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忘記了,”她放下杯子,然後揉著額頭說,“這種飲料裡不含酒精,但是讚、讚芙尓對時間領主致幻。”
在提姆緊張起來之前,係統就告訴他這種致幻對於一個成年時間領主來說並不算危險。
“你能看到什麼?跳舞小人?”提姆笑道。
每杯泛銀河係含漱爆破液裡都會放入一枚來自仙英座β的太陽虎的牙齒,它會融化在那桑特拉金斯的海水中,讓人感覺大陵五諸恒星的烈焰正在將自己點燃。
此刻,她的血液似乎正在燃燒,一隻雷霆般的太陽虎鋒利的犬齒抵住她的喉嚨,她的兩顆心臟躍如擂鼓。
在無儘的幻覺中,她看見了唯一的真實。
燕子唇邊的笑意消失了。
不知道愣了多久,燕子端坐起來。她把玩了一會手裡的叉子,然後,隔著燃燒著玫瑰般粉色烈焰的蠟燭看向提姆的眼睛,燕子平靜地開口。
“我看見童話結束了。”
此刻,使者將兩個銀托盤分彆放至二人麵前,周圍萬籟俱寂。
並不是任何菜肴。
提姆看向自己麵前的銀盤,裡麵放著一本《伽裡弗雷童話選集》。
他的喉嚨收緊了。
每個人都希望自己生活在童話中,但童話隻是童話,是現實所不能之事,是遺恨,是未達成的願望。
“你從來沒有從那座塔裡逃出來過。”
“我從來沒有,”燕子輕輕地說,“但後來,時間逐漸走向衰弱,因此,一個叫做梅林的外宇宙來客找到了拉斯隆,提出了多元宇宙融合計劃,我被指向了其他命運。”
“不管怎麼說,”她深吸了一口氣,故作輕鬆地說,“至少比原來的那個要好啦,而且謝謝你陪我完成那個逃出伽裡弗雷的瘋狂願望。”
她指了指提姆身後,那裡不知何時多處了一扇門:“走出那扇門就不是夢了,去吻醒你的公主吧。我隻是……一個過去的影子,你的女孩的小小願望,從不曾存在過的事物。”
提姆坐著沒動。
沉默了一會,係統說道:“我提醒你一下哦,宇宙儘頭的餐廳是獨立於時間流之外的法外之地。”
提姆:“而你是時間領主用於操縱現實的強大武器,我必須先確定在這裡使用你是否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係統故作歎息狀:“哎,不管是我,還是塔迪斯,都希望能夠完成一次她的願望呢,隨時可以抵達任何時間地點,手握著全宇宙最強的利器,卻總是事與願違呢。”
“隻要你承諾這不會導致任何東西因此毀滅。”
“這種保證真是刁難人啊……”係統嘀咕道,“好吧,我保證。但你不能修改太多——你不能修改太多的過去,但是至少你可以真的和她在這兒吃頓飯。”
“你還不離開嗎?”燕子問道。
“不,”提姆說,“我會為你,把這段故事,變成真的。”
話音一落,係統內部便傳來陣陣濤聲,仿佛提姆正站在一條河的正中心。
而剛剛靜止不動的、餐廳裡的眾生百態,在同一時刻重新鮮活起來,陣陣歌聲飄來,無數低聲交談彙聚成嗡嗡的背景音,烤肋排的香氣和泛銀河係含漱爆破液的薄荷涼氣同時撲到了提姆的臉上。
燕子怔愣地看著他:“伽裡弗雷律法禁止未經批準的——”
她的記憶中出現了兩個現實,其中一個是她從未逃出伽裡弗雷,另一個則是她和提姆逃了出來,眼下正坐在宇宙儘頭的餐廳之中。
“那你會逮捕我嗎,時間領主?”提姆眨了眨眼,問道。
“當然不會。我想我們可能某種程度上算是共犯了。”燕子嘀咕道,又喝了一口她的含漱爆破液。
“不僅僅止步於共犯,很久之後你還成了我的女朋友。”提姆說,發現那兩本伽裡弗雷童話變成了兩份檸檬汁煎魚,隻是這條魚長著不少爪子和兩對複眼,而且還是藍綠色的。
“噢?”燕子看起來有些無措,隨即低下頭用叉子戳著盤子的煎魚,抬起眼悄悄打量著他,“其實我也沒那麼意外啦,畢竟你還……蠻可愛的。”
說罷,燕子自己的臉都紅了。
他們用流利的伽裡弗雷語聊天,其中許多詞彙比在英語中擁有更深刻的含義。
隻是,“宇宙的儘頭”這個發音太過熟悉,讓提姆總有種在哪裡聽到過的感覺,而且還不是從柏婭的口中。
他仔細思考起來,發現現在的種種境況,似乎都早有某種預兆。
提姆的記憶裡非常好,而且和伽裡弗雷語有關的事情本就不多。
——“我們曾經在宇宙的儘頭見過,燕子。”
提姆怒視著自己盤子裡的煎魚,想起一條黏糊糊的太空大電鰻,曾經嘶嘶地在蝙蝠洞留下了這樣的話。
零號囚犯。
如果燕子從未逃出伽裡弗雷,他們怎麼可能在宇宙的邊緣見過麵?這一切早就——
係統悠悠地說:“你相信宿命論嗎,德雷克?”
提姆抬起頭:“你害怕巨型鰻魚嗎,燕子?”
此刻,他恰好聽到身後餐桌低沉的絮語傳入他的耳中:
“發現任務目標,這次不能再讓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