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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托萬·裡希斯回到家後,得知喬安在香水商店裡呆了整整半天,他說:“你想要什麼香水,讓他們親自過來一趟就行了,沒必要自己跑到商店裡去。”
身為喬安的父親,他還能不清楚自家女兒的長相有多出色嗎?即便是她呆在家裡不出去,吸引來的麻煩就已經夠多了,他真不敢想象,她這樣隻帶著一個侍從出去,要是遇見什麼彆有居心的人會發生些什麼。
喬安說:“我邀請了伯納德香水作坊的老板到家裡來,我剛剛還在想怎麼開口說這件事情。既然父親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以後我就用不著特意出去了。”
雖然安托萬正是這個意思,但他見自己女兒答應的這麼爽快,又不高興了,他忍不住皺起了眉心。
他狀若無意地說:“我與老伯納德認識,他是一個很好的人,不過我聽說現在是小伯納德掌管著商店,他現在年紀不大吧。”
“看起來好像有二十多歲,年紀也不算特彆小了。”喬安有些不確定的說。
這個年代的男性習慣帶假發,不是二十一世紀那種逼真輕薄的類型,此時人們戴著的假發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越厚重華麗越能象征自身的身份地位。腦袋上帶著這樣一個死板到模糊年齡界限的頭套,喬安的注意力差不多都在伯納德的假發上了,還真沒太過留意他的年紀是不是真的不大。
“二十多歲……”裡希斯先生拖著長長的強調,“一個年輕人。”
每一個控製欲強的家長,總是對自家兒女任何有可能與戀愛有關的因素上敏感無比。
然而這多麼多次轉世都過去了,喬安早就把戀愛相關的神經扔到九霄雲外了,她邀請伯納德先生來家裡真的沒什麼彆的心思。
裡希斯先生看著喬安完全沒有露出什麼異樣表情的麵容,還是不放心。
蘿拉是他的驕傲。
有的時候,他很難責怪那些就算明知會惹他不快但還是要向她求婚的男人們,因為就連他這個做父親的,都無法完全無視掉蘿拉的容貌,以致於他在很多時候,看著蘿拉會在不知不覺中忘記了時間的流逝,全世界都被他拋到了腦後,甚至是他寄托了全部野心的事業。
正因為他太清楚蘿拉對其他人的吸引力有多大,他才更不放心她。
安托萬準備等一會跟女仆說一聲,讓她在小伯納德來家裡的時候,多盯著點他。
喬安完全沒有安托萬·裡希斯想象的那麼重視今天剛認識的小伯納德,比起小伯納德,她更在意的是幫助他們修理馬車的那個年輕人。
直覺告訴她,那個之前一直在看她的人就是他。
這讓她感到很奇怪,因為她確信自己不認識他,但是他看向她的時候,卻不是那種看陌生人的眼神,而且她明明感覺到他看的就是自己,又莫名覺得他從自己身上看到其實是更加形而上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他調配香水的手段,動作如行雲流水,原本呆板內向的形象,在他拿起香水瓶的一刹那,就像是握起了權杖,捧起了冠冕,他無意張揚什麼,但他的一舉一動都在無聲的向世人宣告著——這是他的領域!
同樣是一隻蝴蝶,有人看到的就是一隻翩躚起舞蝴蝶,而有人看到的則是蝶翅煽動間,帶起的那一抹不知存在與否的芬芳。
與他相比,之前在香水商店裡,伯納德為了迎合她,給她展示的那些小把戲,就像是兒童一樣拙劣了。
……
古代娛樂方式匱乏,喬安很早就休息了。
夜裡的格拉斯安靜無比,靜謐的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流淌著遠方作坊裡香氣。比起這個時代的巴黎,格拉斯無疑更為適合人居住,至少從氣味上來說是這樣的。
喬安很快就陷入了夢鄉。
一道清晰的樂曲聲從窗外飄進了房間裡,曲調抒情纏綿,像是在訴說著無儘的傾訴。
音樂的來源就在不遠處,住在二樓的喬安情理之中的被這聲音從睡夢中喚醒了。
喬安一手撐著額頭,定了定心神。
她來到窗邊,傾聽著這舒緩優美的音樂,她能辨彆出來這是曼陀鈴的聲音。
雖然彈得非常優美好聽,但是……
大晚上睡得正香的時候,被人從夢中吵起來,再好聽的音樂都無異於噪音。
喬安感覺自己自從來到十八世紀的法國後,每時每刻都有人在挑戰她的忍耐力極限。
她推開窗戶向下看去,隻見不遠處一個二三十歲的青年,手中抱著形似小提琴、吉他、琵琶結合體的曼陀鈴,一派深情的彈奏著。
這已經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三次遇見這個情況了,要麼在窗外彈琴,要麼吟詩,又或者是唱情歌。
喬安現在太理解身體原主為什麼從來不答應這些年輕男子的示愛了,你們換個方法也好啊,為什麼一定要在她休息的時候,在她的窗子底下彈琴呢?雖然她理智上明白,因為隻有這個時候,才能保證她百分之百的在房間裡,以她的方位正好能聽到他們的示愛,但是情感上她實在無法接受。
這種想要休息,偏偏被人吵起來的感覺,身體原主能夠一聲不吭的一忍數年,簡直算她涵養超群。
安托萬·裡希斯經驗豐富的對著家中的傭人吩咐道:“把那位年輕的先生‘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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