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照顧(1 / 2)

免去了要寬衣解帶的尷尬, 兩人都輕鬆不少。

李策稍閉了眼,緩緩吐氣。

餘清窈彆起耳邊散亂的碎發,將李策身上的那張薄衾打量了幾眼。

因為已入春, 而秦王身子向來康健, 所以福吉他們準備的那張被衾偏薄。

平時用是足矣,可是如今看起來就好像有些太過單薄。

餘清窈聽人說起這個時候需要蓋厚實一些,有利於幫助病人悶出汗,好讓病好得快些。

所以她就把目光落到床的裡頭。

她的那張被衾厚, 被麵下還夾了一層保暖的蠶絲, 連倒春寒都能抵禦,肯定比李策那張暖和。

李策本在閉目養神,生病是極其消耗體力的事,忽然察覺身上有東西移動,他悄然睜開眼,就見餘清窈單膝跪在床邊,踏著細腰伸著手臂,幾乎就是虛橫在他腹上。

因為單臂孱弱,她的身子就像風吹葉子一般打打著抖,垂下的衣料就在他身上蹭。

他一時啞然,轉動了視線,順著她手指費力伸出的方向,就看見了餘清窈平時蓋的那床石榴紋麵的蠶絲被。

她顯然是想去拿它。

李策把手從被子裡抽了出來,半側過身,想幫幫忙。

可是餘清窈單手獨撐已是力竭,身子原本就沒有抬起多少, 李策這一轉身, 她便直接掛在他的側腰上。

明明她沒動, 卻顯得像是主動趴了上去。

李策身子僵了一下,才把臉扭了回來,餘清窈已經憋了一個臉紅,手忙腳亂地想爬起來,可越著急卻越使不上力,兩隻手也不知道在他腰側、腹前滑了多少下,才慌慌張張站直了身。

“我……隻想幫你拿被子。”李策解釋起來。

他不解釋還好,一解釋餘清窈就心虛起自己剛剛的‘胡作非為’,把兩隻手都藏在身後,就好像在夫子麵前聽訓一樣乖巧,紅著臉解釋:“我剛剛也不是有意亂摸的……”

“無事。”李策忍不住笑了,然而想到她剛剛那幾下落的地方,他腰身又不由緊了緊。

好在他現在生著病,倒也沒有那樣的力氣。

將餘清窈想要的蠶絲被扯了出來,餘清窈接過來,仔仔細細扯好被腳,讓兩層被子每個角都疊在一塊,沒有任何地方翹起來,齊齊整整地蓋在李策身上。

這樣熱氣不會跑出來,李策就可以悶在被子裡發汗。

“這樣殿下您還覺得冷嗎?”餘清窈蓋完兩層被子,又關切地問了一句。

“還好。”李策低低回道,但是聲音尚有些低啞。

餘清窈扭過頭去看擺在床頭邊側兩個黃花梨頂箱櫃,裡麵放著替換衣物和一些備用的被衾,之前餘清窈看著知藍收放在裡頭。

“要不,臣妾再給殿下拿一床出來吧。”眼下餘清窈不敢停下來,麵對已經清醒的秦王,唯有忙碌才能掩飾她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情。

李策也不置可否,就靜靜躺著,用眸光追著餘清窈忙碌的身影。

她身上多披一件琵琶袖對襟褙子,因為是輕紗所製所以十分輕薄,袖口挽至小臂中間,豆綠色襯得她露出的肌膚細膩柔滑,瓷白溫潤,隨著她蓮步輕移,輕盈的綠紗就像是春天竹林氤氳的霧,裹著她窈窕的身軀,若隱若現。

待她走到銅枝鶴頂燈台邊時,從紗罩裡透出的光就穿透她的外衫,將身子的輪廓勾勒而出,竟比著她未穿那件外衫還要顯目幾分。

骨肉停勻,濃纖合度。

不過也隻有那一晃眼的功夫,猶如曇花一現。

李策還未來得及移目,那外衫又恪儘職守地遮住餘清窈,一絲身形的輪廓也沒有再外泄。

“殿下今夜隻要好好休息,明日定然就會好起來。”軟綢繡鞋落地無聲

,餘清窈踩在柔軟的氍毹上,挪到頂箱櫃前,被衾等物較大,都是放在最下麵一格,餘清窈蹲下身,很輕鬆就能抱出一床,回到床邊,雖然她也有些困了,但還是強打精神柔聲道:“臣妾今夜就守著殿下,殿下有什麼需要儘管提。”

照顧病人就要有照顧病人的態度,餘清窈覺得既然福安、福吉把這項任務安心交給她,那她也不能玩忽職守。

李策壓著三床被子,胸口沉甸甸的,心裡仿佛都壓得踏實了。

“好。”

餘清窈剛蓋完被子,環顧四周,為自己找事,看著桌案上裝熱水的銅壺問道:“殿下可要喝水?”

“不用,你去讓他們幾個下去休息吧,我已經好多了,不需要這麼多人守著。”李策並不像其他皇子公主,喜歡前呼後擁,他身邊的人向來都比較少,是以待他們更不會苛刻。

餘清窈都快忘記殿外還有人等著,忙不迭點頭,就要抬腳出去。

“衣服係好一些,不要吹著風了。”李策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貼心提醒道:“外麵涼。”

餘清窈低頭打量了一番自己身上的衣裳,動手將兩隻袖子都捋了下來,然後小幅度展開雙臂讓李策看,“這樣?”

李策看她張著手,琵琶袖連著腋垂下一個半圓弧度,她就像一隻小蝴蝶扇著翅膀,分外可愛,他悶著笑音,輕輕‘嗯’了一聲,餘清窈這才輕著腳步,轉身出去。

今夜眾人皆是無眠。

殿門外不但福吉福安守著,知藍春桃也靠著柱子困得不行,聽著門開,四個人八隻眼睛霎時都轉了過來,餘清窈回身輕輕把門掩上,而後才抱著雙臂同幾人說明了秦王病情已經好轉,讓他們不必擔憂,也不用再守著一夜了。

福吉長舒了口氣,笑眯眯道:“多虧有王妃了。”

春桃從一旁端起一個銅盆,笑容滿麵地迎上來:“既是這樣,那還要有勞王妃待會為殿下全身擦汗,更衣了。”

她聲音裡的重音落得再明顯不過。

‘全身’、‘更衣’這兩個詞一蹦出來,左右兩邊的福吉、知藍皆悚然地看著她。

好像第一次見識了她堅韌不拔的品德。

都這個時候了,她竟然還能尋著機會生事,真的讓人不佩服都不成了。

更何況挑著殿下生病的時候,不太好吧?

春桃感受到兩人目光裡的質疑,卻小聲哼了哼,渾不在意,一副‘聽我的準沒錯的’自信。

餘清窈也給春桃的話驚著了,小嘴微張,赫然是一副懷疑自己聽錯了的模樣。

春桃卻不管不顧,將銅盆硬塞進她手裡,裡麵放著幾條乾淨的白棉帛,是專門備下好吸汗之用。

發燒後不宜洗澡,隻能用乾布擦拭。

“殿下既發了汗,身上定然不舒服,若不擦了汗換了衣,這一整夜都睡不舒坦。”

春桃說的話也很有道理。

餘清窈想起小的時候得了風寒發熱,乳媼也是這樣照顧她。

“……好吧。”餘清窈隻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抱著銅盆軟著腳走回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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