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泉澤頓時驚了:“北峰?”
那不就是他家藥園子後山麼!
“對,北峰。”子楨點點頭,“北峰那個‘天階’,愛登山的人總覺得不去一趟人生不完整。”
北峰“天階”一百二十個台階,垂直八十五度直上直下。那台階並不是現代化修建後的台階,而是一個個刻在石頭上的小凹槽,雖然天階邊上安了鐵索,但每年都有勇敢的少年在那裡摔斷腿。
子楨又絮絮叨叨地說了一些細節,祝泉澤整理下來,大概是這麼一回事——
一個名為徐勁風的登山愛好者,打卡了鶴鳴山北峰天梯,旅途結束後,他好端端地回到家裡,一切如常。在家睡了一晚上,卻再也沒有醒來。家裡請了蒲蒼山天師來給他招魂,不僅沒把人給找回來,蒲蒼山天師也跟著丟了魂魄。任務難度升級,落到了子元手上。子元嘗試多種方式未果,鋌而走險發動離魂陣,結果自己也沒回來。
“誒,”子楨歎了一口氣,“我知道這些事,是因為當時師父讓我跟著子元實習,畢竟人家已經是可以獨當一麵的正五品天師了。但我想反正有師兄在,就渾水摸魚偷懶,誰知出了這檔子事......”
而祝泉澤想的卻是——既然最早事發於鶴鳴山北峰......
他突然想起,在他剛回來的那天,那個出租車司機和他說——“九皋最近遊客一下子少了很多,因為前段時間,先是女大學生失蹤,再是驢友爬山摔死”。
事發九皋,那一定都是衝著鶴鳴山北峰去的。
祝泉澤問子楨:“你知道這些事嗎?”
“哎,那個女大學生失蹤,是網上謠傳。後來辟謠的時候,當事人都已經回學校上課去了。”子楨擺擺手,“驢友摔死倒是真的。不過不是天階,天階沒死過人。驢友那也是幾個月前吧,山頂冰還沒化呢,下雨天,那人摔死在了傷心崖。傷心崖那個地方你也知道,多陡啊,下大雨還去那裡探險,誒,真不知道腦子怎麼長的。”
祝泉澤小聲嗶嗶:“所以,北峰到底還是死了人啊。你說,這事會不會和那個摔死的驢友有關係啊?”
“不能吧!”子楨瞪大了雙眼,“那個驢友的屍骨找到了,收斂下葬,我們鶴鳴山還出人做了法事超度,不可能是他。”
“唔......那現在怎麼辦?”
“愁啊——”子楨發出了一聲鹹魚的歎息,“等師父回來吧。我也母雞啊。”
祝泉澤:“......”
由於子元擅自啟用了鬼修陣法,杏桐上師叮囑眾弟子不可外傳此事,於是,各個諱莫如深。祝泉澤一個外人,雖然擔心,但也不好插手彆人家事。
第二天一早,他就趕著第一班纜車下了山。那天陽光很好,祝泉澤走過北峰,都沒覺得那裡陰森。
而小藥鋪在謝無宴的打理下,紙片人恪儘職守,一切井井有條。唯一的變化是——祝泉澤出門一天,團團多了一雙眼睛——是謝無宴用小卡片給它畫的,白色的圓形紙片裡一顆黑色小眼珠,咕嚕咕嚕地轉。
這回團團就更像一個表情包了。
兩人一見麵,祝泉澤就迫不及待地和謝無宴說了山上發生的事。誰知謝大佬沒有半點詫異,就好像祝泉澤說的是“隔壁老太太今天早上又去市場買菜了”那樣的平常事。
祝泉澤皺眉:“你早知道了?”
“沒有,我剛知道。”謝無宴閉著眼,一臉冷漠地盤腿坐在棺材上擼貓。九靈一臉懶洋洋的樣子,顯然被擼得很舒服。
謝無宴冷笑一聲,語氣裡頗為不屑:“道修總認為鬼修門檻低,但你說的這個人,沒有根基冒然進入離魂陣,簡直是不知道好歹。”
祝泉澤撇撇嘴:“......那你知道......這事兒......是個什麼東西嗎?”
謝無宴搖頭。
祝泉澤想了想,猜道:“有什麼東西是專吃人魂魄的?”
“吃魂魄的東西有很多,可能是妖,可能是怪,也可能是鬼。”謝無宴慢條斯理地說著,睜開眼睛看向祝泉澤,“畢竟,生人的魂魄很美味,不僅比死人的新鮮,吃了以後還大漲修為。”說完他舔了舔嘴唇。
祝泉澤:“......”
喂,你那一臉懷念又遺憾的神情是怎麼回事啊謝天師?!
“你是說,他們的魂魄已經被吃掉了?”那還招個毛線!
謝無宴搖頭:“肉體如果還有生命體征,則代表魂魄還在魂墟。”
祝泉澤鬆了一口氣。
那還有救。
“大概就是在魂墟裡迷路了。”謝無宴聳聳肩,“那個地方很容易迷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