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老大吃絕戶,其實誰家背後不議論,有人是說秦家老大太絕,周氏死的時候,恨不能把侄女都逼死了,也有人羨慕他能這樣吃,還有人感歎秦老二的這個姑娘克父克母,還被丈夫嫌棄,就是個比黃連還苦的命。
誰料不到一年,比那戲文裡,落魄書生考中狀元,回來狠狠報複當初看不起他的惡嫂嫂還解氣。
鄉間自有鄉間喜聞樂見的故事邏輯,所以鄉間這個版本與上海的版本頗為不同。
說秦家老二的姑娘去上海找拜堂的姑爺,姑爺一意孤行要離婚,老二家的姑娘隻能離婚。這事兒被傅老爺知道了,傅老爺心裡念著舊年的兄弟情義,把雅韻接回了家。
雅韻知書達理,秀外慧中,聰明可人,深得傅太太喜歡。
傅家二老都想把這麼個好姑娘留在家裡,就問了自家兒子,傅少爺也是被雅韻的美貌和品性吸引,一拍即合,定下婚約。
總之,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們老秦家的姑娘就是最守規矩的,是頂頂孝順的。
在這樣的故事中,一家子送走了親朋好友。
這幾天從準備到今天結束,秦瑜累壞了,鄉間大冬天洗澡不方便,擦洗之後,睡在原主妹妹未出嫁前的房間裡沉沉睡去。
秦瑜知道自己在做夢,場景切換到了上輩子兒時的客廳,九十年代的上海,家家戶戶房子都很小,客廳裡放了一張餐台,一架鋼琴之後已經顯得很逼仄了。
媽媽滿頭塑料發卷,卷著頭發,手裡拿著毛線在打毛衣,爸爸戴著眼鏡,拿著鋼筆翻看著資料,自己在彈鋼琴。
“小瑜,怎麼又錯了?”爸爸抬頭看她。
媽媽繼續打毛衣:“錯了麼錯了,反正小瑜以後要做汽車工程師的,又不要緊的嘍?”
“周曉梅,既然學了就要好好學。否則這個時間是浪費的,有這麼點時間,還不如咬咬指甲算了。”爸爸沒好氣地說。
“秦國慶,你就是死頂真,我的意思是這又不是什麼大事兒,孩子還這麼小,彈錯一個音有什麼啦?”
“周曉梅,你這個做事態度哦!真的有問題,難怪我今天吃飯吃到一條米蟲,你們食堂的人淘米都不認真,怎麼做事的?”
“米蟲怎麼啦?也是蛋白質……”
小小的自己無奈地看著爸媽為了她彈錯一個音而吵架,她隻能認命地翻過一頁,彈起了《兩隻老虎》。
這個場景又變化了,這是十分敞亮的一間書房,穿著長衫的一個白麵男子,毛筆舔了舔硯台,提筆寫字,邊上坐著頭上插著珠翠的女子,正在拿著繡繃繡花,而前邊兒一個繡墩上坐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小娃娃胖嘟嘟,長得十分討喜,手裡抱著琵琶,生無可戀地彈著琵琶。
“我說,紅蓮,咱們姑娘還小,真沒必要讓她學這個學那個,她不想學就彆讓她學了。”
“老爺,雅韻以後是要做宋家大少奶奶的,宋家不像咱們家,那是富了幾代了,人家家裡的姑娘那都是琴棋書畫皆能的,雅韻要是這個不會那個不會,會被人笑話的。”
“你不是說了嗎?去做大少奶奶,要是學了娛己也就罷了,但是學了為了娛人,就沒意思了。”
“你也不看看宋家嫂子會……”
漸漸地這兩個場景開始重合了,穿著長衫的白麵男子和穿著夾克衫的男人混合了,戴著發卷的女子也和插著珠翠的女子混在一起了,從一開始的完全兩樣,到現在秦瑜幾乎分不清,哪個是哪個?
“小瑜……雅韻……”這個不知道是珠翠還是發卷的媽媽伸手捧著她的臉,“沒有彆人,從來都是你自己,好好活著。”
這個有些模糊的爸爸也在揉著那個既是自己又是雅韻的那個小姑娘的頭:“囡囡,爸爸媽媽在未來等著你,等你帶著汽車來找爸爸……”
秦瑜叫著:“爸爸……媽媽……”
她睜開眼,看著房頂上的梁,這是在民國,這是在湖州老宅。
作者有話說:
我的設定,就是受了現代教育的自己回到了舊式的自己身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