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又是一陣哄笑,隻當他又在幽默。
“戚老師知道這麼多,原來都是編的嗎?”
“戚老師編的故事也很有趣!”
“哈哈哈我就說嘛,我還好奇古代真的有江湖嗎?有輕功嗎?有內力嗎?”
戚白茶看著下方的調侃哄笑,也跟著微微一笑。
有的。他心道。
他遇見過一個少年,他們一起縱馬高歌,暢談理想,逍遙江湖。那是他第一次入世,第一次有一個凡人朋友。
他看著那小子從初出茅廬到成為武林大俠,名鎮一方,又在某個平常的午後,聽到老友溘然長逝的消息。
什麼老友,那麼年輕,一百歲都不到,在神眼裡分明還是小朋友。
怎麼就死了呢。
原來人間都過了這麼多年。
神從此有了時間的概念。
再然後,他就為那人掃了百年墓。
坐在底下的傅明野笑容微斂,眉頭輕輕皺起。
在場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戚白茶。青年雖是在笑,眼底卻縈繞著極淡的……寂寥和傷感。
茶茶怎麼了?
茶茶不開心了??
誰惹茶茶不開心了???
一直到晚上,傅明野都還在思考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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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是24小時錄製,連怎麼睡覺起床都要拍。這一星期嘉賓們都會待在學校,晚上嘉賓們會按照性彆分宿舍,睡在學校空著的高三宿舍樓,兩兩一間,按照抽簽來。
唯二的兩名女星當然無需抽簽,方雅兒和秦以柔理所當然地被分配到一起。另外四名嘉賓經過抽簽,最終是崔浩和劉凱聲一組,江硯和餘音一組。
傅明野是特邀嘉賓,無需晚上也要錄製,節目組還沒那個膽子窺探大佬的**。戚白茶是素人,也無需錄製。
但傅明野還是要了間宿舍準備這幾天歇在學校,還點明要和戚白茶一起住。
理由是“為了檢測學校宿舍床板質量與就寢舒適度,保證學生的身心健康”,戚白茶身為學校老師,有義務陪同。
戚白茶:……信了你的邪。
校長哪兒敢不答應,這所學校都是傅總的了,要兩個宿舍床位算什麼。
至於傅總住自家學校,這事更與節目組沒關係了。
傅明野和戚白茶的宿舍是沒有安裝攝像頭的,他們就是來體驗生活……
“體驗什麼生活?”戚白茶坐在上鋪床上,盯著傅明野問,“傅先生,你放著家裡那麼大一張床不睡,跑這兒來乾嘛?”
還害得他也隻能擠在這張小床上。
傅明野麵不改色道:“宿舍這環境挺刺激的,戚老師。”
“……”戚白茶,“你少來,這裡沒有攝像頭,你彆一口一個老師的。”
傅明野:“我覺得師生py真的很可以……”
戚白茶麵無表情地提醒:“痔瘡。”
傅明野:“我沒有這個想法!”
戚白茶:“你滿臉都寫著很有想法。”傅先生從剛才開始就奇奇怪怪的,一副猶猶豫豫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是想問。”傅明野還是很在意這個問題,他站在地板上,抓著上鋪的護欄,抬眼問戚白茶,“茶茶,你下午上的那節曆史課,你說的那個……那個誰和那個誰的江湖好友,是誰?”
他的感覺不會有錯,茶茶就是在說完那句話後,整個人都變得難過了。
他一定要弄清楚茶茶不開心的原因。
戚白茶看他三秒:“我為了節目效果杜撰的人物,你還當真了?”
傅明野眯了眯眼:“恐怕這句話才是杜撰吧。”
戚白茶無奈,也沒瞞他:“他叫祁夜。”
反正也隻是一個查無此人的名字。
傅明野抓著欄杆的手滑了一下。
“不知道從哪本書裡看來的……反正說了你也不認識。傅先生,以前從沒見你對曆史這麼感興趣。”
現在也不感興趣。傅明野在心裡糾正。
他隻對茶茶有關的一切感興趣。能讓茶茶情緒變糟的,他總要了解一下,才能對症下藥,讓茶茶心情變好。
但他實在想不通,一個兩千多年前的人物,怎麼就能讓茶茶真情實感了。
“睡了,晚安。”戚白茶不欲多提,理了理被子,自己鑽進去,對傅明野道了聲晚安。
“晚安。”傅明野去拉燈,躺到下鋪。
黑暗中,宿舍有片刻的安靜。
傅明野忽然說:“茶茶。”
“怎麼了?”
“把手放下來。”
戚白茶不解,但還是聽話地把手從上鋪放了下去。
傅明野變了樣東西,塞進他手裡。
“什麼東西啊?”戚白茶把手縮回來,攤開一看,是一顆糖果。
“噗——你哪兒來的糖果?大晚上送我糖果,傅先生,你是想讓我蛀牙嗎?”
傅明野說:“吃糖開心。”
是想讓你開心。
戚白茶斂了斂眸,望著手裡的糖果,突然心情複雜。
傅先生這麼敏銳的嗎?他以為將心緒已經隱藏得已經很隱秘了,這都能被察覺到。
明明其他方麵都很粗神經,傅先生怕是把所有的心思細膩都用在他身上了。
想起祁夜,戚白茶確實總是意難平。他後來遇見那麼多人,都比不上第一個印象深刻。
那畢竟是第一個。
戚白茶剝開糖紙,將糖果含進嘴裡,糖果立刻就甜化了。
他說:“傅先生,你這糖好甜啊。”
傅明野說:“甜就對了。”
無論什麼人什麼事帶給你苦,你隻要記得我給你的甜就對了。
戚白茶笑道:“那我要進入甜甜的夢鄉了,傅先生晚安。”
“晚安。”傅明野再次說了聲。
……
戚白茶睡著了。
傅明野望著床頂,陷入沉思。
是巧合嗎?
肯定是吧。
遠古時代,混沌之氣清濁相融。直到清氣上升,變成日月星空,山川湖海。其中一縷最為潔淨的清氣化為雪山,孕出自然之神。其晶瑩如雪,清冽如茶,是為雪神,法則賜名雪茶。
濁氣下降,沉為地麵,暗不見天日。後來誕生出世上第一位祈願之神,活在永夜中,法則謂之為邪。
生來名喚祁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