辦法仿佛是為他量身打造。
“我明白了,溝通。”張典羽抬頭看向斯塔克,露出微笑,“鯊魚王恐高,如果他不答應,就把他裝進空中的禁閉室待一天。”
斯塔克:“……”
有那麼一瞬間,他仿佛又看到了初見時那個笑容背後透著狠戾的典獄長先生。
儘管他後來覺得那些可能是誤會——典獄長先生似乎背了一些不屬於他的鍋。
但現在他又不確定了。
雖然他還沒見過空中的禁閉室,但墓穴裡的已經聽說過了,天上的還會遠嗎?
在斯塔克的目瞪口呆之中,張典羽對走過來準備接收鯊魚王的獄警們點了點頭。這次的獄警比以往收押普通囚犯時來得要多,而且都配備了電擊.槍,一時間對付鯊魚王應該不成問題。
雖然以後他在牢房中是個危險分子,但至少現在可以確定安全。
張典羽吩咐獄警:“在對他進行搜查並換上囚服之後,把他先帶到審訊室,我待會兒有事情要與這位納納塞先生談一談。”
在鐵鏈拖著地麵的聲音中,鯊魚王被獄警帶走了。
張典羽鬆了口氣,看向後麵的幾輛囚車,眉頭又皺了起來。
他不知道後麵還有什麼難纏的家夥,但從眼下的情形來看,有個惡作劇與謊言之神幾乎是可以確定的了。
這件事在下一輛囚車被打開之後成了確定的事實。
也許是怕他太會蠱惑人心,洛基的嘴依舊被一個特殊的裝置罩住了,臉色也因此變得十分難看。
當他走下囚車,看到外麵的雷神之時,神情變得更加陰沉。
身後的雷神開口:“掌管監牢之人,能否讓我與我的弟弟交談幾句。”
張典羽回頭看了一眼這位一直以來被地球人奉為神明的外星人。從他的表現來看,倒不像是來劫獄的——否則他不用要求斯塔克帶路了,直接飛過來一錘子砸爛囚車就好。
洛基抬眼看了一眼他異父異母的哥哥,隨即又移開了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張典羽對警衛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取下阻止洛基說話的裝置。
“到底要我說多少次,你才會明白。索爾,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在獲得了說話的自由之後,洛基立即露出了嘲諷的麵孔,冷冷地對不遠處的雷神拋下了一句話。
雷神堅不可摧的麵孔上似乎出現了一絲難過,但轉瞬即逝。
“是的,我的弟弟,這已經是你三十六次離開阿斯加德了——我明白你的心情,我將不再逼迫你回去。我剛剛詢問過鋼鐵之人,這裡的監獄有專門的探視時間,可以讓我確保你過得是否還好。”
洛基的臉色僵住了。
張典羽也猛地睜大了眼睛。
他本以為雷神會想辦法將洛基帶回去的——說實話,他對超能力罪犯抵觸心理不是很強,尤其是那種非常依賴自己的能力,除去能力以外隻是個普通人的,比如電光人。
但小醜、萊克特、和洛基這種人,他們憑借一張嘴就能把監獄攪得天翻地覆,讓張典羽不得不防。
“呃,”張典羽趕緊插話,“真是感人的兄弟之情,即使是我,也不得不為此感到動搖——雷神先生,也許您可以再嘗試與聯邦政府溝通一下,將您的弟弟帶回阿斯加德,重敘兄弟之情。”
雷神顯然沒有感受到他迫切的期待,隻是沮喪地搖了搖頭:“洛基,中庭確實是一個充滿意外與奇跡的地方,你的性格確實不屬於阿斯加德,既然這是你的願望,我會向奧丁解釋。”
洛基猛地抬頭:“誰讓你對那個老家夥解釋的?”
索爾顯得有些為難:“那我會保守這個秘密。”儘管他隱約感到自己在這方麵不是十分精通。
洛基張了張嘴,鼻孔翕張了一下。
下一秒鐘,失意的雷神舉起他的錘子,劈啪作響的雷光環繞在傳說中的武器之上,帶著索爾離地而起衝向天空。
洛基:“……”
張典羽:“……”
他呆望了天空一會兒,不情願地低下頭:“他就這麼走啦?”
斯塔克似乎有點猜測到了典獄長的小心思,張了張嘴,最終隻能咳嗽了一聲。
雖然他號稱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當然這個“最”有好幾個——但他也沒辦法向典獄長先生保證,洛基能夠安安穩穩地待在監獄裡。
事實上,他覺得那非常不可能。
典獄長先生曾經對他保證過惡魔.島監獄的越獄率會控製0.5%以下,也就是說200人之中最多隻能有一個人越獄。從當前的情況來看,這個殊榮恐怕就會歸於洛基。
世界上擅長陰謀詭計的人很多——但洛基是他們之中的神。
從某種角度講,斯塔克覺得典獄長先生似乎有種難以言喻的單純,不知道能在洛基的計謀之下挺過幾個回合。
洛基被重新戴上了限製說話的裝置,獄警將他押去了入獄檢查室。
張典羽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
一口氣接收了這麼多超能力罪犯,讓他的心情有些低落。但一個令人鼓舞的消息是,眼前剩下的囚車隻有最後一輛了。
隻要再接受最後一次“驚喜”,他今天的任務就完成得差不多了。
此時天色已經漸晚,最後的囚車在夕陽照耀下緩緩駛向了大門口。這段時間以來,監獄接收囚犯的時間不再固定,隨時可能會帶來驚喜,這讓張典羽不禁感到有點神經衰弱。
他不由得仔細觀察了一下最後一輛囚車的外壁。上麵沒有水漬,也沒有露出來的光芒,但依然不能使人降低警惕。
看上去最普通的往往是最危險的,張典羽深諳這個道理,尤其是與這麼多犯罪分子長期打交道之後。
每當監獄進入最平和的時期,都是在悄悄埋下暴動的種子。囚犯們會趁此機會私藏違禁品和拉幫結夥,為矛盾升級之後的戰鬥做準備。
張典羽深深吸了口氣,示意警衛可以打開最後一輛囚車了。
斯塔克沒有離開。他看出了典獄長先生的緊張,決定以鋼鐵俠的身份站在旁邊威懾一下接下來的罪犯,不管他是誰。
警衛鑽進了囚車之中,從來裡麵押出來一個傳了一身綠西裝的男人。張典羽看了一眼,倒抽了一口涼氣——這人居然還戴了一頂綠帽子。
張典羽看著他帽子上的問號,自己也想打出一個問號。
雖然美國人並沒有綠帽子的說法,但這穿得也太清新了點。不過這個人張典羽倒是認識,著名的作繭自縛精神病罪犯謎語人。
明明可以犯罪之後立刻脫逃,偏要通知一下蝙蝠俠。
誰知道他到底是想犯罪還是想通知蝙蝠俠。
謎語人一張嘴,張典羽就把他打斷了,他問旁邊的警衛:“剛才洛基嘴上的那個裝置,隻有一份嗎?”
謎語人:“你——”
警衛也打斷了他:“是的,典獄長先生。這位罪犯沒有任何超能力,所以在最後,隻剩下這一位了。”
謎語人:“我——”
張典羽再次打斷了他:“那就隨便找點什麼,把他的嘴堵上。”
警衛:“是,典獄長先生。”
謎語人:“???”
他被帶走的時候似乎有點生氣。
張典羽暗中歎了口氣。雖然他簡單粗暴地將謎語人的嘴封上了,但這也是一位高智商罪犯,屬於監獄中最難對付的那一類。
最近阿卡姆送來的人才似乎有點多,但蝙蝠俠很久都沒有出現過了。根據法案所說,他是因為超級人類注冊法案的事情與斯塔克交惡之中。
張典羽有點迷惑,這人自己不知道收集了多少超能力者的檔案,但又不讚成超級人類注冊,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他愁得揪下了一根自己的頭發。
斯塔克:“???”
典獄長先生自殘起來方式都與普通人不一樣。
“典獄長先生,”他感到有些擔憂,“既然福格斯先生他並不是您所敬愛的老師,也就不必……?”
張典羽:“?”
斯塔克:“……”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說他準備把自己揪成跟福格斯先生一樣禿嗎?禿頂是揪出來的嗎?不久之前斯塔克還強調過那是基因導致的呢。
張典羽張了張嘴,憤怒和沮喪在他心中交織成了一張網。
“抱歉,開玩笑。”斯塔克攤開手,“典獄長先生似乎時常會有些困惑——當然,為了管理這所監獄,我也能夠理解,不過我曾經以為福格斯先生能夠成為您的精神支柱。”既然現在張典羽承認福格斯是自己的馬甲之一,那麼顯然沒有自己給自己解惑的道理。
張典羽想了想,突然發現斯塔克似乎在套他的話。
他想知道自己的背後還有誰。
那當然是法案啊。
張典羽眨了眨眼,他當然不打算隱瞞法案的事情,但顯然他無法說出口。
“我不需要任何人成為我的精神支柱。”張典羽冷冷地回答,“因為——我是精神病。”
正準備將囚車開走的警衛緩緩地望了過來。
張典羽:“……”
斯塔克住了口。他本來也沒指望典獄長先生能夠說出實情,但實際上典獄長先生卻給了他一個確切的回應——這句話的意思他大概已經猜出來了,雖然有些奇特,但不得不說,確實效果拔群,甚至曾經把他忽悠過去了。
奇異與詭異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以至於讓人相信那就是事實——斯塔克現在想起來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我很好奇,”張典羽突然說,“蝙蝠俠為什麼會反對超級人類注冊法案。”
斯塔克似乎沒有料到他會提出這麼尖銳的問題。
他愣了愣,又笑了一下。
張典羽有些疑惑。
斯塔克聳了聳肩:“這我倒是不難猜測——不過典獄長先生既然能夠提出這樣的問題,我假設你似乎有點了解蝙蝠俠?”
張典羽:“……”
他就是隨便問一句心中的疑惑,這也能暴露信息讓斯塔克發現他與蝙蝠俠接觸不多但卻異常了解嗎?
“他不信任聯邦政府,這很正常。”斯塔克說,“——和任何人,這不太正常。”
張典羽:“……”
“我明白了,”他鄭重其事地點頭,“就像某人一樣。”
斯塔克:“?”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典獄長先生話裡有話。
張典羽歎了口氣,回首看向沉下天際的夕陽,在心中盤算監獄是否能夠安全度過這個晚上。
這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而且審訊室還有一頭鯊魚等著被他威脅。
斯塔克望著典獄長的側臉,緊接著也轉頭看向了夕陽。
他很久沒有坐下來看看夕陽了。
當然現在也仍然是站著。
斯塔克告辭之後,張典羽回身走進了監獄大門,沿著小徑走向靠近監獄邊緣的審訊室。
此時的囚犯們正在向餐廳聚集,已經快到晚餐的時間了。
審訊室一如既往地陰森,尤其是在對麵的審訊椅上綁縛了一個比常人高壯許多的怪物之後,仿佛恐怖片裡的場景。
鯊魚王黑色的眼珠盯著走進來的男人,輕聲嗤笑了一下。
“我是來談判的。”張典羽說。
鯊魚王笑了起來。
“那麼,”他陰沉地說,“你想被如何吃掉呢?”
張典羽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當夜,在晚餐過後,囚犯們的自由活動時間結束了,所有人都回到了牢房。熄燈之前,他們可以一會兒圖書館裡借來的書籍,或者去洗個睡前澡。
但今天的氣氛有些壓抑。
似乎遠處隱隱傳來了某種冷血動物淒厲的怒吼,仿佛會將它所遇到的人全部撕成碎片。
囚犯們瑟瑟發抖地拉上被子裹緊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