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
聞崢靠在辦公椅上,神色肅然，他正低頭看著財務送上來年末報表。
年末事情總是最多，聞崢這兩周往G城跑，手頭上事情也就被堆積在一起。
——叩叩。
玻璃門被敲響,聞崢頭也沒抬。
“進來。”
女秘書畫著精致妝容,一身得體職業裝,踩著高跟鞋走了進來。
“聞總，陳先生來了。我讓他在休息室等你。”
“嗯，我就過去。”
聞崢在看完地方做了個標記,合上報表後起身朝休息室走去。
幾天前，聞崢接到朋友許巍堯來電。
“你那個弟弟我還真查不出他有什麼問題。隻能說他段位太高,或者星星事和他真沒關係。”
聞崢握著手機都手指緊了緊，“我總感覺他…”
“看起來心思不純？”許巍堯替聞崢把話說完，又道。
“但他確沒做過什麼事,交往甚密人我也調查過,也就小時候我們彆墅區那幾個小孩,傲了點,脾氣大了點，但心思不壞，都沒問題。”
聞裕想說是沒有問題才是最大問題。
“他剛到我家那會,太過乖順和討好。”
“你是不是太敏感了？小孩子到了新環境不適應，下意識想要討好親近。我外甥才兩歲，想吃糖或者買玩具,都還會裝乖討巧,這算不上什麼問題。”許巍堯又說。
“而且星星出事時,聞裕才多大,他和星星同歲。一個五六歲小孩能做什麼？”
許巍堯知道聞崢因這件事困擾,也儘量在力所能及地方給予幫襯。
“你知道嗎？我從聞裕身上沒調查出什麼。”許巍然頓了頓，繼續說。“但我發現一個值得深思事。”
……
“聞總。”
聞崢走進休息室後，看見一個年近五十歲男人坐在沙發上，看見聞崢進來後立刻站起身。
聞崢點頭，示意他坐下，女秘書已經端來了兩杯咖啡，放在茶幾上就又退了出去。
被叫做陳先生男人有點惶恐，拘謹地坐在沙發一角，“聞總找我有什麼事？”
“關於十五年前，你為什麼會突然從福利院離開？”
陳文升雙手不自覺握拳，壓在膝蓋上，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我，我老婆生病住院了。需要人照顧，我家沒其他人，兒子還小。我隻能辭掉福利院工作去照顧他。”
聞崢沒有接話，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沒說信或不信。
陳文升坐立難安，一直小心翼翼地觀察聞崢反應，但是聞崢臉上神色肅然，他什麼也看不出。
“聞總。”
過了一會。
陳文升已經沉不住氣，他試探問了一句，“是，是有什麼事嗎？”
聞崢拿出一張略微泛黃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嬌憨可愛小女孩。
“還記得她嗎？”
陳文升緊抿著唇，過了好一會才點頭。
“不、不……”
對上聞崢意味不明眼神，陳文升一句話梗在喉頭，他猶豫了下，說。
“記得。”
“陳先生，你兒子現在是在禦城上班吧，禦城許總我正好認識……”
不等聞崢把話說完，陳文升一臉慘白打斷了他話，“聞總，我真不知道。”
“我都還沒問，陳先生就不知道了？”
“我沒有說謊，聞總要是不信可以去查十五年前醫院就診記錄。”
“沒說不信。”聞崢目光沉沉，“我隻問你一件事，回答完你就可以離開。”
“什麼事？”陳文升立刻警覺起來。
“思思被誰領養了？”
思思就是照片上女孩。
陳文升一臉糾結，聞崢抬手看了眼手表，“我等會還要開會，陳先生還是抓緊點時間。”
“我不知道。”
聞崢還沒說話，陳文升立刻道：“我是真不知道，我走時候思思還沒有被領養。”
“還沒被領養？”
聞崢敲桌子動作一頓，“你確定？”
“我離開福利院那天，思思還和我道彆。”陳文升眉頭微微蹙起，像是陷入了回憶。
“你確定是思思？”
“我確定。”
聞崢以前沒想過從這裡調查問題，許巍堯提醒也讓他發現被忽略問題。
福利院工作人員為什麼要撒謊？
陳文升老婆生病住院，需要人照顧所以離開了福利院，聽起來是沒有問題，他知道就算去查，也能查到陳文升他老婆住院記錄。
隻是……
聞崢還是覺得不對，怎麼可能那麼巧？
前些年，聞崢隻顧著失蹤一事，這些年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這段時間，他把調查範圍擴大，還分心落在聞裕身上，但還是沒什麼發現。
經過許巍堯幫忙調查，兩人都發現了值得深思問題。
那就是福利院十幾年前工作者全都離職了。
十幾年時間，人員流動是正常，但全都離開就顯得有點刻意。
——嗡嗡嗡。
手機振動聲打斷了聞崢思考，來電人正是許巍堯。
“怎麼樣？有進展嗎？”
“有點收獲。”聞崢頓了頓說，“當年思思其實沒有被領養。”
“思思？”許巍堯對這個名字挺陌生，可聽到聞崢說了‘領養’後也跟著反應過來。
“是不是當時紀阿姨要領養女童？”
“對。我記得是六月份事，那時候我媽擔心我和星星不能接受家裡多了彆小孩，也問過我們意見。”
“思思比星星小一歲，知道自己要當哥哥時候，星星還很興奮，他一直期待思思到來，還給思思準備了好多禮物。”
聞家對這個將要到來女孩很上心，不止給重新裝修了兒童房，還置辦了很多衣服和玩具。
“想起來了。當時我還來過你家，說想來看看小妹妹。後來才聽你說已經有人先一步領養了她，星星還失落了好幾天。”
許巍堯被聞崢一提醒才想起來，但又覺得哪裡不對勁。
“但是，你說她沒有被領養是什麼意思？”
“可能是領養思思那家人反悔了，也可能是……”聞崢眸色一沉。
福利院工作人員不想讓聞家領養思思。
***
路聞星周末和謝呈斐約了今天下午去學校接他。
可他現在有個試鏡，隻能給謝呈斐發微信，讓他放學後等等。
【x】試鏡？
【ET】對，我現在要去，還不確定要等到幾點，你中午自己吃飯，我晚點去接你。
【x】我餓了自己會吃，你試鏡加油！
【x】貓貓吹號角.jpg
路聞星特意換了身衣服，他早上給顧晏深打電話時，顧晏深節選了試戲部分劇本給他。
台詞不多，不會出現忘詞情況，路聞星需要揣摩是人物形象和當下情景情緒表現和反應。
路聞星看過原著，也做過相關筆記，甚至會給喜歡角色寫人物小傳。
他不敢說自己是最了解‘莫栩’，但他肯定比大多數原著黨了解多。
顧晏深會找人接路聞星去現場，眼下人還沒到，路聞星自己在宿舍練習了好幾遍。
下午一點半左右，路聞星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是來接他人。
路聞星拿上外套就出門，校門口隻有一輛車，是顧晏深昨天送路聞星回學校那一輛。
路聞星走過去後，車窗被搖了下來，露出一張嬌憨可愛麵容。
“哈嘍，星星。”女孩眼角彎彎，看見路聞星還有點興奮。
“沒想到你本人比電視上還好看！”
“你好。”路聞星視線落在女孩身上，“要不我來開？”
路聞星扣住副駕駛車門，總覺得讓女孩子開車載她太不紳士，要知道顧晏深會讓女孩子特意跑一趟，路聞星會選擇自己去。
“不用，放心吧，我車技很好。”
“我沒有說你車技不好意思。”路聞星開了車門坐了進去。
“我知道。”
女孩不太在意擺了擺手，爾後盯著路聞星看了幾秒。“星星你皮膚也太好了吧，好羨慕啊！連毛孔都看不到。”
路聞星眨了眨眼，“就當你在誇我帥吧。”
女孩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叫秦思羽。”
“思羽是顧老師助理嗎？”不怪路聞星會這麼想，顧晏深找人來接他。然後，秦思羽就出現了。
但路聞星不太確定，因為秦思羽看起來不過十**歲模樣。
“不是哦。”秦思羽握著方向盤，駛離學校路段後加速開往城區。
“晏深哥讓盛超過來，盛超有事走不開，我就替他來了。”
路聞星有點驚訝，“你是盛超朋友？”
“嗯。”秦思羽應了一聲，也沒什麼好遮掩大大方方表示，“我是他女朋友。”
路聞星：“…！”
盛超看起來二十七八歲，可眼前秦思羽隻有十**歲模樣。
路聞星想吐槽一句，盛超是去高中部追人嗎？
路聞星沒把驚訝表現出來，應了一聲表示知道。
“星星準備得怎麼樣？”
“還行。”
路上，秦思羽接到了盛超打來電話。
“思思，你接到路聞星了嗎？”
“接到了。”秦思羽笑道，“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啊。”
“放心，放心。你先幫我把人送過去，我晚點去找你。”
大概半個多小時，兩人到了試鏡地點。
路聞星進來後，場務帶著他去了後場。
他一出現，原本在熱切談論幾人，視線全都落在了他身上。
但也隻是在路聞星身上轉了一圈，就又收回視線繼續了剛才話題。
“所以，樂瀚飛下午也會來試戲？”
“好像已經到了，剛才有人說見到他了，他被經紀人和助理護在中間。”
其中一個已經換上古裝服飾青年說道，“彆說，大明星氣場就是不一樣。”
“樂瀚飛試什麼角色？他上場了我們這些小明星還有試戲必要嗎？”
“不知道試哪個角色，雖然不是主演，但總該是個戲份多配角。”
樂瀚飛最近還有新劇上映，微博熱度居高不下，雖然不能同宋嘉佳和顧晏深相比，但樂瀚飛絕對是這幾年流量中最有潛力一個。
但路聞星也不覺得有壓力，不管樂瀚飛試是哪個角色都和他關係不大，他隻要儘自己努力，演好自己角色就行。
路聞星換好古裝後，造型師給他戴了假發，因為隻是試戲，化妝師也隻給上了個簡單妝容。
可就算這樣，等他出來後，後場人全都怔住。
隻見路聞星一身藍色勁裝，長發綰起用白玉冠束著，眉毛揚起，鼻梁高挺，唇瓣櫻紅。
意氣風發少年郎。
在場不少人腦海中都閃過了裡這句描述。
路聞星隻是換了身服飾，他們就好像真看見了橋段中描述驕傲不羈，騎著棗紅色大馬莫栩。
“你試鏡是少年莫栩？”
有人主動搭話路聞星。
“對。”
“你扮相好絕！”
“有那麼一瞬間，我好像真看見莫栩。”
“我也好喜歡少年‘莫栩’。”
路聞星被幾人圍著聊了一會，就被場務叫到了試鏡現場。
路聞星進門時候，樂瀚飛正和他穿著一樣服飾上場。
路聞星怔了一瞬，沒想到會這麼巧，更沒想到樂瀚飛試會是‘莫栩’這個角色。
樂瀚飛長得清俊，古裝扮相也令人眼前一亮。
這個角色導演給了兩個節選片段，樂瀚飛選擇是第一個節選——莫栩初見少年莫栩
“你說，你是以後我？”
樂瀚飛靈動眸子裡藏著好奇，雖未入世，單純卻不傻，略微警惕看著來人。
“我不信，除非你能證明給我看。”
沒有人搭戲，樂瀚飛停了幾秒，像是在等不存在‘莫栩’說完話。
“你雖然能說出我小時候事，但也隻能證明你調查得很詳細。”樂瀚飛後退一步，拿出來木劍，“你到我們無風穀做什麼？誰讓你來？”
“無風穀與世隔絕，若不是特意調查，或彆有居心，為何你能找到此地？”
“我不信你，你站遠點。”
“你受傷了關我什麼事？”
樂瀚飛嘴上說著漠不關心話，但眼神止不住往‘莫栩’肩膀上傷口瞟，看見不斷出血傷口，臉上既猶豫又糾結。
“你覺得我是三歲小孩嗎？你死了我就活不了？怎麼可能。”
……
兩人一來一回對話，在莫栩倒下去後終止。
看著離自己幾步遠，麵色蒼白莫栩，樂瀚飛謹慎上前查看。
幾經糾結，終是沒狠下心將人丟在這。
“我才不是想救你，隻是不想有人死在我無風穀。”樂瀚飛垂下眼睫，艱難地將地上人扶起來，朝著就近落腳處緩慢前行。
“這人怎麼這麼重！還冷冰冰，我以後怎麼可能變成這樣冰塊臉，少唬我了。”
表演到這結束了，樂瀚飛台詞不錯，神色表情也都很自然，情緒足夠飽滿，不會浮於表麵，也不會演太過。
可以說拿捏得非常精準到位。
比起來試鏡人，樂瀚飛表現好太多，導演緊繃著臉有那麼點鬆緩跡象。
“下一個，路聞星。”
路聞星上場時正好和下來樂瀚飛打了個照麵，兩個人微微點頭算作打招呼。
路聞星選片段和樂瀚飛不同，他選是和莫栩相處一個月後，被正道找上門討伐片段。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擅闖無風穀？”路聞星揚起下巴，眼裡流露出不是警惕而是傲慢。
“我勸你們快點離開，要是被我師父們發現有人擅闖，發起難來，我可攔不住。”
隻是短短兩句話，導演眸子亮了起來，臉上神情也變得更加認真。
路聞星沒有分心台下，他正盯著眼前闖入幾個人，語氣中既有威脅又有規勸。
“無風穀不問世事，你們是非恩怨和我們沒關係。但阿羽是我無風穀人，哪有交給你們道理。”
此時魔頭莫栩，已經在無風穀養傷一個月，自然被少年莫栩劃為自己人。
並被少年莫栩取名阿羽。
“你說阿羽？他這麼弱，連殺雞都不會，怎麼可能殺人。”路聞星嗤笑一聲，“你們想唬我也換個理由吧。”
莫栩在無風穀養傷一個月，但少年莫栩從未把魔頭莫栩話當真，也他不相信魔頭莫栩是以後自己。
“阿羽，你放心。我沒有信他們話。”路聞星抬手憑空握了一下，像是握住了莫栩手，話中語氣略帶安撫。
“我為什麼不能相信他？我和阿羽認識了一個月，他什麼樣我當然了解，你們這些人上來就說阿羽壞話，我又不認識你們，憑什麼要相信你們話。”
“你們最好趕緊走。不然……”路聞星挺直了腰，理直氣壯說。
“我就找我師父來打你們。”
——噗嗤
在場人忍不住笑出了聲，反應過來後，又立刻捂住嘴噤聲。
慌忙看向導演，見他沒有生氣才鬆了口氣。
“不錯。”
導演嘴角明顯向上勾起，眼中還泛著發現寶藏驚喜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