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梅玉雖然疑惑傅嘉樹這般大驚小怪,卻也依言去樓下拿了鑰匙。

梅玉把鑰匙放在傅嘉樹的手裡,不過看著鑰匙,傅嘉樹認為自己這樣冒然進去不妥,但是沒看見心裡又不放心,這個宋舒彥讓他安置,出了事,到時候沒法子交代。

“先彆開,再敲門看看。”

梅玉再敲門:“秦小姐,您在房間嗎?”

秦瑜正在做夢,她還在廠裡上班,一家供應商斷供了,生產線眼看要停了,她找來了供應鏈部門的負責人,這位居然一直在找理由,她怒了:“這個時候不找解決辦法,一個勁兒為你的無能找理由?”

秦瑜不是被敲門聲給喚醒的,而是被自己的夢話給吵的,睜開眼看著周圍的環境,她再一次讓自己接受,那個每天為了工廠來來回回奔波的秦瑜已經變成了百年前被嫌棄的少奶奶,身處亂世,前路茫茫。

傅嘉樹在外麵聽見裡麵的叫聲,從梅玉手裡接過備用鑰匙,打開了門,推開來。

他看見的是宋舒彥的太太黯然神傷地靠在沙發上,眼前的女子頭發有些蓬亂,身上的襯衫在睡覺之後,有些褶皺,一雙腳著踏在木地板上,這是一雙潔白如玉的天足,並沒有裹腳。

短暫的失神之後,傅嘉樹意識到這是在國內,雖然上海開埠已經半個多世紀,但是秦雅韻是從鄉間出來的,這樣的女子被自己看到一雙腳,對她來說很是無禮。他立馬抬起頭,又跟她四目相對,見她皺眉,眼神中露出不滿,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傅嘉樹連忙道歉:“抱歉,我……”

“秦小姐,少東家聽說您進來之後沒出過房,他有些擔心所以上樓來看看。”梅玉為傅嘉樹解釋。

“擔心?”秦瑜剛剛念出這個詞,站在宋家大少奶奶的位子,秦瑜一下子了解了傅嘉樹的擔心,這是生怕她尋短見?

她輕笑,剛剛睡醒,聲音帶著暗啞:“不至於,隻是累了,睡得久了些!”

傅嘉樹平複了自己沒來由怦怦跳的心:“那就好。休息好了的話,咱們這裡的飯菜還不錯,你可以去試試。中餐有老家的寧波菜……”

說起寧波菜,他又想起她不是寧波人,看到她茶幾上放著兩個蝌蚪啃蠟的空瓶,立馬又改口:“如果想要嘗鮮,番菜館做的美國菜還挺地道的。”

秦瑜站起來趿拉了布鞋走到門口:“謝謝!我會去試試。不過我建議,房間裡的門上最好裝安全鎖鏈。”

秦瑜指了指門框:“拉一根鎖鏈,會讓人更加安心。”

她還是介意的,傅嘉樹點頭:“知道了。”

“今天是意外,而且你也是出於善意,但是並不代表每一次都會有這樣的善意,我也隻是建議,你說呢?”秦瑜為他找了借口。

“我會跟飯店的人提一下。我還有客人要招待,就不打擾你了!”傅嘉樹見她沒事,也就放心了。

“好的,你隨意。”

傅嘉樹離開,秦瑜關上門,睡了這麼久,確實餓了,身上的衣服睡得皺巴巴的,出去也不像樣子。

秦瑜打開行李箱找衣服穿,秦母給女兒的嫁妝裡,除了江南女子穿的倒大袖的小襖和裙子之外,秦母也考慮了宋舒彥留洋,喜歡新派的穿著,所以還給她置辦了很多旗袍和洋裝。

不過準備了這麼多,宋舒彥連蓋頭都沒揭就跑了。姑娘都沒人看了,彆說衣服了。

衣服好看是好看,但是在非正式場合穿,不如上輩子的T恤和牛仔褲舒服,秦瑜挑了一條藍白格子的棉質旗袍,這件顏色素淨的旗袍是原主替母親守孝時候讓人做的,隻因回到夫家不能再白衣黑裙,但是讓她母親過世還未過百日就穿得花裡胡哨,心裡又受不了,就做了幾件素淨的衣衫。

這些衣裙倒是合了秦瑜的口味,想要穿這件,卻被邊上的一件秋香綠的紗質釘珠連衣裙吸引,這麼仙女的款,她倒是想穿,不過寧波老家自己一個被丈夫拋棄的大少奶奶穿洋裝,肯定下麵羅裡吧嗦,所以一直沒機會穿。現在來了上海,沒有那些亂嚼舌根的人了,那就這件了。

秦瑜換好衣服,簡單盤了個頭發,拿了一個小手包,走到回廊儘頭,一個飯店服務員拉開了通向天橋的門。

秦瑜穿過天橋,掀開門簾,服務員過來問:“小姐,要去舞廳還是樓下吃飯?”

“我去底樓吃飯。”

“您這邊請。”服務員帶著她往電梯間走去。

“不用了。我走樓梯。”

對這種老式的卡頓的電梯,秦瑜並沒有好感,她往樓梯口走去,樓梯上陸陸續續上來穿著旗袍和西裝的男女。

秦瑜往下走,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舞廳在五樓,一路下去,到二樓有個大平台,往下可以看到進進出出飯店的賓客,後麵則是西餐廳,大約此刻是飯點,生意非常好,想起剛才喝的可樂,穿過來這麼久的秦瑜想念西餐的味道,走進餐廳,立馬有服務員過來:“小姐,您幾位?”

“一個人。”

“您跟我來。”

西餐廳不小,桌上鋪著潔白的桌布,擺放著鮮花,穿著西裝的洋人樂隊演奏著西洋樂曲。

邊上一個服務員手上托著報紙,秦瑜拿了一份晚報跟著服務生走過去,見前麵傅嘉樹和兩個洋人在吃飯聊天。

傅嘉樹雖然麵上波瀾不驚,心裡十分懊惱自己冒然闖入宋舒彥太太的房間,那是朋友的妻子,照顧是應該的,但更要保持距離,剛才真的太尷尬了。

這種想法還沒完全過去,又見她出現在自己眼前,白天第一眼豔麗逼人,剛才闖進她的房間,她頹廢中帶著嫵媚,此刻穿著西洋的連衣裙又溫婉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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