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晉江·日常·番外3 登基、帝後、文案……(2 / 2)

李策穿著明黃袞服,頭戴十二旒玉藻,身邊跟著司禮監掌印趙方、福安、福吉等近臣,威嚴莊重地向天地禱告。

告天地之後,方進入奉天殿就座。

百官按品階高低依次進殿,分文武立於兩側,禮官高呼行禮。

眾官三叩五拜,於奉天殿叩拜新帝。

新帝改新元,頒詔令。

自此,登基大典結束。

然而百官們並沒有馬上出宮離去,因為緊隨其後是封後典禮。

新帝沒有側妃姬妾,尚服局省去了不少事情,隻用專心做好皇後的禮服、首飾即可。

比起皇帝那頂簡單的冠冕,皇後的鳳冠就要繁複奢華許多。

這次為了皇後冊封儀典,尚服局抽調了所有能工巧匠打造出這頂九龍九鳳冠,窮儘當世最複雜工藝,囊括了宮中珍藏的珍珠寶石,一出世就引來無數驚歎。

這般的瑰寶堪配得上獨寵在身的餘皇後。

說起這位出身不高的皇後,眾人不得不感慨她是撞大運了。

誰能想到被廢的太子有朝一日能夠重新起勢,奪得最後的勝利,而那被眾人奚落的秦王妃也因此站到了頂峰,再無人敢小覷。

看著冊封大禮之後,帝後攜手離去的背影,餘次輔身邊的一文官捋著長須感歎了聲:“有些事可不得說就是命啊。”

他雖然說得含糊,但話中的意思,旁邊的人都聽明白了。

最先與廢太子定親的是餘次輔家的大小姐。在太子被廢之際,餘家果斷抽身,當初看,怎麼都像是果斷明智之舉。

與一個已失聖寵的皇子牽連,對家族毫無裨益。

可現在看,餘家無疑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虧大發了。

餘伯賢這幾個月焦頭爛額,臉色一直不好,此刻聞言更是怒火中燒。

當初太子複立,楚王身死,不說家中夫人又哭又鬨,他那個不爭氣的女兒也在屋裡摔了好些名貴的瓷器,還關在屋裡稱病了一段時候,任誰看了都知道她悔恨交加。

周圍的同僚都還等著看自己笑話,眼下的餘次輔也不好表露自己的情緒,冷靜道:

“確實,我一早就看出皇後齊天洪福,運旺時盛,能有這樣的機緣造化也實屬正常,更何況皇後與我餘家也是同宗同源,往後少不了往來,總比某些八竿子都打不著,隻能乾著急的強。”

他最後忍不住諷了一下剛剛開口的侍郎大人。

“哼!——”侍郎大人一甩袖子,“皇後娘娘現在有明威將軍在,和你們也沒什麼關係了吧。”

這算是直接挑明了講,顯然侍郎大人也給他踩到了痛處。

眼見著這些大人要吵起來了,旁邊的內官連忙上前勸道:“諸位大人也累了,宮宴馬上就要開始了,不若移步前往偏殿小憩。”

以往登基大典是不附帶宮宴,但今日新帝高興,群臣也隻能作陪。

一些不能出席登基大典的命婦、貴女也乘坐著馬車,陸續趕到皇宮參加宮宴。

餘次輔看見自己臉色奇差的妻女,恨鐵不成鋼道:“今日這大好的日子,你們拉著張臉像什麼樣子,等著被人看笑話?”

餘薇白撇著嘴,“反正誰不知道她在咱們家吃過苦頭,估計怨氣大著呢,現在裝樣子又有什麼用?”

餘夫人揪著帕子也是一臉忐忑,“聽說那明威將軍也來了……會不會來尋我們麻煩……”

餘家人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

因為此後既沒有人來尋他們的麻煩,更沒有人來關注他們。

帝後甚至連個眼神都沒給過他們,就好像已經徹底忽略掉了他們的存在。

餘伯賢見同僚們觥籌交錯,自己這處卻無人問津,瞬間明白過來,即便皇帝不處置他,也不會再重用他,口裡不由喃喃道:“完了,完了,這下是真的完了……”

鼓樂齊鳴,精心裝扮的宮婢捧著佳肴魚貫而入。

一千零一道珍饈讓人應接不暇。

餘薇白越看越不是滋味,正好瞧見宮婢放下一道樸實無華的糕點,趁機發難道:“這是什麼?”

宮婢躬身道:“白玉糕。”

“什麼卑賤的玩意也敢拿到宮宴上?”餘薇白斥道。

“白玉糕不是東市那家小店的糕點嗎?”旁邊一個官員聽見他們的對話,驚訝道。

在這些龍肝鳳髓裡頭,出現這平平無奇的糕點,實在奇怪。

正好路過的福吉聽見他們的疑問,指了指黃金台的方向,“哎呦,大人好眼力,正是東市那家百年老店的白玉糕,是咱皇後娘娘喜歡吃,陛下專門要宮外特供進來的。”

眾臣循聲望向黃金台,果見皇後對白玉糕極為滿意,正衝新帝展顏一笑。

新帝眉舒眼笑,雍容閒雅,仿佛是世上最溫柔的郎君。

若不是知道這位新帝處事雷厲風行,心狠手辣,但看他現在這幅模樣,都要給他輕易欺瞞了過去。

“既、既是皇後娘娘喜愛的,定然有不凡之處。”官員們再不敢說白玉糕粗陋,個個奉為至寶。

明眼人都能看出新帝對皇後一往情深,遷就縱容,他們還敢說什麼?

酒過三巡。

黃金台上已不見帝後二人。

餘清窈沐浴更衣,被服侍換上了一身喜服,扶進了寢宮。

她環視一圈這間陌生的寢殿,隻見裡麵燒著一對龍鳳花燭,牆上還貼著大紅的囍字,到處都鋪著紅綢,喜氣洋洋,猶如婚房。

“陛下這是……?”餘清窈又驚又喜。

李策也穿著一身紅色的喜服,正在桌邊擺弄什麼東西,聽見她的聲音才抬起頭,含笑望著她。

餘清窈看著他的臉,恍惚間好似回到了兩年前,她剛嫁入閬園是那一夜。

那時的他眉目偏冷,猶如出鞘的利劍,帶著令人生畏的壓迫力,可卻在看見她的轉瞬間,就像拂雲撥霧露出溫暖的眸光。

就如他如今的模樣。

“窈窈過來。”

餘清窈彎起唇角,移步走上前。

原來桌上擺著兩個盛了酒的和巹杯,剛剛李策就是在擺弄這個。

“大婚那日,因我之故,一切從簡了,我想一輩子的事還是該補上。”李策給她遞上酒杯。

餘清窈兩手捧著酒葫蘆,酒液晶瑩,倒映著她的笑臉。

“陛下那時候……是不是覺得和我不會一輩子?”餘清窈抬起頭,笑吟吟地著問李策。

李策輕輕‘嗯’了一聲,也沒有想要去美化他那時候的心思,誠實道:“我原以為你會選擇出宮去。”

可是他都還沒來得及告訴她這個選擇,就生出了私心。

“若是那時候陛下告訴我可以送我出去,說不定我還真會出去。”餘清窈唇角彎彎,故意道。

李策將端著合巹杯的手繞過她的小臂,也不惱,溫聲道:“是麼,那幸好你不知道,要不然我可後悔死了。”

他這麼果斷說會後悔,餘清窈都忍不住笑了。

是一念之差,是陰差陽錯,可緣分不正是由此而來。

兩人相視一笑,低頭飲下合巹酒。

酒香在唇齒之間,兩人的臉靠得十分近,眸底互相能倒映出對方的眼,皆是澄澈明亮。

無需甜言蜜語,也可心心相印。

餘清窈咽下最後一口酒,輕抿了下唇瓣,看著李策的臉忽想起一件事,忍不住紅了臉,輕聲問道:“裴院判上回給我診平安脈,說我的身子已經調理好了,夫君可知道?”

“知道。”李策點頭。

裴知岐每月都要給他上報兩次,對她的身體調養得如何再清楚不過了。

餘清窈兩眼亮晶晶地望著他,“可以麼,夫君?”

“此事於男人而言百利無一害。”李策把她攔腰抱起,柔聲問:“隻是你可想清楚了?不怕麼?”

“不怕。”餘清窈手攬住他的頸,輕搖著腦袋。

“裴院判的那本書裡講的很清楚明白,隻要按著醫囑調養健體,尋常婦人產子不會有問題……”

沒想到餘清窈翻遍了那本‘醫書’,又從裴知岐那裡學了不少醫理,此時正是信心滿滿的時候,一點也不害怕。

“那你問問我?”李策無奈地一笑,打斷她的話。

“問什麼?”餘清窈捧住他的臉,好奇地打量。

“……問我怕不怕?”

“夫君害怕?”

“我怕。”李策應聲點頭。

餘清窈的身子這般纖細,難以想象要如何才能孕育一個胎兒。

胎兒寄在她的身體裡,汲取她的氣血養分要足足十個月,期間的辛苦不說,還有可能發生各種意外。

他自是會害怕。

餘清窈摸了摸他的臉,笑著彎下腰,把額頭抵在他的額頭上,溫聲細語道:“書上說,命中有時終須有,不若我們就順其自然吧,好不好?”

“好,那就順其自然,你可不許再催我……”李策彎唇淺笑,眸子都漾出了不一樣的柔情。

“催什麼?”餘清窈不由愣了下。

李策抱著她走向掛著大紅喜帳的龍床,“春宵苦長,你說呢?”

餘清窈明白過來,呼得一下紅了臉。

哪有人說春宵苦長的。

還不是在暗示她沒有金剛鑽,還想攬瓷器活。

“書上說了,太久也是病!”餘清窈開始胡謅。

“我怎麼沒看見有這條?”李策把她放在喜被上,雪膚烏發的美人倒在豔紅的床上,被他雙臂牢牢困在其中,香嬌玉嫩,讓人挪不開眼。

“你可以找個時間,好好再翻一遍……”餘清窈眨了眨眼,“常翻常新。”

李策俯下身,唇瓣沿著她狡辯的唇角慢慢輕吻,口裡答應下來,“好,回頭再去翻翻書,現在先翻你,好不好?”

餘清窈嬌嗔滿麵,伸手想推他。

“你已經翻過了。”

“常翻常新。”李策握住她的手腕壓至一旁,俯身深深吻住她的唇。

皇城上空,煙火絢爛。

滿街滿巷的熱鬨,猶如過新年般。

大旻朝翻開了新的篇章。

後記:

“乾元一年,秋,皇四子策複立儲君一年,登基為帝,改國號作乾元,冊太子妃餘氏為後。嚴國策,重民生,強軍力,近邦小國無有不臣服者,外敵莫有不畏懼者,自此國富民安,風調雨順……” ——《旻史》

“太史令欲作書,撰寫帝王傳,問及陛下自廢黜後何以起死回生,餘後手撫鳳焦琴,沉思須臾,道:‘蓋因吾所求甚多?’,帝在其旁,囅然而笑。”——《百官錄·雜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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