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著來送啊,那我可不能辜負人家小姑娘的一片心意。”魏霖朔笑得猥瑣,“一定要加足馬力,讓她感受一下什麼叫天上人間。”
滿屋子麻痹神經的煙霧,這五人早就扯下了最後的遮羞布,說的話也不堪入耳。
在四人惡心的笑容與注視下,魏霖朔從沙發上爬起來,腳下像踩在雲朵上似的,搖搖晃晃地走向了門口。
打開大門,他拽住門外舉著敲門的那隻手就往裡拉。
對方沒有掙紮,或者說是小姑娘嬌氣,沒力掙紮,這種配合讓魏霖朔很滿意。
可滿意至於又難免嘀咕兩句。
“同學,你這手是挺白的,可怎麼摸起來那麼硬呢?”
還沒呂詩那天天揍人的手軟呢。
“不軟啊?”葉琛笑眯眯地跟著魏霖朔往裡走,“可能是我經常寫題,筆把手上磨的都是繭子,所以魏哥你才覺得我手硬。”
“……”魏霖朔定住腳步,僵硬地回頭。
葉琛和他對視,還不好意思地朝他做了個嬌羞的表情:“你知道的嘛,我愛學習,是好學生呢。”
操。
魏霖朔差點被葉琛惡心吐,雞皮疙瘩從腳踝到脖頸兒,全跳了出來,毛孔都被嚇炸開了。
他瞬間清醒。
“你他媽敲門乾嘛?”
魏霖朔想甩開葉琛的手,沒想到剛鬆開,就被對方反握住手腕。
“哎呦,魏哥您瞧您,真是貴人多忘事,不是您妹妹呂詩特地跑到我們班級,告訴我讓我一定要來這裡的嗎?”
啥?
魏霖朔回頭怒瞪呂詩,臉上寫滿了:你傻逼嗎?
呂詩慌張擺手:“不、不是!哥你彆聽他扯淡,我特意囑咐過,千萬彆告訴葉琛,我絕對沒說讓他來。”
“哦,那應該是我聽錯了吧。”葉琛不好意思道,“我還以為是千萬要告訴我,讓我來找你們呢。”
魏霖朔聽呂詩說過葉琛喜歡陸瑤。
雖然這會兒他們的腦子已經被水煙侵蝕過了,但也能猜出,葉琛這是替心上人出頭來的。
魏霖朔一邊用左手往後腰裝防身小刀的皮刀袋探,一邊硬著頭皮跟葉琛裝。
“嗨,原來是誤會啊,那我這裡有局,不管是約架還是擼串,今兒都不方便,要不葉少您鬆手,轉身出門?”
“是啊是啊。”原本在沙發上躺的四仰八叉的小弟們這會兒一個個都清醒了,從沙發上爬起來,往魏霖朔這邊靠。
“葉少,不管您要找我們魏哥有啥事,能不能都等到明天再說?”
“不是不給葉少您麵子,主要是我們這裡定的有局,一會兒客人來了,您也不認識,挺尷尬的。”
幾人一邊跟葉琛陪笑,一邊在靠近的途中找趁手的家夥。
桌上的酒瓶也好,隨身攜帶的刀子也好。
總之隻要葉琛接下來不配合,這些東西就都會被招呼到葉琛身上。
幾人的動作沒有逃過葉琛的雙眼。
他笑了笑:“怎麼,剛剛還牽我手誇我手挺白呢,怎麼一轉眼就都要趕我走了呢?”
話音剛落,他就從一側桌邊拎了個酒瓶起來,狠狠地朝著前方砸了下去,啐道:“男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
魏霖朔還沒反應過來,肩膀上就挨了一下。
正是他捏刀的左肩。
哐鐺——
刀先落了地,疼痛遲了兩秒才浮上來,魏霖朔尖叫。
“葉琛我□□媽。”
葉琛往後一跳,躲過左右兩側夾擊來的刀與酒瓶,先是瞄準了那個拿刀的,將自己手裡碎了的玻璃瓶砸向對方的手,才冷笑了聲回他。
“我媽死好幾年了,要不我今兒給你牽個線搭個橋,你去陰間看看她過沒過奈何橋?”
他嘴上不饒人,手上也沒輸半分。
用碎酒瓶解決了那個拿刀的,又捏住另一邊拿酒瓶要砸自己的人的手腕,葉琛才用了三成力度,對方就握不住了,酒瓶脫手落下。
他罵了聲“菜雞”,單手截住墜落一半的酒瓶,那個捏著對方手腕的手向下一個巧勁兒,卸了對方一條胳膊。
葉琛剛將手裡的酒瓶朝著又一個向自己衝來的小弟丟了過去,砸中脖子,看對方捂住喉嚨倒地說不出話的模樣,應該是呼吸道受損。
就見剛剛被卸掉一條胳膊的男生揮動著另一個胳膊衝了過來。
葉琛翻了個白眼,用同樣的動作,卸了他的第二條胳膊。
兩分鐘解決了三個人,葉琛挽起袖子,十指交叉,將關節按的哢啪卡啪響。
“魏霖朔,你的這群小弟不太懂事兒啊,沒看我正跟他們老大講話呢嗎?拎著酒瓶和刀上來打斷我們,這算什麼規矩。”
魏霖朔捂著胳膊咬牙瞪葉琛,他現在特想把祖宗十八代罵一遍,可卻不敢張嘴。
才短短兩個月沒見,這葉琛的打架技術怎麼又進步了這麼多?
無論是反應力還是下手準確程度,都不像是葉琛本人。
這次雖然和以前一樣下手狠,可葉琛卻比以前聰明多了,沒下死手,每一招都打在了讓人劇痛無比卻又不會嚴重到危及生命的地方。
像個專業打手。
不。
看著葉琛木著臉朝他走來。
魏霖朔收回了‘專業打手’的評價。
染血的校服,麻木的表情,不含一絲感情的泛紅雙眼。
這他媽明明就是個剛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魏霖朔雙腿能站,雙手能動,除了肩膀劇痛之外身上沒受半點傷。
可麵對步步逼近的葉琛,他卻怕的隻敢一步步往後退。
“彆,打個商量,葉少,葉、葉哥,葉爸爸,您說,怎麼樣放過我,要多少錢?差人還是差事兒,您說。”
“商量?”葉琛抬眼,看他驚恐的模樣,勾起了譏諷的笑。
“商量你媽!”
伴隨著沒溫度的聲音,他的拳頭砸在了魏霖朔臉上。
身後就是沙發,魏霖朔退無可退,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拳,劇痛讓他太陽穴炸裂,牙齒混合著血液從嘴裡吐出。
“□□媽你有病吧?!葉琛你他媽下死手?!”魏霖朔撲上來掛在葉琛身上,將他壓倒。
“我又沒他媽對陸瑤動上手,麵都沒見呢,你至於嗎你?”
至於嗎?
聽著魏霖朔的話,葉琛隻想笑。
他算的可不止是這輩子的賬,兩輩子加一起,魏霖朔,你死去吧你。
想到毀容後被迫退學的陸瑤,葉琛一腳將身上的魏霖朔踹開,恨意化作力量,拳拳砸在魏霖朔的身上,臉上。
牙齒肋骨掉的掉,斷的斷。
葉琛還讓他不用謝自己:“你不是想見我媽嗎?我送你去啊,要見得到她,你就給我托個夢,我管你叫爸爸。要他媽今兒見不到……”
他打夠了,見魏霖朔已經失去了反抗之力,葉琛從地上爬了起來。
伸腳狠狠地踩向他兩腿之間。
“要今兒見不到,那我就是你爸爸了。”葉琛吐了口血沫在他臉上,“爸爸打兒子,那是天經地義。”
看著魏霖朔的下場,整個666房內的其他四個人都陷入了極度恐懼之中。
尤其是呂詩,雖然葉琛從頭到尾還沒動過她一下,可光是看這夜叉發火的模樣,就已經將她嚇得躲到角落渾身發抖了。
第一次,她第一次在看乾哥哥打架的時候生出了報警的衝動。
她顫抖地播出了110的電話,在接線警官詢問她怎麼了的時候,顫抖地求救:“救救我,救……”
第二句話還沒說完,就見包房的門被人踹開了。
好幾名穿著製服的警官持槍衝了進來。
呂詩呆呆地看著他們的臉,聽著耳邊接線警官地詢問聲,還以為自己是在夢裡。
警局這麼有效率嗎?
剛報警就來了?
可當呂詩看到,那個本該被警察們帶走的地獄夜叉,上一秒還在揍人,下一秒轉頭,臉上的殺意就轉變成了委屈時,整個人都懵住了。
葉琛眼淚都掉了兩滴,大喊:“警察叔叔,你們可算來了,再不來,他們就要逼我吸水煙了,我好不容易才保護好自己。”
打紅了的雙眼在這會兒看起來,就像是哭了好久的模樣。
除呂詩外,躺在地上的四人聽了差點跳起來拿刀捅死葉琛。
都他媽給他們打成這樣了?
還好意思說自己被逼迫?
好意思說好不容易才保護好自己?
葉琛你要不要臉?
雖然現場看起來,像是葉琛把另外四個男生欺負了一通——而且是力量及其懸殊的,碾壓性的單方麵欺負。
可喬律師這邊提交的證據太硬。
他們通過聯絡人,找到了魏霖朔藏/毒的地方,又從現場水煙內采集到了粉末,加上給幾人驗血,除了葉琛之外都有問題。
所以。
葉琛說:“我本來就不是好學生啊,天天跟人打架,當然功夫厲害了,不然怎麼自保啊警察叔叔。”
“我不是好學生,可也不代表我就能跟他們乾這種不是人的事兒啊,國家從小教育我們,黃/賭/毒不能沾,我當然要將這些話牢記在心中了。”
他們也沒什麼好反駁的。
怎麼看,‘葉琛為了不跟他們同流合汙,在自衛情況下才出手’都是非常合理的理由。
甭說警察了,就連普通民眾都對吸/毒者厭惡至極,更彆提魏霖朔這種還可能參與了販賣的,更是罪無可恕。
對魏霖朔厭惡地深了,自然對葉琛這個被迫者同情的也深。
警察叔叔隻是留了葉琛的聯係方式,就放他走了,不僅將他送到附近的醫院包紮傷口,還三番五次跟他保證。
“小同學,你放心,你的信息我不會暴露出去,也不會讓這幾個人有機會向外傳遞你的信息的。”
葉琛想說沒事,那幾個人的家裡齷齪事兒也不少,他能回去挨個搜集證據向上提交,說不定還能讓他們和各自家裡人一起受審呢。
可想了想,還是隻說了句:“謝謝警察叔叔,您辛苦了。”
雖然剛剛的群架裡,葉琛看上去是占儘了風頭,可畢竟是1v5,他其實也受了不少傷。
隻是剛剛沒察覺出來。
但這會兒坐在醫院裡,鬆開了緊繃的神經,葉琛才察覺到自己胳膊背腿,哪兒哪兒都疼。
護士給葉琛包紮傷口時都忍不住咂嘴:“你這小孩,跟多少人打架啊這是。”
刀傷,擦傷,腰間還有兩塊插進肉裡的玻璃碴。
光縫針都要好久呢。
葉琛看看表,離下課還有十幾分鐘,他催促護士:“麻煩您就幫我把玻璃□□,消消毒就行了,不用全縫上,我一會兒還有急事兒。”
“啥急事兒能比命重要?”護士瞪他,真是個不要命的小孩。
葉琛嘿嘿一笑:“接女朋友放學。”
魏霖朔剛進局子,他不懷疑警察叔叔的保證,隻是覺得這小狐狸主意多,萬一用什麼手段跟外麵人交代一兩句,那陸瑤很可能出事兒。
他必須要從現在開始,接送陸瑤上學。
最好能租到陸瑤隔壁,這樣連她出門倒垃圾都能保護,那才能徹底安心。
護士不知道這麼多內幕,就覺得他傻,連連對他翻白眼。
葉琛也不解釋,閒著無聊,從褲子口袋掏出先前在門後撿到的藍皮本子,展開在桌子上看了起來。
“這是什麼?”護士問。
“我女朋友的……”他大致掃了一眼上麵的內容,瞬間笑彎了眼,“日記!我女朋友的日記!”
裡麵記錄了陸瑤每一天發生的事,見過的人,說過的話,甚至連午飯都記錄下來了。
這不是葉琛高興的原因。
他真正高興的原因是這個日記裡還詳細記錄了自己和陸瑤說過的每句話。
葉琛沒想到,他的愛好,吃過的零食,隨意調侃過她的話。
都被陸瑤用她最好看的字跡,一筆一畫地記錄了下來。
隔著本子,葉琛都能感受到記錄者在寫下這些時是多麼認真專注。
“不就是看個日記嗎?至於這麼高興嗎?”護士樂了,“年輕就是好啊,看看小女友的日記本,能把你高興成這樣。”
“阿姨你不懂,我和她前段時間吵架了,她可凶了,我都以為她不喜歡我了。”葉琛邊翻頁看,邊樂嗬嗬地解釋,“沒想到她在日記裡把我說過的每句話都記下來了。”
“哈哈,那就是嘴硬心軟,小姑娘嘛,都這樣,你好好哄哄,多給她買點好吃的,吃上一個月,保準心軟嘴也軟了。”
“您說的對。”葉琛也跟著笑。
他每一頁都認認真真地從頭看到尾。
模樣太過專注,以至於連給他消毒的護士都好奇了,讓他念念上麵寫的什麼。
葉琛一口就同意了,看的時候順便念給護士阿姨聽。
直到他念到倒數第三頁的內容。
“1、她和葉琛冷戰了。”
……
誰?
他隻和陸瑤冷戰過,陸瑤日記裡的這個‘她’指的又是誰?
“2、高三毀容事件在即,不能有任何意外發生。”
……
“3、既然陸瑤不喜歡葉琛,那下學期應該朝著兩個方向努力,a計劃是讓她儘快愛上葉琛,b計劃是讓她因彆的理由被毀容,回學校散布她是因為愛葉琛,保護他,才被毀容,讓葉琛愧疚。”
……
兩人的笑容僵住。
葉琛念不下去了,他一頁頁迅速瀏覽,向後翻,每多看一行,他的眼就愈紅一分。
翻到最後一頁,記錄的是如何在呂詩麵前挑撥離間,栽贓嫁禍的計劃。
憑他一周能將成績提升到670的腦子,這會兒不可能再想不明白這不是陸瑤的日記本了。
至於這個日記本真正的主人是誰……
葉琛渾身都在顫抖。
所以,
上輩子,
和他相認,和他交往,他全無感覺卻還是要結婚的對象是這個日記本的主人?
而那個毀容到連整容都無法修複麵容,點外賣隻敢放在門口,等門外沒人了才敢開門拿進來的人才是陸瑤?
那個最後葬身大火,連屍體都沒人收斂的可憐人,才是陸瑤?
他以為陸瑤為了他,奉獻的是需要整容的一刀,毀了嗓子,又退了學。
而他還了陸瑤一本結婚證,所有財產,雖然說算不上等價交換,可也算補償了陸瑤一點。
可誰知。
那根本不是陸瑤。
真正的陸瑤為他被毀容,為他被退學,甚至到了最後,還要看著閨蜜和他結婚,直到死亡,也沒嘗到半點回饋。
她的一生是什麼樣的啊。
她究竟度過了怎樣苦難的一生啊。
她是帶著怎樣的絕望與痛苦迎接的生命最後那刻啊。
葉琛光是想想,就快要崩潰了。
……
瘋了。
這是護士看著麵前渾身不住顫抖的小夥子,腦子裡蹦出的第一個詞。
不過她聽了這麼久,自然知道小夥子叫葉琛,想想剛剛他最後念的內容,感覺他女朋友像是個心狠手辣,詭計多端的女孩。
沒他想的那麼好。
年輕人嘛,尤其是像葉琛這種,說起女友渾身都透著得意勁兒的年輕人,突然發現對方不僅不完美,還是個有些陰暗的人,肯定會崩三觀。
反應大點也正常。
不忍心看他這麼難受,護士阿姨忍不住安慰他兩句:“小夥子,彆難受,不管你女朋友打的是什麼主意,起碼她愛你是真心實意的。”
不過……
“雖然我沒太聽懂你最後念的幾句話的意思,可阿姨我總覺得,那個叫陸瑤的小姑娘是不是有點可憐啊,人家一個無辜的清白小姑娘,咋就被你女友惦記上了?又是毀容,又是退學的,這陸瑤也太可憐了吧。”
護士的最後一句話喚醒了葉琛,將他從漫無邊際的絕望回憶中,拉了回來。
是啊,這叫陸瑤的小姑娘也太可憐了。
葉琛不抖了。
護士阿姨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聽這小夥子罵了聲“操”。
他抬起頭,跟她笑了下,眼淚就那麼從猩紅的眼眶裡滾了出來。
“可我女友,就是陸瑤啊。”
作者有話要說: v啦!
提前發了!快誇我!萬字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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