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披藍色羽毛的燕子沒有第一時間高飛遠走, 她看著他,隔著多米諾麵具,提姆看不到那雙純粹透亮的眼睛, 但仍然感覺自己被打敗了。提姆歎了口氣,妥協般地抱了抱她,柏婭得微微踮起腳才能夠到少年的脖子。
“快去吧。”提姆能感受到她小動物一樣撲通撲通的心跳,“諾拉在等著呢。”
柏婭輕輕地說:“謝謝你,提姆。”
近來一段日子總是有人陪伴在柏婭的身邊, 她當然享受這種感覺並且為此感到受寵若驚,但當她不得不獨自一人時,會發現自己並不為此感到不適應。
似乎早就習慣了。
哥譚醫院八層的一大半都被肅清一空,隻有不能移動的病人和相關負責醫生護士還留在診室忙碌, 家屬和閒雜人等早已被請離。提姆下午要為申請大學的事暫時離開, 而在手術室外等待著的,除了黑金絲雀和少量警員之外, 還有《哥譚公報》的特約記者維姬·維爾。
如果手術成功, 那麼全哥譚都能在第二天一早就收到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冷凍、等待、治愈的流程是可行的。
這意味著太多事。
一身皮衣的黑金絲雀在手術室的門口, 側坐在窗沿上看著外麵的風景,陽光打在她身上時,那頭金發似乎也在發光。柏婭一走過來, 她就向她點了點頭。
“你好, 燕子。”
“你好, 黑金絲雀。”
大鳥和小鳥打了個招呼,聽起來就像誤入了什麼奇妙的雀形目鳥巢。
倒沒有那種生人勿近的感覺了。
黑金絲雀戴娜·羅瑞爾·蘭斯是一位世界頂尖的格鬥大師, 她曾接受過正義會社老牌格鬥大師野貓的訓練, 與蝙蝠俠和貓女師出同門, 提姆和迪克也或多或少經曆過她的教導。
為哥譚訓練一隻燕子, 這就是她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這算是布魯斯個人的一點不情之請,畢竟不論是年齡最小的達米安,還是體術最精湛的蝙蝠俠本人,他們的戰鬥方式都並不適合柏婭學習。她不會停留太久,但可以當一位合格的入門老師。
柏婭知道她的到來。
“咳咳,麻煩問一下,我們的‘奇跡’到貨了嗎?”哈羅德校長從準備室探出頭來,正好與柏婭視線相接。
正在戴手套的瓦洛莉也側了側身向外看去:“哦?看來是個小號奇跡。”
“我有名字,我是燕子。”小號奇跡眨巴了一下眼睛,被瓦洛莉伸手拉進準備室進行消毒。據格林教授稱,她並不需要直接接觸諾拉,這就讓事情好辦多了。
“好吧,哥譚的特產小鳥,除了羅賓還有燕子?”當著黑金絲雀女士的麵哈羅德可不敢開這種玩笑,畢竟她一個能打十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中年校長,“希望你真的有格林教授說的那麼靠譜。”
“首先,你要做的就是保證她能撐過手術,”瓦洛莉說,“在預估中這基本是不可能的。”
“相信我。”柏婭輕描淡寫地回答,“她能做到。”
當你是團隊中至關重要的角色時,正義聯盟最出色的戰鬥指揮者,聯盟顧問囑咐道,不要謙虛,不要畏縮,最好表現得遊刃有餘。
看到燕子的反應,哈羅德果然稍稍放下心來。
這台手術由體力相對好一些的哈羅德主刀,瓦洛莉醫生從旁協助,而他們二人的師弟雷克斯博士則負責麻醉,另外大大小小的護士來自哥譚市醫院本院。
諾拉冷凍艙的解鎖步驟非常複雜,這也是急凍人為了保護她不得不設置的。在柏婭與急凍人達成協議之後,她自然也知道如何正確地去解鎖冷凍艙。從冬眠過程中升溫蘇醒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現在的地球技術還遠遠達不到讓患者毫發無損蘇醒的程度。
冷凍艙打開的同時,室內氣溫降低,水蒸氣迅速凝成一團團寒霧,冰雪美人有一頭耀眼的銀色短發和蒼白的皮膚,冬眠,不知由於具體何種原因——也永遠改變了她的體質。
隨著冰藍色指示燈的依次亮起,諾拉的生命值已經在緩緩下降。
她被推到了手術台前,並沒有因為解凍轉醒。
消毒水味,略苦的藥味,體力逐漸流逝的感覺,哈羅德校長作為一名主刀醫師習以為常的東西,但他總會為了自己的病人支撐下去。
金鶯微粒在無影手術燈下如同精靈一樣閃耀了片刻。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專注。
柏婭並非隻為了保住諾拉的性命才站在這裡,她要做的是照顧好這裡的每個醫生和護士,確保在這台預估時間長達25小時的高難度骨髓移植手術中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燕子輕輕歌唱。
報告諾拉生命體征的儀器始終在危險地嘀嘀鳴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