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的女孩兒, 已經脫離了稚氣,她小時候精致,等到大了越發好看, 柳眉杏眼,清雅嬌美, 出落的亭亭玉立。
而最出眾的, 就是她那一身乾淨的氣質, 在這個瘋狂晦暗的時代,是那樣的醒目。
黑暗向往光明,卻又想讓光明墜落。
可那是弱者的想法。
祂隻會讓光明籠罩的地方, 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好了,不生氣了。”祂微笑說,伸手捏著鶯時的手腕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鶯時一頓, 修長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腕, 敏感的神經將這種冰涼的觸感傳遞給她的大腦。
幾乎隻是一瞬間,她半邊身子都麻了。
大哥哥……
聽著自己又急又快的心跳,鶯時偷偷看著伯崇美豔昳麗的臉,不由苦惱, 又止不住的高興。
她好像……喜歡上大哥哥了。
不是親人之間的那種,她想和大哥哥擁抱,親吻,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這種念頭無數次的浮現, 又無數次的被鶯時壓了下去。
大哥哥隻當她是妹妹, 要是知道她這麼想, 肯定會生氣的。不行啊鶯時,不可以這樣。
心中出神,鶯時頓時有些怏怏的, 輕輕的動了動手腕,想收回自己的手。
再這麼靠近,她就要忍不住了。
祂捏著鶯時的手腕,聽著她亂七八糟的心聲,然後自顧自的失落,眉眼逐漸染上笑意。
真是個小笨蛋。
“大哥哥,我不生氣了,反正他已經死了,我犯不著跟一個死人生氣。”鶯時一心都落在伯崇身上,哪裡還顧得上生氣,她動了動沒收回手,隻好去看伯崇,笑吟吟的說。
大哥哥快放開她啦!
鶯時愛穿裙子,長的嫌活動不方便,一般都是膝蓋以上,而腿上一般會戴腿鏈,各種各樣的樣式顏色,黑色白色粉色紫色,再加上各種配飾,都跟裙子搭配。
比如今天穿的是黑色的裙子,那就是黑色蕾絲,然後下麵墜著串半透的黑色晶石,微微晃動就能折射出彩色的光芒。
黑色的鏈子鬆鬆纏在玉白的腿上,隨著她的動作晃動,無聲無息的就讓人忍不住矚目。
祂也不例外。
今早不由自主的看了好幾眼。
隻是沒讓鶯時發現。
這會兒鶯時坐下,腿環經過半天的時間歪到了一側,那鏈子也就歪了。
“歪了。”祂說,伸手過去捏著腿環,輕輕轉了轉,然後細心的將鏈子擺正。
這下不止是半個身子。
鶯時整個人都僵了。
兩個人的確一直很親昵,但也隻限於拉手,挽胳膊,攬肩膀等日常的動作。
但這絕不包括幫她正腿環。
這個動作委實是太親昵了些。
甚至可以說是過界。
鶯時頓時心跳如擂。
大哥哥這是什麼意思?是她想的那樣嗎?
“大哥哥……”鶯時忍不住喃喃了一聲。
“嗯?”祂伸手撥了撥鏈子,看著那半透的黑色晶石在玉白的肌膚上滾動,指尖微微動了動,隨之過去輕輕撫摸了一下。
果然是祂想象中的感覺。
思及昨晚做的那個夢,祂有些蠢蠢欲動,手指不由得輕輕摩挲。
隻是一瞬間。
就好像有煙花在腦海中炸開,鶯時眼神都有些恍惚。
“大,大哥哥,”鶯時聲音很輕,也很快,甚至有些小結巴。
她好緊張,但又好期待。
“怎麼了?”祂耐心的問,抬頭含笑看著鶯時。
鶯時唇角動了動,想問,但沒好意思問出口。
她眼巴巴的看著伯崇,想讓他先說。
祂看的清楚分明,眼中笑意彌漫,卻沒有如鶯時的意問她,而是慢慢收回手,指尖若有似無的輕輕劃過,若無其事的問,“到午飯的點了,想吃點什麼?”
鶯時頓時有些失望,還有些懊惱。
早知道她剛才就問了,可現在,現在……
看她蔫蔫的,祂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說,“不知道那我就隨便做了。”
說完祂就起身,去了廚房。
鶯時看著他的背影,又是失望,又是糾結。
廚房裡,祂細心挑選出新鮮的今天才送來的菜,開始收拾。
祂入了人類社會幾十年都沒有在吃穿住行等上麵上過心,反正會有人為祂準備好,可隻是養了十幾年的鶯時,祂就已經對這些了解的清清楚楚了。
鶯時,要更喜歡祂一些啊。
喜歡到,可以不在乎所謂的種族。
人類這樣排斥蟲族,哪怕祂這些刻意影響,鶯時對蟲族還是很排斥。
真是糟糕的一點。
沒多久,廚房就彌漫出了菜香味。
鶯時打開電視觀看,上城區的網絡和電視還是很有意思的,可總忍不住去看廚房。
大哥哥到底是什麼意思?她撓心撓肺的想。
電視裡,一段劇情過後,就到插播廣告的時間,但這次播放的卻是新聞,大屏幕上,在主持人快速的話語中,迅速切換到一片模糊的血肉上。
聽到出了人命,鶯時下意識看了過去。
入目是遍地的殘肢碎肉,血流了一地。
鶯時見多了這種場景,但眼前的這一幕可以說遠超了其他,更為殘忍,她有些驚訝,心道大哥哥這次真的很生氣,這都是因為她——
她心裡不自覺的浮現些許愉悅。
懶得多看這團垃圾,鶯時彆開眼,隨手調換了一個台,可上麵說的還是這件事。
主持人的聲音毫無停頓的接上,充滿了憤怒和惋惜。
“昨晚城安街發生了一件惡劣的殺人事故,死者姓許,是荊城大學的老師,於今早發現,現場極其的血腥殘忍,這位老師整個人都被撕碎,初步確定,是蟲族所為。”
鶯時怔住,定定的看著主持人,清晰的看到了她眼中極力掩飾,卻依舊止不住的畏懼。
那是大多數人在提起蟲族時會出現的神情。
蟲族?
鶯時愣愣的去看那一地的血肉模糊,仔細的用十幾年的所學來分辨其中的痕跡。
骨頭的斷麵很乾脆,但帶著刮痕,應該是蟲足,手臂上的傷口薄而長,是蟲翼。
一點一點,所有痕跡拚湊起來,足夠讓了解的人推斷出來,許行一是被蟲族一點一點折磨死的。
但早上大哥哥說了,是他——
所有的念頭戛然而止。
鶯時下意識看向廚房,這些年發現的種種疑惑在這個時候串在了一起。
那些世所罕見,連家族都沒聽說過的果子,大哥哥在麵對人類時微妙的態度,甚至這次,幾乎直接把線索放在了她麵前。
他是故意的!
鶯時也不知道自己恍惚了多久,慢慢冷靜下來後忽然就想到了這一點。
不然明日酒吧裡有那麼多的人,為什麼偏偏動手的是蟲族?
鶯時坐在那裡出神,她心裡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說,她想站起來,走到廚房去,一如之前無數次一樣,直接去問他,但莫名的恐慌阻止了她。
真的要去問嗎?
仿佛有無聲的話語響在她腦海,問了一切都會改變,一切都回不到過去了。
鶯時愣了好久,電視裡的主持人還在猜測著事情的始末,目前已經可以確定是有蟲族潛入了荊城,進而懷疑許行一在不知道什麼樣的情況下與對方結仇,才招來了這次殘忍的殺害。
對方表示,政府會嚴加查詢,絕不會放過幕後的黑手。
叮鈴鈴,手機響了。
“鶯時,”打電話的人是班上的班長,一直很喜歡許行一,她這會兒聲音輕飄飄的,卻帶著絲絲縷縷的寒氣。
“許老師的事情是不是你那個哥哥做的?”
“他知道許老師喜歡你,所以想辦法殺了他?”
“是不是?”
“是不是?!!!”說到這裡,女孩兒輕柔的聲音忽然嘶喊起來。
“他把你視為他的禁臠,不讓任何人靠近,他是個魔鬼,我看見了,我看見了,他看著許老師的眼神,他想殺了他,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他不高興許老師喜歡你!”
鶯時微微皺眉,隨著對方一句又一句的詰問,放棄與一個瘋子爭執,而且她懷疑對方打這個電話可能目的不純。
“你瘋了?意識不清醒的話快去醫院看看吧。”說完她就掛斷了電話。
原來許行一的事情還有後招。
先是挑撥離間,若是惹怒了大哥哥就死了,正好借他一條命來繼續挑撥。
唯獨沒想到的是,這件事會和蟲族扯上關係——
等等,那些家族中人怕是根本不會往這方麵想,他們隻會以為大哥哥是故意偽造現場,把鍋推到蟲族身上。
隻有她……
鶯時坐在那裡,聽著自己聲聲心跳,逐漸從雜亂變得平穩。
大哥哥那麼厲害,祂肯定都聽到了,也想到了。
祂會是什麼反應,又會怎麼做呢?
她轉頭看著那扇關閉著的廚房門,鶯時其實喜歡門開著,她總想無時無刻都能看到大哥哥。
隻是,大哥哥說油煙味對女孩子不好,總會關起來。
想到這裡,鶯時心中又是一顫。
對她那麼好的大哥哥啊。
怎麼,怎麼就……
鶯時腦中一片空白,抓不住絲毫念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廚房的動靜漸漸停下。
鶯時直直的看著。
慢慢的,門被打開了。
香味瞬間布滿整個屋子。
祂端著菜走出來看了鶯時一眼,眼中自然而然的浮現出些許笑意,說,“鶯時,準備洗漱吃飯。”
平靜的一如既往。
鶯時唇角動了動,安靜起身去洗漱。
祂站在原地定定的注視了一下鶯時的背影,轉身去把飯盛好,一切都準備好,等鶯時洗漱完椅子出來,祂順手拉開椅子。
鶯時腳步頓了頓,走過去在他拉開的椅子上坐下。
“看看,都是你愛吃的。”
祂站在鶯時的餐椅後,微微俯身,在鶯時耳邊含笑說。
低沉微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鶯時縱使滿腹心事,身體卻依舊下意識發麻,耳根也熱了起來。
“嗯。”頓了頓,鶯時應了一聲。
“你也去吃吧,大哥哥。”她說,隻是從前第一個叫起的稱呼,隻屬於她的親昵的大哥哥這個稱呼,卻被她放在了最後。
祂眼神微動,黑色的流光如旋渦般旋轉起來。
“好。”
兩人對坐在不大的餐桌上吃著飯,鶯時以前說話的時候總愛說些話和祂聊天,但今天卻一直保持了沉默,全程都安安靜靜。
屋內好似瞬間就空曠了起來。
鶯時她們現在住的房子是來到上城區後布置起來的,剛剛入主時十分簡潔的家現在已經添加了許許多多的東西,被布置的溫馨而舒適。
軟軟的沙發,可愛的抱枕,素色的窗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