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說的懲罰,也隻是隨手而為罷了。
“哦,”鶯時猶豫了一下,說,“如果不過分的話,就留那些人一條命吧。”
十幾年的人類生活,到底讓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生命就這樣消逝。
“好。”祂無所謂的應下。
在這兒呆了幾天,鶯時震驚的發現,現在不是她想象的冬天,而是春天。
“春天?”鶯時怔了一下。
怎麼會是春天呢?
“我昏睡了多久?”她迅速反應過來。
“不知道。”祂懶洋洋的說。
鶯時頓時反應過來自己問了廢話,人類的時間門對於這個鮫人來說都是沒有意義的。
遠處海麵,魚群散去,已經被鯨魚撞得破破爛爛的船經過搶修,勉強開回了碼頭,一群公子哥兒們慌慌張張的回了家,哪裡還有出發前興奮激動的樣子。
香江一眾豪門們頓時都被驚動了。
岸上的風風雨雨吹不進幽深的海底,在這裡又度過了一個月,等時間門進入溫暖的三月,鶯時就和鮫人返回了孫家村。
她往岸邊遊去,正要讓鮫人叫她娘過來,就遠遠感受到了自家老娘的氣息。
“娘,”浮出水麵,鶯時高興的說。
“鶯時!你回來了。”劉婆子一時沒反應過來,跟著驚喜的說。
許久未見,孫家村一切如常,雖然這裡不如香江繁華,但是這終究是她長大的家。
鶯時喜歡這裡。
祂無所謂在何處,隻要伴侶在身邊就好。
就這般,冬日去香江過冬,春日回孫家孫,不知不覺,就是幾年過去了。
時間門飛快進入了六幾年,孫家村這個偏遠的地方也迎來了知青。
海邊的海神廟早已經廢棄,但在村人的口口相傳中,他們聽說了鶯時的故事。
孫三成也被叫回了家,他已經二十五了還沒結婚,劉婆子給他張羅了好幾個對象,想讓他成家。
“咱媽非得讓我結婚,一個人多自在。”
小島上,鶯時聽著自家三哥發牢騷。
“結婚還不好,娶個溫柔體貼的嫂子,每天回家有人作伴,你現在不願意,看來是娘找的人不稱你的心。”鶯時懶洋洋的坐在船頭,笑盈盈的說。
看她眉眼洋溢的幸福快樂,孫三成恍然跟自家妹妹說起這個完全是白搭。
她一天天和那個鮫人高高興興,自然覺得有伴最好,哪兒能體會到他的感受。
“不如你說說想要個什麼樣的,我給娘說說。”鶯時八卦的問起。
“反正不是咱娘找的那樣。”孫三成說。
鶯時想了想她娘找兒媳婦的標準,性子爽利,身子骨康建,最好是家裡家外一把抓,好生養的。
當然,這本就是農村娶媳婦的標準。
但她三哥出了門見過世麵,怕是有彆的想法。
“那你這是想要溫柔的,文雅的?”鶯時笑著提議,“村裡不是有很多知青,一個個都有學問又有見識,你不喜歡村裡的,那我跟娘說說,找個知青給你相看。”
“彆添亂,”孫三成沒好氣的說,心裡卻動了動。
鶯時笑了笑,看了他一眼。
兄妹兩說了好一會兒話,黑尾鮫人出現,拉著鶯時離開。
孫三成撇了撇嘴,暗罵這個鮫人就知道占著他妹妹,這才說了幾句話就把人弄走了。
他起身,打了些魚就回去了。
船停在碼頭,他拎起魚回了家。
村裡的知青到了這兒,彆管會不會水,都漸漸學會,也跟著出海打漁,到了下午三三兩兩回去,一行人結伴說說笑笑,其中一個女孩兒隨意掃了一眼,眼睛忽然被閃了一下。
“咦?”她驚訝的說。
“怎麼了秦珊?”看女孩兒往一艘船走去,同伴不解的問,也跟了上去。
叫做秦珊的女孩兒直接到了孫三成開回了的船旁,從船頭的縫隙裡撿起了一枚銀色的鱗片。
自從來了孫家村,她也見過很多魚,但從沒有一種魚身上,能有這樣的鱗片。
與其說是魚鱗,不是說是用銀子精心打造出來的工藝品。
明明已經在水外晾了許久變得乾燥,卻一點也不顯得苦澀,反而充滿了光澤感,仿佛無時無刻在發光一樣。
“這是什麼魚上麵的?”秦珊小心的拿著,心裡喜歡的不行,忍不住問向同伴。
誰也說不上來,最後有人看了一眼,說,“這船是孫二成家裡的,你想知道就去問問,他們家肯定知道自己打了什麼魚。”
秦珊眼睛一亮。
劉婆子正在家數落孫三成,發愁自己不知道在哪兒的兒媳婦,就聽見外麵清脆的女孩兒聲音。
村裡的知青怎麼找到她這兒來了?
“大娘,我能問問您家那個帶灰布的船是誰用的嗎?”秦珊細心的問,她知道孫家有三個兒子,老大已經分出去了,隻是不知道那個船今天是誰用的。
“灰布,是老三開的,咋了閨女?”劉婆子心裡嘀咕起來,看著秦珊不像是找事的,頓時有了點想法,但再仔細一看,就熄了念頭。
秦珊長得好,說話細聲細氣溫溫柔柔的,是個好姑娘。
這麼好的姑娘,肯定看不上她家老三。她還是彆胡思亂想了。
“我今天在那個船上看見一片魚鱗,心裡很喜歡,我想問問,是什麼魚身上的。”秦珊拿出鱗片不好意思的問。
雖然為了一片鱗片這麼找上門好像有點小題大做,但她實在是喜歡,隻得冒昧了。
“我看看。”劉婆子笑嗬嗬的看過去,臉色微的一變。
這她可太熟悉了,根本就是鶯時身上的。
“我也認不出來,你等我找老三問問。”她心裡惱火,怨老三沒仔細看露了痕跡,臉上笑嗬嗬的說。
“那麻煩大娘了。”秦珊禮貌的說,看見孫婆子離開心裡一轉。
這位大娘剛才的表情不對勁,她分明是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