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展明笑:“都一路了,也沒聽見你喊人。”
謝菁抿唇:“爸。”
“哎,”謝展明應了聲,說:“也沒什麼事,就是想著好久沒見你了,過來看看你。”
“……”
她這冷淡的反應讓謝展明笑意微斂,他歎了口氣,表情看起來格外難過:“都過去多久了。”
“你也知道,爸爸從小到大沒和你動過手,也就那麼一次,”謝展明說:“爸爸已經清晰意識到自己錯誤了,你彆再置氣了行嗎?而且我當時也沒想到你會摔下…”
“你也說了,都過去很久了。”謝菁打斷他的話,慢吞吞道:“我早已沒放在心上了。”
謝展明反問:“那你怎麼不回家?”
“……”
謝菁不知該作何回答。
畢竟這事兒確實過了挺長時間了,她也沒有再怪過任何人。隻是不想再提,也不願再想起,那段她二十幾年的人生裡唯一稱得上痛苦的時光。
從小到大,謝菁沒遇到過什麼大困難。
她家境優渥,長相佳性格好,朋友一大片。父母待她也如掌上明珠那般,精心嗬護著。
無憂無慮的,仿佛集齊了所有的好運氣。
唯一稱得上挫折的,是謝菁向父母出櫃的那天。許是從來沒想過這種事
情發生,謝展明緩了好幾秒,才問:“你是同性戀嗎?”
謝菁坦然道:“是。”
謝菁永遠無法忘記他們那天的反應。
一向溫和疼愛她的父親,在那一瞬間像是變了一個人。謝展明明顯無法忍受,他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什麼話,隻重重的給了她一巴掌。
謝菁來不及閃躲,也由於慣性作用,摔下了樓梯。
在此之前,謝展明不止一次對她說過,他們從不對她有過高的期望,隻希望她能永遠待在舒適圈裡,平安順遂地過完這一生。
不要走彎路。
不要有任何出格的舉動出現。
謝展明這個反應,在謝菁意料之中。
但她沒想到,自己會發生意外,摔下樓梯。
更沒想到的是,出院後沒多久,林霜然跟她提了分手。
見她沉默不語,謝展明說:“你什麼時候回趟家,你媽媽很想你。”
麵在這時恰好端上來,霧氣襲上眼睛,謝菁輕眨了下:“等我休班的時候吧。”
謝展明點頭,狀似隨意道:“腿怎麼樣了?”
謝菁:“你不是一直都有在問醫生嗎?”
“我那是怕你不定期去複檢,”謝展明說:“但是醫生跟我說,基本沒有大礙了,是真的嗎?”
謝菁點頭。
—
一周的時間很快過去。
到了約定的那天,謝菁向領導請了假,飛去了麗洲。她沒在其他地方逗留,下飛機後直接去了牙醫診所。
到了後,發現診所大門是關著的。
等待了一段時間。
謝菁撥通了醫生的電話:“我來複查了,你沒在診所嗎?”
“你到了啊,我臨時有事,出去了一趟。”醫生道:“我現在就回去,你在那稍等一會兒,要不了十分鐘。”
謝菁嗯了聲,掛斷電話。
此時太陽已經下山,黃昏降臨。
謝菁百無聊賴的等了一會兒。突然地,不知從哪傳來一句大聲的“彆跑!”,她循聲望去,看見一個女人正在追趕一個男人。
男人手上拎著女士包,正在拚命往前跑。
這場景,謝菁立即明白了什麼情況。
小偷經過她身邊時,謝菁想伸手拉住他,奈何對方的速度太快,反倒她踉蹌了一下。小偷甩開她的手,粗聲道:“少他.媽多管閒事。
”
謝菁立刻火了,也拔腳朝他奔去。
兩人不知追趕了幾條街。
街上人來人往,這動靜不算小,有幾個大漢發現後也加入了追捕小偷的陣營中。在經過一個岔道口時,謝菁向前跑,不慎將一個女人撞倒在地。
她立刻停下,回頭去扶:“抱歉。”
話音剛落,視線撞進了一雙黑眸裡。
謝菁:“……”
與此同時,那個丟了包的女人在她們旁邊停下,氣喘籲籲地問:“你、你不追了啊?”
因為剛才的撞擊,林霜然帽子掉在地上,口罩還戴在臉上。謝菁不動聲色往林霜然方向挪了挪,遮住她的臉。
“嗯,撞到人了。”
女人往兩人身上看了眼,也沒多想:“行吧,還是謝謝你了。”
說完這話,再次衝了出去。
謝菁把帽子撿起來,拍了拍上邊的塵土,遞給林霜然:“沒事吧?”
林霜然站起來,伸手接過:“沒事。”
她把帽子在腦袋上壓實,隻露出一雙桃花眼:“你去追吧,不用管我。”
“恐怕不行,”謝菁看向她的手:“手流血了。”
聞言,林霜然攤開手掌,上麵有幾道明顯的血痕,有一道較深的還在往下滴血,估計是被石子劃傷的。林霜然收攏了下掌心,沒覺得有多疼:“沒事。”
謝菁皺眉。
林霜然抿了抿唇,往周圍看了眼:“你真不去追了啊,追小偷隻追一半?”
“不是,你是不是不想我好。”謝菁氣笑了:“我要是再撞到人怎麼辦?抓完小偷後你們排著隊找我拿醫藥費嗎?”
“……”
謝菁低下眼,重新看林霜然的手。
她臉上沒了剛才調侃的笑意,表情變得凝重。謝菁四處張望了下,在附近看到了一家藥店,說道:“我去買藥,在這等我。”
說完,頭也不回的朝藥店方向去了。
望著謝菁離開的背影,林霜然神色晦澀難明。半晌,她突然低笑一聲,看著自己鮮血淋淋的手掌,小聲說:“也是,撞那麼多人乾什麼,有錢也不行。”
“撞我一個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