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清窈感覺後背都滲出薄汗。
夏天本來就悶熱, 外麵下著雨,周圍的空氣就仿佛和蒸籠裡冒出來的熱氣一般, 又潮又熱。
沒有一絲的風。
心湖的漣漪卻震蕩不休, 好似要把角角落落都占滿。
“……我說的不是這個。”餘清窈從沒有感受到這麼詞窮過,絞儘腦汁也隻能小聲反駁這一句。
李策的眼睛是形狀略長的丹鳳眼,就像是國風插畫裡束翅飛翔的鳥兒, 哪怕眉濃眼深,那略挑的眼尾天然帶著一種含情脈脈的味。
隻要挑眸凝望過來, 就讓她猶如一腳踩在流沙裡一樣身不由己地下陷。
“那這個, 不行麼?”
餘清窈聽過他矜貴冷傲地與同行交涉, 也聽過他客氣禮貌地和陌生人交談, 也聽過他溫和友善地與長輩朋友聊天, 卻從來沒有聽過他近乎蠱惑的低柔嗓音。
餘清窈不合時宜地想起被春桃無私分享過來的男CV《臉紅心跳配音合集》
嗯, 大概李策喘起來可能會跟那些男CV的音線不遑多讓。
亂七八糟想了一通, 餘清窈耳尖越來越燙, 心如擂鼓, 唇瓣上被反複碾轉揉磨的感覺非但沒有隨著時間門而消散,反而越來越記憶深刻。
這種東西用吃飽來形容, 總感覺好怪……
李策忽然用手背貼了貼她的耳朵尖, 輕笑道:“我在說親吻, 你想哪裡去了,這麼燙?”
餘清窈慶幸李策沒有讀心術, 趁機握住他的手指,清了清嗓子道:“我其實是上來叫你吃飯的, 你不餓嗎?”
他們再待下去,隻怕孫姨的一片好心就要涼透了。
“是餓了。”李策的聲音落在她耳邊。
餘清窈自動忽略他聲音裡的悵然,果斷拉著他的手起身, 趁機轉移話題,“那我們快下樓吧,太晚吃飯對消化不好。”
李策看著自己被自然牽起的手,反客為主把餘清窈的手握入手心,微微一笑:“好,聽你的。”
這個‘聽你的’十分中聽,餘清窈忍住對著他笑了起來。
小情侶牽著手下樓吃飯,吃完又一起把碗筷收拾放進洗碗機裡。
科技的發展能解決掉不少矛盾,至少再也不用爭讓誰去洗碗的事。
兩人吃的都有些撐,李策提議可以在樓下一起看電影,順便消消食。
反正今天才開完會,一時半會也不急著出成果,偷懶一個晚上也沒有關係,餘清窈就答應了。
至於看什麼,李策當然紳士地讓餘清窈來選。
餘清窈想起最近剛上線的愛情片,網友好評不斷,都快吹上天了,她好奇有多好看,馬上就決定今晚看它了。
原本隻打算看點純愛小甜劇的餘清窈很快就應聲倒地。
這世上最尷尬的事,直到二三十歲也會有人在網上評論道:和父母看劇的時候遇到親熱戲。
餘清窈現在還想加上一條:友友們!跟剛確認關係的男朋友看見親吻十幾分鐘,馬上就開始剝衣服的電影了怎麼辦!
眼見房間門的門被男主後腳一勾帶上了,隨後是幾片輕柔的布料墜了地,再一晃眼,女主角已經光著兩條細白的長腿出現在鏡頭裡,隨後另外兩條膚色較深的腿緊隨在女主角的身後。
啊啊啊啊啊啊!
餘清窈的內心已經化作土撥鼠,她的沉默震耳欲聾。
昏暗的臥室,呼呼呼轉動的小風扇,沾了水珠的梔子花低垂下腦袋,氣氛渲染的很曖.昧。
親吻的水聲糾纏,伴隨著屋外的雨聲,越發激烈。
作為觀眾,在這樣的情況不可避免地被他們這樣水到渠成的親.密互動帶入了戲。
餘清窈的呼吸變得細而密,臉蛋也熱哄哄的,眼睛想看卻又不敢看。
不敢看是怕看見更尷尬的鏡頭,想看是想看這個導演究竟敢拍到什麼程度!
雖然沒有一個鏡頭拍到男女主重要的地方,偏偏那手心相扣在床單上蹭出的褶皺,那被台燈打在牆上的跪俯身影不斷晃動,讓人都口乾舌燥,心.猿意馬。
“我渴了。”餘清窈飛快放下懷裡的鬆雪,一個激靈就站了起來。
水遁大法百試不爽。
李策沒有扭頭看她,卻還是能在黑暗裡精準無誤地抓住她的手腕。
餘清窈頓時一個腳軟,又跌坐了回去,她扭頭望向黑暗裡的李策。
屏幕的熒光打在他的臉上、眼睛裡,色彩變幻,像是一個就要打開的潘多拉盒,冒出讓人驚怕的異光。
“怎、怎麼了?”餘清窈緊張起來。
李策鬆開她的手腕,拿起茶幾的水杯,轉眸笑道:“水在這,你要去哪?”
餘清窈結巴了下,強行解釋:“我……我不想喝白水,突然想喝橙汁。”
“這樣。”李策拿起遙控器,輕輕一按,電影停止了。
正好停止汗津津的女主伸手勾住男主脖子,索要親吻的鏡頭。
他縮起長腿,讓出一條路給餘清窈。
餘清窈餘光瞟了眼8K的大屏幕上被暫停的高清畫麵,再次為李策的貼心欲哭無淚。
她慢吞吞地挪去廚房,從冰箱裡拿出一橙汁,想了想不好吃獨食,又在裡麵挑挑選選,選了支荔枝味的電解水打算給李策。
把橙汁貼著臉蛋降溫,餘清窈剛轉過身,就被出現在眼前的李策嚇了一跳。
他走路怎麼也沒有聲。
李策拿著兩人的杯子,解釋道:“剛剛元寶舔了我們的杯子。”
貓貓雖然很可愛,就是得隨時防著它們搞破壞。
“哦……”餘清窈不知道為什麼也跟著舔了舔自己有些發乾的唇,莫名的心虛又仿佛是有什麼觸動。
李策把水倒進水池,將杯子倒置在架子上,對她道:“我有點事要處理,你先一個人看一會可以嗎?”
餘清窈眼睛一下亮了起來。
李策從她懷裡拿走電解水,低頭道:“這麼希望我走?”
“……也沒有啦。”餘清窈的臉剛涼了一些,這會又熱了起來。
李策比她高,餘清窈要想看著他隻能仰起臉來。
這個角度讓她臉上的情緒變化一目了然。
“那是怕我看了電影,有樣學樣了?”李策很聰明,洞察一切,當然看出餘清窈的窘迫來自於哪裡。
“……”餘清窈支吾道:“當然……不是。”
李策摸了摸她的頭發,細軟柔滑的發絲微涼,好像是放在空調房裡的緞子,“那我現在可以吻你嗎?”
餘清窈一下睜圓了眼睛。
李策這個想法跳躍的真快,她都有些跟不上。
李策俯身慢慢靠近她,大手正好滑在她的後腦勺,虛扶著,仿佛是在找一個適合的角度。
“你要是拒絕的話,我馬上就停止。”他很紳士道。
餘清窈眼睜睜看著他一點點壓低靠近,在他們距離隻有最後一寸的時候,終於反應過來,彎起唇角說:“不能。”
李策果然止住了。
雖然看穿她是故意使壞,但他還是恪守諾言果真沒有再近一步,而是笑了笑,放開了手。
餘清窈略感驚奇。
李策他還真的說到做到。
如此收放自如,倒是讓人有些佩服。
看著李策站直了身就要離開,餘清窈又改變了主意,伸出手臂,拉下李策的頸,踮起腳來把唇貼了上去。
李策隻是被她偷襲時頓了下,很快就反客為主,含銜住她的紅唇,把她用力抵吻在身後的料理台上。
“唔……”
他哪是收放自如,隻是強行壓製了自己罷了。
餘清窈後知後覺,但也晚了。
窗外雨聲漸大,完美地掩蓋了一些纏.綿的水聲。
餘清窈折著頸,感覺脖子都要斷了,李策為了讓她能夠承受,又把她抱在吧台椅上,他擠身在她腿.間門和她嘗試著不同姿.勢的親吻。
“真的不行了……”
餘清窈直到氣短力竭,心跳難以負擔才把李策推開。
李策最後親了親她的臉頰,又把她被弄亂的發絲慢慢整理好,輕聲喘息道:“辛苦了。”
餘清窈捧著紅透了的臉:“?”
“……你都不累的嗎?”
不是說深吻一分鐘可以消耗掉二十卡路裡,那他們這都相當於跑了一個半小時的步了。
餘清窈是典型的管的住嘴但邁不開腿,出門就是公交地鐵和的士。
經過這段時間門的接觸,她發現自己和李策在許多方麵都有很大的差距。
身高不用說,智商不用問,體力……
“不用擔心我。”李策唇角微揚,溫聲回答。
餘清窈摸了摸自己的嘴,心跳還沒徹底平複下來。
也是,她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
*
在餘清窈和李策關係突飛猛進的時候,眨眼就到了開學季。
大批學生返校,讓寧大附近重新熱鬨了起來。
傍晚,小吃街上人聲鼎沸。
為了慶祝三天的迎新招新圓滿結束,校學生會組織了聚餐。
就在學校後街的蠔想你大排檔開了五桌,老板開門就接大單,自然高興。
給他們上燒烤搬酒,儘心招待。
春桃是校學生會裡的積極分子,餘清窈和知藍會進到學生會也全靠她硬拽,此刻喝起酒來也是相當豪邁,和誰都能拚一拚。
她們這一批大四的學姐學長很快就要退任了,在座的三分之二都是低年級的學弟學妹,對她們也算是尊敬,但是一到這種要分彆的時候就跟人來瘋一樣愛起哄。
非要知藍和餘清窈一起喝。
“聽說餘學姐拿到推免資格,不但保研還可能出國當交換生,前途一片光明啊,這必須得喝!讓我們沾沾學姐的喜氣!”
餘清窈真佩服這些人,她前腳才知道,他們後腳就得了消息。
這種事既然都傳開了,她不好藏捏,隻能大大方方笑著喝了學弟學妹敬的酒,讓他們蹭蹭喜氣。
餘清窈知道自己的底線在哪裡,以前從來不敢多喝,但是今天的場麵有點亂,她不知不覺感覺是喝超了。
春桃的酒量雖然好,但她今天也喝的太多了,現在整個人都有點不受控製,餘清窈都快要拉不住她了,加上旁邊的知藍一杯就倒,現在就抱著她的胳膊犯迷糊。
餘清窈趁自己清醒連忙先給知藍的哥哥打電話讓他來接,另一邊又給春桃的弟弟打電話讓他來領人。
知藍的哥哥是個醫生,今晚值班一時半會抽不開身就拜托餘清窈幫忙多看著她一會,餘清窈隻能答應。
好在春桃的弟弟沒用半小時就到了,不過他看見知藍後居然棄姐不顧,跑去照顧知藍。
餘清窈:?
“沒事,我給她那曖.昧對象打個電話。”韓立宗把春桃的手機拿過來往她臉前晃了一晃,解鎖後就利索地找到了一個號打了語音通話把地址說了一遍,就對餘清窈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
餘清窈不知道是因為酒勁上來了腦子迷糊,還是被韓立宗這神操作給弄迷糊了,這會她也開始昏昏沉沉起來,正想摸出手機找男朋友報備一下。
恰在這個時候她的電話響了起來。
“很晚了,我可以來接你嗎?”李策的聲音從話筒裡傳出來。
餘清窈反應慢了半拍,還沒開口回答。
“學姐,你不喝了嗎?這裡還有好多酒呢!咱們不醉不歸!”一個師弟拿著酒瓶就往餘清窈身邊湊,聲音也透過話筒傳了過去。
“你喝酒了?”
餘清窈對著學弟擺擺手,握著手機走開了幾步,開口就胡說八道起來:“呃,還好吧,我勁挺大的,能扛得住……”
李策的呼吸聲緩緩,停頓了須臾,又問:“你在哪?”
從話筒裡還傳來車輪聲刮著地下室的橡膠墊,帶起略尖銳的摩擦聲。
餘清窈小聲提醒道:“開車不能打手機。”
“那你告訴我,你在什麼地方,我就不打了,好麼?”對麵像是哄著小孩一樣,溫聲細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