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成功過的幾次不需要多提,鶯時這可是成功了三次。
早在她進任務的時候,就有人開始惡意猜測,然後一如前三次一樣,被啪啪打臉。
但它們聽見了什麼?鶯時居然要放棄躺贏自己去過任務?
屏幕上頓時刷刷劃過諷刺的話,它們已經迫不及待,甚至開始躍躍欲試的等待著鶯時淒慘的下場了。
這麼不自量力急著去送死的主播可不多見。
祂看了鶯時一眼,拎了門口的鞋過來。
鶯時伸出手準備自己穿,卻沒想到,這人竟然在自己麵前蹲下,握住了她的腳腕。
“誒不用,我自己來。”鶯時哪裡好意思,立即拒絕。
“彆動。”祂說。
“趙遠山!”鶯時忍不住喊他。
祂抬頭看了她一眼,平靜給她穿上鞋,這才站起身後退一步說,“那就去吧。”
鶯時動了動腳腕,鞋穿的很妥帖,但腳腕上被握住的感覺卻遲遲散不去。
抿了抿嘴角,她站起身和趙遠山告彆後離開了病房。
剛打開房門,外麵的動靜就在耳畔響起,鶯時下意識回頭看了眼趙遠山,就看見他站在病房中,安靜的注視著她。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她說著笑了起來,大步離開。
晚上的康平醫院,絲毫沒有白天的平靜,堪稱百鬼夜行。
鶯時沒走多久就遇到了一個捂著肚子哀嚎的鬼,呼吸一緊,抽出了自己的唐刀。
可惜,這把最早購買的武器放在現在的C級場顯然已經不夠用了,沒幾下就折斷了。
好在鶯時早就想過這一點,毫不遲疑的拿出了陳定安的馬鞭。
事實證明,核心NPC的強大,哪怕在不同的副本也能體現出來,鶯時隻是剛剛動了動鞭子,那鬼就尖叫一聲逃走了。
……
她本來還準備問問情況的。
入夜的康平醫院毫無白天的乾淨整潔,顯得破舊而淩亂,鶯時想了想,決定先搜集信息,找找那所謂院長侄兒的消息。
一路上她又遇到了不少鬼怪,有幾個甚至能抗住馬鞭的威懾對鶯時動手,隻是鶯時的武術課也不是白上的,再加上利器的加成,倒也算遊刃有餘。
在此之外,也遇見不少人,大家看著鶯時獨自一人還遊刃有餘的樣子,大多都試圖組隊,被她一一拒絕。
至於想搶道具的,鶯時更不會手下留情,直接揍了一頓。
就這樣,經過一晚上的忙碌,鶯時搜集到了不少信息。
但是,關於院長侄兒到底藏在哪兒,還是沒有頭緒。
等天亮後,鶯時自動出現在病房。
外麵傳來細微的嘈雜聲,一切又恢複了正常的樣子。
她掃了一眼,趙遠山正坐在沙發上,抬頭注視著她。
“去洗漱,早餐馬上就到。”看著鶯時眼中細微的疲憊,祂開口叮囑。
奔波一夜,鶯時的確累了,點了點頭,匆匆洗漱後往床上一躺,算是歇了口氣。
吃完早餐,趙遠山去上班,鶯時倒頭就睡,等中午被叫醒吃了飯,然後又補一覺,睡到了三點多,總算回了神。
沒有閒著,她出門準備再找找彆的線索——
“鶯時小姐,您是要找趙醫生嗎?”她一路的閒逛引起了某個護士的注意,好奇的看著她含笑指路,說,“趙醫生在十一樓,您找醫生辦公室就能看見他了。”
鶯時怔了一下,說了聲謝謝,想了想暫時也沒什麼事,就直接十一樓。
這裡她昨晚來過,也大致看了看,很順利就找到了醫生辦公室,輕輕敲了敲門。
“進。”
冰冷的聲音響起,哪怕隔著門鶯時都能想象得到那人毫無感情的表情。
推開門,她看向坐在辦公桌後的男人,依然是那身熟悉的白大褂,手上捏著鋼筆,烏黑的頭發梳的整整齊齊,墨色的眉眼看不到絲毫感情的波動,整個人就好像冰雪雕就而成。
半天不見,鶯時忽然又有了點不習慣。
但是在對上那雙注視著她的雙眼後,她的心慢慢又定下來。
“過來。”祂伸出手。
鶯時瞅了他一眼,選擇走到一旁的文件櫃上翻看。
看著這小小的叛逆,祂眼中劃過些許笑意。
不過,高冷冰山雖然也有點意思,但鶯時還是更想念他溫柔的一麵。
所以,還是早些回去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鶯時越發的努力,終於在第五天成功找到了院長的侄兒,結束了副本。
耳邊是伯崇熟悉的聲音,她抬頭看著,沒在意屏幕上展示出來的成績和數據。
“伯崇,我之前問你的時候,你承認諾蘭公爵,陳定安,覃肆都是同一個神秘的存在,那趙遠山呢?也是嗎?”
【當然。】伯崇回答。
“那……”鶯時目光四下看了一眼,最後落在屏幕上,說,“是你嗎?”
“他們都是你扮演的?是嗎?”擔心自己沒說清楚,她急急又補充了一句。
緩慢流轉的星河驟然變快,清楚的映入鶯時的眼底,她仍舊注視的屏幕,不自覺的屏息。
【是。】
明明很短暫的時間,但鶯時卻覺得好似度過了漫長的時間,終於清晰的看見了這個字。
她頓時愣住。
即使早就有所猜測,但被驗證後,依然讓她覺得驚愕。
“那,你又是誰?”鶯時忍不住再次問。
【鶯時,有些秘密,需要你自己發現。】
溫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鶯時下意識轉身,就看見了覃肆溫潤的麵容。
在此之外,還有一西裝坐在輪椅上,紳士而神秘的諾蘭公爵。穿著軍裝擺弄著皮鞭,桀驁不遜的陳大少。以及剛剛告彆的冰冷嚴謹的趙遠山。
四個容貌都極其出色的人站在一起,明明神情和長相都不同,眼中卻都有著同一種名為溫柔和寵愛的眼神。
在他們的目光之下,鶯時驟然升起一種夢幻的不真實感,下意識後退一步。
“你們——”鶯時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麼,遲疑半晌,最後說,“伯崇是你的真名嗎?”
“是的。”覃肆上前,輕輕扶住鶯時,對她微笑。
在這個熟悉而可靠的微笑中,鶯時慢慢冷靜下來。
除了覃肆外,三個人都對著鶯時微笑,然後慢慢消散。
鶯時心不在焉的退出了遊戲,抬眼就看見了正坐在一側的覃肆——
不,是伯崇。
身下是柔軟的沙發,眼前的牆壁上投著她最喜歡的紀錄片,眼前的小屋不再狹窄,裡麵的所有東西都是她這些天一點一點布置起來的。
看著這熟悉的環境,鶯時終於徹底冷靜下來。
她不自覺的注視著伯崇,卻忍不住想起副本裡的趙遠山,還有剛才在係統空間出現的另外兩個。
“怎麼了?累了?”祂摸了摸鶯時的頭。
“沒,”鶯時說,累是有點累,這個副本她處理不少,完全不像前幾個世界似的躺平,但這會兒更多的是高興和放鬆。
“你還是這個樣子順眼,我看著趙遠山的樣子好不習慣。”她忍不住拉住伯崇的手,小聲抱怨。
她大概是不知道自己的聲音裡是帶著撒嬌的。
祂想,看著心都軟了。
“你不喜歡?”祂也配合的壓低了聲音。
“沒,就是不習慣。”鶯時搖頭,認真的糾正,都是一個人,她怎麼會不喜歡呢。
祂就輕輕笑了起來。
男人的笑容溫柔又寵溺,細心又可靠,鶯時看著他,隻覺心都定了下來。
“累了吧,快去洗漱,然後休息。”祂說,清楚的記得在出副本前,鶯時忙活了大半夜。
鶯時點了點頭,洗漱後躺在床上,然後得了一個落在眉心的晚安吻。
她看著伯崇,忽然抬手挽住了他的脖頸,做了自己在副本動過心思卻沒有做的事情。
抬起頭,鶯時輕輕在伯崇的唇上印上一個吻。
“晚安。”
然後就像做了壞事一樣,她親完之後就慌忙的說,收回了手躲進被窩裡,不敢看伯崇。
祂愣住。
星空翻起漣漪,春回大地,繁華盛開,布滿了藍色星球的每一個角落。
無數人為之震驚,想要知道這是為什麼。
但他們永遠不會知道,發生這一切的原因,是在一個不起眼的小房子裡,來自一個普通的人類少女的吻。
她親吻了神明。
神明為此欣喜不已。
“鶯時,”祂不想走了,輕輕拉下鶯時蓋住自己的被子,注視著她。
“你沒有話要和我說嗎?那我就要說了。”祂溫柔的警告。
“我……”被他從被窩裡刨出來,鶯時臉都是紅的,一雙眼睛含著水意看他,遲遲說不出話。
“那我就說了。”祂輕笑。
“親愛的鶯時小姐,你願意做我的新娘嗎?”
鶯時感覺自己臉更熱了。
“為什麼是新娘,不應該是女朋友嗎?”她問。
“當然是,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祂回答。
“鶯時小姐,你該說願意了。”
“那我要是不願意呢?”
“那我就要吻你了。”
小小的調皮了一句,但眼前的男人顯然是認真的。
“我願意的。”鶯時頓了頓回答。
伯崇眼中眼中驟然炸開喜悅。
蘭花香撲鼻,鶯時苦惱而甜蜜的想,她明天又要給蘭花換盆了。
“伯崇先生,你可以吻我了。”她小聲說,聲音輕的幾乎聽不到。
但祂聽到了。
祂彎腰,溫柔的吻住了她的唇。
擁有男朋友後,對鶯時的生活並沒有什麼改變。
她認真的上學,進遊戲,唯一的苦惱就是隨著遊戲副本的場次增加,係統空間中的人也會隨之增長——
導致她明明隻談了一個男朋友,卻有種自己腳踩n條船的感覺。
不知不覺,她大學畢了業,等到被朋友問起什麼時候結婚的時候,才想起還有這件事。
但伯崇有戶口嗎?
第二天伯崇就拿出了自己的戶口本。
鶯時左看右看也找不到破綻,就高高興興的拉了他領證,然後邀請朋友辦了場不大不小的婚禮。
再然後,婚禮當晚,
鶯時看著把她抱在懷裡拍背哄睡的伯崇,從忐忑到茫然,最後到迷惑。
一直到她都困了,伯崇也什麼都沒做。
???
鶯時不理解,翻身趴在伯崇身上問他,“今晚是我們的新婚夜。”
“嗯?”
“我們不做點什麼嗎?”
“什麼?”祂有些茫然的說。
鶯時一時間有些不確定他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傻。
但——
看著溫柔注視她的男人,她低頭吻下,伸手解開了他的衣扣。
新婚夜,當然要做點新婚夜該做的事情了~
至於上頭後讓他把人設都換了一遍這種小事,就不用說了。
一直過了很久,鶯時都還忍不住惦記這個問題,終於有一次問了出來。
“我說過,我不會做你不願意的事情。”祂把她攬在懷裡,笑著回答。
鶯時當時怔了怔。
其實,她早就忘了當時那句話。
但伯崇一直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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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的星球外,鶯時捧著掌心的黑色碎片,將它收進石雕之中。
經過三個世界後,這個雕像的眉眼越來越清晰,隻是依舊隻能隱約看見些許輪廓,並算不上精細,這意味著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這個世界鶯時依舊是老死的,伯崇也曾經努力過,隻是最後似乎發現了什麼,再沒有做哪些徒勞的事情。
在鶯時去世之後,他依舊保持著覃肆麵容的人形看著天空歎了口氣,慢慢消散。
籠罩了這個世界一百多年的無限直播遊戲忽然消失,星球上亂了一陣,山神印落下,時光回溯,抹去了所有人關於遊戲的記憶——
他們依然保持著從遊戲中得到的力量,算是這場星球給與他們的禮物。
一場進化。
將手中捧著的蘭花小心收起,第一個世界的黑色珍珠,第二個世界的紅色僵珠,而蘭花,則是第三個世界給鶯時留下的禮物。
“走吧,去下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