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 蘇婉若當真在蘇靜雲和鄒瑩瑩的陪同下,將樊城逛了個差不離, 三人零零碎碎買了不少東西, 全都掛在跟隨的幾位公子身上。
鄒琰看著兩手空空的六皇子, 再看看其他人理所當然的神情, 默默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心下決定, 最近這些日子定要將鄒瑩瑩看好了,可不能讓她被何柚青忽悠去了。
奈何鄒瑩瑩全然不懂自家大哥的一番苦心, 臨走時,還同蘇靜雲蘇婉若約好了要去郊外玩兒。
……
是夜,聽聞六皇子白日裡大言不慚, 言明冷笑:“既成家, 又立業?你哪樣占到了?”
六皇子淡淡道:“等你把我治好,自會看到。”
言明道:“那也要你自己不作死!若是上次的箭傷再來個一次, 你也不用來找我了。”
六皇子看向他。
“我不是危言聳聽, 你這身子,若再傷一次, 彆說是我,就是神仙都救不了你!”
六皇子道:“我知曉了。”
……
王蒙租了間三進的院子, 就在距離鍋底撈不遠的一處巷子裡,很是清淨,深得相爺和太夫人的滿意。
安置妥當之後,王蒙又將從京城帶來的謝禮準備齊全, 等著與相爺一道去蘇家致謝。卻不料,相爺又派他去查蘇大海的底。
早在真假千金的事兒鬨出來的時候,相府三房就派人查了這件事,相爺當時並未插手,既然如今又要再查一次,想必是其中有什麼緣由。
王蒙當即親自跑了一趟上溪村,本打算先從旁人那兒探個口風,回頭再安排人細查,卻不料這一打聽,竟叫他目瞪口呆,蘇大海竟然是蘇將軍的遺孤?
此事非同小可,王蒙將前因後果查了個仔仔細細,這才回複了相爺。
“知道了,下去吧。”
王蒙應了一聲,退出房門前,他看了眼相爺,見他神情淡淡的,似乎早有所料。
屋裡靜悄悄的,良久,相爺潸然淚下:“蘇大哥,我愧對你啊!”
太夫人得知真相,喟歎一聲,久久不得語。昔日相爺之所以棄武從文,並非貪生怕死,隻是不想連累好友,亦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幫助好友,卻不想被好友誤會,兩人生了嫌隙。
相爺本想等蘇將軍凱旋回京之後,再親自登門與好友冰釋前嫌,卻不曾想,日盼夜盼,隻等來好友一家老小皆亡的消息。這麼多年,相爺從未釋懷,卻一直查不出到底是誰下手殺了好友。
思及六皇子所言,太夫人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
相爺自那日後,便不見蹤影,蘇婉若倒是每日都被陸一言接過來,卻不提讓蘇靜雲過去陪太夫人小住的話,隻說相爺和太夫人似乎有要事在忙。
蘇靜雲便安心陪著蘇婉若四處亂逛,相爺和太夫人大老遠來樊城,自然不會隻是為了見她,待他們忙完要事,再聚也不遲。
幾日後,眾人沐浴更衣,又去了趟西山,賞了楓葉,也拜了佛祖。
蘇靜雲虔誠跪在佛前,內心祈盼這一世,大家都能安好。
六皇子立在她身後,垂眸看著她一臉認真的許願,複又抬首,看了眼佛像,佛祖高高在上,俯視眾生,滿臉慈悲。
片刻後,在元寶驚歎的目光中,六皇子跪在佛前,似乎也許了個心願。
出了寺廟,蘇靜雲輕聲道:“公子也許了願?”
六皇子側頭看向她:“想知道?”
蘇靜雲搖搖頭:“許願不要說出口,隻是將來若是應驗了,公子要記得回來許願。”
“你幫我記。”
蘇靜雲道:“我又不知您許的什麼願,如何幫您記?”
“猜猜便是了。”
蘇靜雲:“……”殿下無理取鬨又上了新境界了。
看著蘇靜雲無奈卻不敢言的神情,六皇子的眼底帶了幾分笑意。
跟在兩人身後的是陸一言和蘇婉若,陸一言悄聲問:“許了願不能說?”
蘇婉若道:“說了就不靈了。”
陸一言點點頭,不言語了。
何柚青盯著鄒琰不悅地目光,笑問:“瑩瑩姑娘可有許願?”
鄒瑩瑩道:“沒有,我娘不要我輕易許願。”
“為何?”
鄒瑩瑩偏頭想了想,道:“許是怕我忘記還願吧。”
鄒琰忍無可忍:“因為讓你許願,十之八.九都是吃喝玩樂。”
鄒瑩瑩怒道:“那也好過你,整日遊手好閒!”
鄒琰:“……”我遊手好閒是為了誰!
何柚青失笑,暗覺自己當真是遇到了個寶,世間竟會有這般可愛的姑娘!
午膳是在寺廟裡用的齋飯,確實如鄒瑩瑩所言,雖清淡,卻味美,饒是素來挑剔的六皇子,都用了大半碗。
待眾人回到樊城,鄒琰找借口帶著鄒瑩瑩回了家,覺得是時候請爹娘出麵了。
……
在同一天,一直悠閒的伊澤接到信兒,一早便候在碼頭邊,直到看到熟悉的自家商船,這才笑了:“父親一路辛苦了。”
一位滿頭銀發的老人率先下了船,精神矍鑠,麵色慈祥,眼底是閱儘滄桑的豁達:“寧昶可好?”
伊澤恭順應道:“他一切安好,今兒還陪雲兒去西山看楓葉去了。過兩日便要開始第二輪祛毒治療。”
老人正是六皇子的外公,天合商行的掌權人,伊世鳴,他略一頷首,又問:“蘇相也來了樊城?”
“是,他知道了蘇大海的身世,已在房中靜坐許多日了。”
伊世鳴道:“帶我去拜見他。”
伊澤微微一愣:“您不先去看看寧昶?”
“時間還早,寧昶想必也沒回來,我見了蘇相,再去看他也不遲。”
伊澤點頭,帶著伊世鳴敲開了小巷裡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