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荷葉 “走麼,一起去看大荷葉。”……(1 / 2)

李策眼裡交織著克製與放肆目光, 這不是餘清窈第一次見。

與他生辰那日將她置於窗邊的桌幾上時,哄著她求吻時一樣。

後來他就來勢洶洶地吻她,仿佛想將她囫圇吞下。

心不可抑製地狂跳了起來。

餘清窈把手往他脖子後一抻, 交叉在他腦後, 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我、我怎麼知道。”

李策也不揭穿她的嘴硬,輕笑道:“那是我之前沒教明白,下次再教徹底一些, 如何?”

這下餘清窈埋頭不語, 隻有紅了的臉映著夕陽越來越豔麗。

夕陽落在地平線下, 餘暉給天邊的雲霞鍍上了最後的輝光, 車隊也開始重新啟程。

重回到車後餘清窈的心情又落了下來。

她懨懨地伏在榻上,還濕潤著的睫毛又掛上了新的淚珠。

想起剛見麵就分開的阿耶,甚至連一餐飯都沒有來得及一起吃,她心裡的落寞像是飛雪一樣絡繹不絕地飄來,轉眼間就填滿了她的胸腔。

鼻腔酸澀, 眼淚滾滾而落。

“現在西北兩地戰事頻繁, 明威將軍沒有辦法停留太久, 而你也不能在前線滯留,以免讓將軍分心。”李策脫了她的鞋襪,挽起她的褲腿,摸到她剛剛崴到的右腳,腳踝現在都有些發紅, 也難為她居然一直沒察覺到疼。

他用玉片挑了一些藥膏,然後用手指慢慢在傷處抹開。

餘清窈現在覺得疼了,隨著李策指腹的按壓直抽氣,用力縮了縮身子, 就想抽回自己的腳。

可是李策的手掌把持著她的腳踝上一點,就讓她動不了分毫。

餘清窈撐起身,扭頭往下看。

李策捋起兩隻袖子,精瘦的手臂上拱著淡青色的筋,一路延展到了手背上,而他的手指修.長,指節分明,指圈輕輕鬆鬆一扣,就把她的腳腕整個圈住,拉著她的小腿一點點往自己的方向拉去。

仿佛隻要他願意,自己整個人都能給拖走。

餘清窈張著唇,往外吐著氣。

“不揉開,會腫。”李策知道她腳踝痛,但是這種情況下不能由著她說不想,隻能找著話題引開她的注意力。

“乳媼你不是很喜歡嗎,為何不留她下來陪你?”

“……乳媼年紀大了,她在遙城過了一輩子,早已經習慣了那裡的生活,更何況知緋的孩子才一歲,正是離不開人的時候,我怎麼忍心讓她們再來身邊伺候我……”餘清窈抽著氣,“殿下……你輕些……”

餘清窈來金陵的時候帶著四名丫鬟,但在很短的時間裡陸續被餘府以不同的明目送回遙城後,隻留下了年紀最小,性格最弱的知藍。

無奈的乳媼隻能給女兒們在當地找了人家說了親。

知緋如今初為人母,自不可能離開太久。

餘清窈低聲說完,幾顆剛剛孕育的淚珠就從睫毛縫隙裡迫不及待滲了出來,掛在小臉上,慢溜溜滑下來。

李策不得不再尋一塊新帕子去擦她掉眼淚,笑道:“你當真是水做的,眼淚怎麼也流不完。”李策看著帕子上洇濕的一塊痕跡,輕輕笑著。

“是疼的。”

餘清窈呼得一下把腦袋撇到了一邊去,不讓他看自己眼淚。

李策扶著她的腦袋掰了回來。

“是我太大力了。”李策戳了戳她的小臉,“彆生氣了,我保證至少在我們離開中都之前,會讓你再見明威將軍的,好不好?”

“殿下說的話我都會當真的。”餘清窈眨了眨眼,注意力果然都被引開了,鼓起的臉蛋也漸漸消了下去。

“我跟你說的哪句話不真了?”李策用帕子把她臉上剩餘的淚痕都擦乾淨,又說道:“過不了一兩天,我們就到中都了,期待麼?”

餘清窈坐了十來天馬車,早坐得身子骨都要懶了。

聽李策說快到了,頓時一掃心底的苦悶,開始期待起來。

中都。

顧名思義曾是一座都城,後因西北兩境外敵頻頻侵擾,再加上發生過幾次特大洪災,導致當時的皇帝不得不考慮遷移都城到更安全的地方,這才有了後麵的國都金陵城。

經曆了十多天的奔波,餘清窈總算隨著車隊進入了此行的目的地,中都城。

上一世她還沒有來得及親眼欣賞這座古都,今後她卻有很多時間去慢慢了解它。

與金陵城的布局相似,中都城也是按著中軸對稱布置的。

左右兩邊的古樸商樓鱗次櫛比,茶樓、酒樓、布店、米店……但凡金陵城有的,中都也有,而中央一條筆直的大道直通往中都的中心——秦王府。

再沒有被賜給秦王之前,也被叫作彆宮。

在民間市井中,好幾天前就開始流傳著秦王就藩的消息,下午見到城衛們騎馬清道,就知道秦王是真的來了。

如今正值夏日,秦州十天裡有六七天是下著雨,今日也不例外。

午後剛過,天上就積了厚厚的雨雲,沒過多久就像是擰布一樣,嘩啦啦往下掉雨珠。

雨越下越大,路上的行人卻不見少,百姓們都在企足而待、望眼欲穿,想要見一見當年太子的風采,不過令他們失望的是,直垂下的車簾擋住了所有,沒有人能夠看清裡麵的情況。

兩邊騎著馬的黑衣護衛神情肅穆,讓人連靠近一些都不敢。

所謂皇族的威儀在這一刻儘顯無疑。

兩名小吏在人後抹了抹臉上的雨水,交頭接耳起來。

“怎麼辦,秦王殿下這就來了,咱們大人還沒歸呢?”

“是啊是啊!不是說路上會給秦王設絆子,預計至少還要晚幾日才能到……現在可怎麼辦?”

“……哎,還那還能怎麼辦,隻能老規矩了!”

兩人揣著不安,懷著小心思,冒著大雨又匆匆離開。

雨點打在車頂上,砰砰砰的聲音好似無數的石子砸了上來,如此嘈雜的環境卻也掩不住外麵的人語聲。

“殿下,外麵好多人在看著我們。”餘清窈被百姓的議論聲弄得緊張起來,雖然她沒有露麵,可卻仿佛感覺到那些視線都能穿過車壁、車簾看見她臉上的慌張。

李策正坐在榻上看書,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聽到餘清窈彷徨擔憂的話就直起身,握住她放在身側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下,“彆擔心,你很快就會習慣的。”

“我怕我做不好。”餘清窈失去了左手的支撐,不得不歪扭過身子,往李策的方向傾身。

“在閬園因為是被幽禁,沒有太多人前來打擾,可在秦州卻不同,我是名義上的藩王,你是我的王妃,他們既要畏懼我們,也要吹捧我們,所以會有更多的人前來打擾你。當然,若你不喜歡這樣,可以讓人把他們趕走……”

餘清窈看見他唇瓣張開,臉漸漸紅了起來。

總感覺自從那日之後,殿下越發的‘過分’了,常常讓她難以招教。

“若是……趕走的話,是不是……太過分了?”纖細的指.尖陷入,餘清窈輕輕抽了口氣。

“你若表現得強勢一些,他們也不敢太過分地欺你。”李策的唇瓣被水潤出了光澤,看起來更加柔軟好親。

餘清窈望著他的唇,不自覺地咽了咽。

“……但是那樣豈不是顯得我蠻橫無理?”餘清窈怕自己學不來強勢的樣子,也擔心這樣會給李策帶來不好的影響。

“那你就做你想做的樣子。”李策微微一笑,又勾住她的後頸,吻上了她的唇,含糊的聲音在唇齒間翻騰,“……你什麼樣子,我都沒有意見。”

反正他都會為她兜底。

餘清窈聽了這話雖是感動,但心底也隱隱知道自己不應當都依賴著李策。

有人來求見她,她作為秦王妃也不應當無禮地趕走。

磅礴的大雨聲掩蓋住了細小的聲音。

無人能窺見車廂裡的光景。

大雨讓迎接秦王的工作都變得困難起來,等候在宮殿外的總管和侍從人人撐著油紙傘,可衣擺褲腳還是不可避免地全給澆濕了,每個人都好似踩進了水坑裡,沾了半身的水。

好不容易等到秦王的馬車駛了進來,總管連忙讓人把大傘撐上,給秦王夫婦遮雨。

李策先從車門處走出,回過身才去扶出餘清窈,兩人穿著並不豪奢的衣物,卻有著讓人不敢直視的容貌。

呼嘯而過的風吹起他們的衣角廣袖,氤氳的水霧朦朧了光線,就好像是詞曲裡描寫的那不近紅塵煙火氣的神仙眷侶,有一種超凡脫俗的姿態。

“見過秦王殿下。”總管帶著一乾人等欠身行禮,畢恭畢敬道:“見過秦王妃娘娘。”

李策掃了他一眼,淡聲吩咐:“都起來吧。”

秦王府的管家比起齊王府的管家穩重不少,不會急於表現自己,顯得過分殷勤,隻是中規中矩地說道:“殿下舟車勞頓,又遇大雨,實在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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