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大禮 八百裡加急。(2 / 2)

“這封信與盒子都是從秦州八百裡加急送過來的,是藩台季大人的字跡,想必是季大人特意送了些時令鮮品……”

蠟封盒子通常都是用來保存易腐、易爛的鮮物,並不少見,隻是秦州離著金陵城遠,最多會進貢乾貨、器具珍寶之類的,甚少會上貢鮮物。

更何況夏日炎熱,再快的馬、再好的儲存條件,也趕不上東西腐爛的速度。

“八百裡加急?”楚王皺了皺眉頭,不滿道:“他當本王是楊貴妃,也要他千裡迢迢送妃子笑?”

還如此大張旗鼓地送來金陵城,仿佛就怕彆人不知道他趕著溜須拍馬一般。

管家唯唯諾諾點頭,跟著一塊大罵這季大人不會辦事。

李睿本就心煩,已經好幾日沒有收到來自秦州的消息,也不知道那件事辦得怎樣了,偏偏還遇到季子濤這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更加不耐道:“得了,打開看看,什麼東西值得他這麼神秘。”

管家連忙對小廝使了個眼色,小廝拿著裁蠟刀沿著蠟封的凹處,慢慢切開。

隨著蠟層脫落,密實的盒子微撬開了一條縫,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衝了出來,靠的最近的小廝連忙捂住嘴,險些直接嘔出來。

管家也憋著氣,驚慌而不解道:“什、什麼東西這般臭!”

就是徽州的臭桂魚也沒有這樣惡臭難聞!

李睿緊鎖著眉心,雖然也覺得這味道腥臭刺鼻,但卻沒有像管家和小廝那樣失態。

畢竟他是上過戰場的人,就連腐爛的屍.體都見過不少……

屍.體?

李睿驀然一驚。

應崢一直保持著每日一封信往回傳遞消息,飛鴿穿書從秦州到金陵也就約摸四、五日的時間,可他已經有好幾日沒有收到書信。

也就說明,在六日前,應崢就再沒有往回傳過信。

一旁的管家被這味熏得不停乾嘔,氣急敗壞。

這個秦州藩台大張旗鼓又神秘兮兮送來的東西竟然如此不堪,光是味道都讓人受不了,隻怕是保存不當,已經腐壞了,他正要揮手讓小廝把此物趕緊扔出去,李睿卻忽然站了起來。

“把盒子打開!”

管家以為自己聽錯了,這顯然已經壞得不能吃的東西,楚王還要瞧?

“可是……”他猶豫道,心裡很不願意。

李睿怒喝一聲:“本王讓你打開!”

管家嚇得一個哆嗦,險些腿軟直接摔倒在地上,趔趄幾步,朝著小廝揮手,急忙道:“快、快打開。”

自己也顧不上這作嘔的氣味,跑過去幫忙一起快點打開盒子。

“嘔——”

盒子一掀開,管家這下是真的沒忍住,扭頭就吐了出來。

小廝頓時腿軟如泥,一下癱倒在地上,驚恐萬分道:“頭、頭、頭……”

李睿大步走上前,往盒子裡一看。

應崢血跡斑斑的腦袋正孤零零地擱在裡麵,烏糟腥穢,慘不忍睹。

額頭上的青.筋不斷跳動,李睿將牙咬得緊緊的,整張臉既憤怒又扭曲,幾乎盒子裡的應崢一般猙獰無二。

管家趴在地上,直不起身,嘔得麵無人色。

李睿扭身走回到桌子邊,一把抓起剛剛隨手扔到邊上的信,刺啦一下撕開封口,隻見裡麵還夾著一封信,上麵熟悉的字跡讓他瞬間又瞋目切齒,眥裂發指。

李策的字囂張地像是在寒風裡狂舞的樹杈,恨不得戳爛他的心肝肺。

他先撕開李策的信,隻見上麵隻寫了一行字——‘犯我者,必誅。’

既冷漠又無情,好似自己還是那朝野側目、說一不二的東宮儲君!

他把李策的信狠狠揉成一團,扔到一邊,又去看那季藩台的信。

可憐弱小的季大人迫於‘太子’淫威,聲淚俱下地寫下了這封信。

言明自己是被迫為虎作倀,才送來人頭‘恐嚇’楚王殿下的。

說到‘太子’殿下的屬官以勢壓人,他不得不從,當真是委屈又無力。

洋洋灑灑、筆酣墨飽就寫滿了兩頁紙,道出一些他不知情的事。

李策竟在秦州以太子之名行事?!

李睿又驚又怒。

這怎麼可能?

他派人一直盯著明淳帝那邊的動靜,也沒見著他與李策之間還有什麼聯絡,再加上現在金陵城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近月來朝臣都對他更加敬重,就連太子一派的大臣也頻頻有向他示好之意,在朝會上對他提出的策略見解更是一邊倒的支持擁戴。

父皇也對他和顏悅色,還時常召他入宮下棋、散步。

這可是從前隻有李策才有的待遇!

更何況昨日張閣老還當著他的麵向明淳帝提起早日立儲一事,當時明淳帝還特意問了他的意思。

他本以為這是父皇在暗示他,自是高興不已。

可李策斷不會無緣無故亮出太子的身份,他怎敢如此行事?

就連他,明明離著儲君之位也隻有一步之遙,都不敢出位僭言、行僭妄之事。

除非……

如此多的反常讓李睿越想越驚。

似乎有一隻無形的手在後麵等著掐住他的脖頸,將他生生扼死。

不對勁!不對勁!

一定有不對勁,一定有他忽視掉的地方!

是父皇,父皇還沒有放棄李策,他還寵信著李策,甚至在他離開金陵前,就在那一天的夜晚,曾經許諾過他什麼,他那時候的懷疑沒有錯!

李睿的麵孔瞬間變得鐵青,嘴角抽搐不止,手指用力捏著信紙,不住地顫。

很快他唇角又掛上了冷笑。

既是如此,父皇的心思如此難料,他就少不得要主動為自己爭取了。

他怒極反笑,一張臉詭異到了極點,坐在太師椅上,陰惻惻地問:

“李策究竟何時回來?”

管家臉色蒼白,魂都好似飄離了身體,兩眼無神地道:“……好似、好似還沒那麼快。”

李睿咬牙切齒,心裡的怒火無處宣.泄,隻恨恨道:“他到底還在秦州磨蹭什麼!”

*

秦州。

夏樹蒼翠,驕陽似火。

行人都躲著烈陽,晨出而作,日升而歇。

正是響午時分,路上行人寥寥,隻有十幾輛滿載著草糧的馬車緩緩行來。

那是齊州供應虎賁營的糧草車隊。

明威將軍對糧草向來十分重視,若無要事,都會親率著小支隊伍,提前過來盯著,就怕枝節橫生,到口的糧又沒了。

他剛瞧見糧草車隊,忽而就見隊伍裡兩匹馬疾馳而出。

一匹大馬體黑油亮,高大矯健,另一匹小馬紅白間花,輕盈靈巧。

明威將軍伸著腦袋,定睛一看,不由又驚又喜。

嘿!他的乖乖閨女竟然學會了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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