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它顫的太厲害了, 鶯時指尖一停。
“很舒服,抱歉,我很久沒感受過了, 所以有點激動。”祂說。
其實是從來沒有感受過——
不管是人身還是劍身, 都沒有人敢碰祂這柄絕世凶器,祂也決不允許有人敢如此冒犯。
鶯時是例外。
眉梢輕輕動了動, 鶯時笑了笑, 說,“那我就繼續了。”
“麻煩鶯時了。”祂說。
黑色的劍身很光滑, 比鶯時的手掌還要寬一些, 在往劍尖的地方慢慢變窄。
劍刃鋒利,鶯時細細拂過時, 都會有意避開。
“鶯時,你該用飯了。”祂提醒, 雖然被鶯時摸得很舒服,但依然記得剛才的事情。
那個女人請她用飯,她沒去, 所以這個時間該吃飯了。
“我叫了外賣, 等一會兒就送到了。”鶯時有些驚訝,然後含笑說。
時間的流逝對於這些靈來說沒有意義, 它們很少會在意這些小事。
當然, 在古董店久了,和她相處出感情的靈也會提醒她,可這柄長劍, 畢竟才剛來連一天都沒有。
外賣?
祂記得這個東西,便不由的皺了皺眉。
“外賣不好,還是自己做飯最好了。”祂憶起曾經聽過的話, 有些擔憂的說。
鶯時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
鶯時怔了怔,然後失笑,劍靈這話,真的很像一些操心的大家長。
唔,果然是個和體貼的靈呢。
“沒關係的,我定的餐都是那固定的幾個餐館,他們知道我。”鶯時溫聲跟他解釋。
“但還是自己做的最好,最新鮮。”祂執著的說。
鶯時頓時無奈,說,“可我不會做飯啊。”
祂可以!!!
這句話險些脫口而出,好在祂及時忍住。
不過現在不是跟鶯時說這些的時候。
她們相處的時間還太短,還是再熟悉一些的好。
“鶯時你喜歡吃什麼口味的菜?”祂問,想提前打探好。
鶯時沒有多想,隻以為它是和她閒聊,就有一句沒一句的說了起來。
沒一會兒,午餐送到了,對方穿著體麵的襯衫馬甲,麵容俊秀,看著根本不像送餐的,尤其是注視著鶯時的眼睛,深情款款,絲毫不掩飾他的愛慕。
眼看著鶯時去接餐時,那個男人臉上燦爛的笑,劍身輕顫,祂險些按捺不住殺意。
真的是,太礙眼了。
感知到殺意,鶯時下意識回頭看了眼黑色長劍。
不過,不行,不能當著鶯時的麵嚇唬那個凡人。
祂忍住殺意,沉默的注視著那個男人,看他眼巴巴的看著鶯時,得了她一句話又笑起,然後依依不舍的離去。
果然還是要祂來做飯!!!
“你剛才是不高興嗎?怎麼了?”鶯時擺放著飯菜,邊耐心的問。
“他對你意圖不軌。”祂說,聲音越發的低沉。
鶯時有些驚訝,沒想到是這個原因。
唔,會在意男人的想法,看來是個很有保護欲的靈。
這一天的時間,鶯時給這個劍靈增加了很多標簽,一時間倒是有些好奇,它的主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存在,才能製造出這樣的靈。
“沒關係,畢竟他隻是個普通人。”鶯時滿不在意的說,從小到大,像剛才那個侍者之類的存在她身邊有很多,或是因為她的外表,或是因為她的身家。
沒什麼值得在意的。
但他喜歡她。
卑微的凡人,竟然也敢覬覦鶯時,誰給他的膽子,這簡直不可饒恕。
祂心中怒火翻滾,隻是看著盈盈含笑毫不在意的鶯時,什麼都沒說,隻是穩了聲音,說,“那也需要小心,人類總是瘋狂的。”
“多謝伯崇的提醒,我知道的。”隻以為它不放心,鶯時笑吟吟的給予肯定。
祂嗯了一聲,忙說,“快吃飯吧,涼了就不好了。”
可真是太愛操心了。
鶯時失笑,坐下安靜吃起了飯,等吃完,她去把碗盤洗好,放進木質食盒中,等下次送餐的人來,會把這個拿走。
小樓在巷子深處,加上巷子地處偏僻,若不是熟人,很少能找到這裡。
這裡住的都是一些喜歡安靜的人,特意選了這裡,所以平時很少會有人打擾鶯時,用過午飯,她便決定小睡一會兒。
可總會有點意外。
比如,偶然發現巷口,感覺裡麵的建築充滿時光賦予的年代感,紅磚牆,爬山虎,木質柵欄,翹起的簷角和垂下的燈籠,進而感興趣走進來的遊客。
若再有耐心些,一直走到巷子深處,就能看到古董店,大多數不感興趣,會直接走開,可終究有幾個人會好奇,試著走進來。
這樣的人不多,但每天都會有一些。
鈴鐺叮叮當當的響起,女孩兒們好奇談論的聲音響起,鶯時坐起,懶散的打了個嗬欠。
“幾位客人,想買些什麼,可以隨意看看,若有喜歡的,我可以幫你們取出來。”鶯時說著慣例的話,懶懶起身,才想起膝上還有一柄長劍。
拿起長劍,轉身放在躺椅上,鶯時放輕了聲音,說,“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
“嗯,好的。”祂同樣放低了聲音。
怎麼會有這麼體貼的靈呢,感覺到對方的配合,鶯時不由感歎,輕輕摸了摸它,轉身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高跟鞋輕輕敲在地上,來客這才看見躲在陽台睡懶覺的店主,目光頓時充滿了驚豔。
好漂亮的旗袍美人。
“你是這裡的老板嗎?”來客是三女一男,看到鶯時後,其中穿著衛衣短裙,十分可愛的女孩兒眼睛晶亮的問。
“是的。”鶯時微笑,起身走進櫃台,說,“這裡的東西你們可以隨意觀看,如果它們選中了你們,你們就可以帶走。”
“選中?故弄玄虛。”另一個披散著卷發,妝容精致的女孩兒輕嗤了一聲。
可愛的女孩兒忙拽了拽她,喊,“蓉蓉。”
鶯時支頜倚在櫃台,笑而不語,這種質疑她常常都能遇到,並不值得在意。
“是的,需要它們選中你們。能走到這裡的,都是有緣人,你們可以試試。”她說。
若是無緣,也不會偏偏走到這裡。
卷發女孩兒更是不屑一顧,感覺這個店主肯定是為了糊弄一些異想天開的人,才想出的這套說辭。
“那要怎麼才會被選中呢?”另一個飄散著黑色長發,穿著長裙的女孩兒冷靜的問。
“這就要看你們的性格習慣相不相符了。”鶯時說,畢竟,能留在這裡的靈,都是有些挑剔的,否則,也不會一直送不出去。
“這個玉鐲倒是不錯。”和女孩兒們一起來的男人穿著一身白色休閒服,樣貌高大英俊,他在看到鶯時後眼中就劃過了驚豔,之後聽見她的話,就饒有興趣的在店裡轉了起來,隨後驚訝的發現,這裡的東西竟然都是真品。
這可是一件稀罕事,要知道就算那些知名的古董店,也會在外麵擺一些工藝品,來打發客人。
“店長好,我是嚴清,你覺得這個玉鐲和我有緣嗎?”男人看向鶯時,彬彬有禮的詢問。
“哥!”卷發女孩兒立即嗔了一句,感覺自家哥哥肯定是看中了人家店主的美貌,這才故意這麼說的。
“你們都學過古董鑒定,自己看看,阮茵是不是已經發現了?”嚴清看了眼自己的妹妹,無奈的說。
穿長裙的女孩兒,也就是阮茵點了點頭,看著鶯時,好奇的問,“嚴清哥說的沒錯,店主這裡的東西都是真的,所以我很好奇,您說的選中,究竟是什麼標準。”
卷發女孩兒和可愛女孩兒立即認真看了起來。
“這個是唐代的。”
“這是宋的。”
“這個紋路,應該是明。”
“真的全都是真品,天啊,店主你也太厲害了吧。”可愛的女孩兒驚歎的說。
“這幾件都能算國寶了,為什麼會在你這兒?”卷發女孩兒皺著眉,冷聲詢問。
“小妹妹,不要亂想哦,我這裡都是有證件的。”鶯時含笑敲了敲櫃台。
證件?
四個人一怔,看著鶯時的目光頓時有些不對勁了。
卷發女孩,也就是嚴蓉蓉下意識脫口而出,說,“這不可能!你騙人。”
這可是國寶啊,什麼叫國寶,那都是要鎖在博物院的東西,怎麼會任由一個不起眼的古董店售賣,更不可能會有證書。
鶯時笑了笑,看著嚴蓉蓉的目光帶著包容,說,“小姑娘,你還小呢,這個世界上,你覺得不可能的事情還有很多。”
“不過我沒有興趣幫你解惑,你可以問問你的長輩,或者,你的兄長。”鶯時看了眼正專心看著龜殼的嚴清。
嚴清看了眼嚴蓉蓉,眼神微微動了動,嚴蓉蓉呼吸一頓,她了解自家哥哥,他這個神情分明是承認了店長的話。
“可,可這——”嚴蓉蓉不可置信的看向鶯時。
要真是這樣,那能拿到這些國寶級物件的證書,而且還能售賣的人,該是什麼樣的存在?
“哇,店長姐姐你也太厲害了吧。”可愛的女孩兒驚歎,直接撲到了櫃台,眼睛晶亮說,“我是田欣,你看有和我有緣的東西嗎?”
“這需要你自己去看,自己去和它們接觸。”鶯時仍舊如此說。
田欣有些失望,癟了癟嘴,蔫蔫的說了聲好吧,轉身開始自己去看。
“店長,你還沒為我解惑,這個玉鐲和我有緣嗎?”嚴清大致看了一遍,眸光幾變,最後慢慢恢複了冷靜,轉身走向櫃台,含笑問鶯時。
‘不行的。’
鶯時還沒有說話,就聽到玉鐲細細小小的聲音匆匆忙忙響起。
“抱歉,它不喜歡你。”鶯時笑著拒絕。
“那真是太可惜了,不知道它喜歡什麼?”嚴清顯然比三個妹妹更有經驗,直接委婉的試探起來。
鶯時看向玉鐲,慢慢回想起它的來曆。
“它是一塊古玉,在宋時,被一個富商請人雕琢成了對玉,送給了自己的女兒,作為生辰賀禮。”
對玉,但這裡隻有一隻,聽她說話的幾個人心中不由微動。
“後來那個女兒出嫁,但所遇並非良人,她的夫君對她不好,冷漠,甚至會打她,另一隻鐲子,就是這麼碎的,最後,她看著鬱鬱而終。死前想,若是自己能堅強厲害些,或者可以得遇良人,那這一生會不會好些。這枚鐲子繼承了主人的殘念,希望能遇到一個厲害的女主人,或者家庭和睦,幸福美滿,快樂無憂的女主人。當然,如果兩者都有,那就再好不過了。”
“所以說,你們都是不適合的。”鶯時說,臉上淡淡的憂愁散去,又帶上了微笑。
和這些靈相處久了,她總會被它們的意識所影響,尤其是回憶起它們的經曆時。
“渣男!!!嗚嗚嗚小姐姐太可憐了。”田欣說,眼睛都紅了。
嚴蓉蓉皺眉,想說鶯時胡編亂造,幾百年前的事情,她哪兒能說的這麼清楚,肯定是編出來說給她們聽得,但到底沒說。
而且,這個故事裡的女孩子也的確太可憐了。
阮茵更為理智,她悄然看著鶯時,回憶起她的故事,和說故事時的神情,忍不住皺了皺眉。
那是一種很真情實感的感覺,她看不到虛偽。
“那我們是很不合適。”嚴清微微皺眉,然後看向玉鐲的方向說,“若是現在就好了,我可以幫助它的主人起訴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