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 95 章(2 / 2)

這些年,為了自己的女兒,她洗手作羹湯,在病床外陪護了8年,甚至當年還在月子裡就抱著孩子獨自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車。

這些事,誰看了不說她是個好母親?張茵單位的同事自然也知道此事,平時對這個溫柔的女性也非常尊重。

畢竟張茵說到自己的女兒時臉上總是帶著笑容,還總是和他們換水產品票,這種母女情,單位裡不論是年輕的小姑娘,還是年紀稍大、有些傳統的嬸子,看見了都會羨慕,都要豎.起大拇指。

但今天,一切都不同了。

因為蘇玲考上了大專,張茵本打算咬咬牙,和同事換一張水產品票,畢竟這些年為了還錢,家裡的夥食標準著實降低了不少,但玲玲考上大專,這件好事值得慶祝。

買條魚,多買點好菜,還可以將大哥請來聚一聚,緩和一下親戚關係,以後多關照玲玲和小闌幾分。

結果誰知道,張茵才走到同事麵前,她們居然就起身走了??

張茵被喜悅衝昏了的頭腦這才冷靜下來,她本就心思細膩敏.感,頓時想起了不妥之處。

似乎,從早上來單位開始,都沒有和她打招呼?

張茵心裡發慌,上午的工作都無心繼續,她起身去了衛生間,誰知還沒靠近,就聽見了幾道熟悉的聲音。

是單位的同事。

張茵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聲音也清晰地傳入她的耳中。

“你們說,這張茵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她,她怎麼會那麼寵著一個冒牌貨呢?”

“是啊,你要說20年前她不知情,咱們也能理解,畢竟她當年抱著孩子回首都,卻是也很辛苦,隻是母愛放錯了地方,甚至還會讓人憐惜。”

“是啊,張茵的事咱們單位的誰不知道?不說彆的,這十幾年根據她換的票的數量,花在買魚上麵的錢,也有上千了吧?我的老天爺,過去咱誰不說她家女兒偷了個好胎?”

“哼,是投了個好胎,有一個狡詐的親媽,在親媽的幫助下還能有一個冤大頭後媽!”

“哎喲,那狀元可真慘,投到這麼個糊塗媽的肚子裡。你們說說,當年不知道真相就算了,兩年前知道自己有個親生女兒,他們怎麼還能這樣呢?”

“都說她張茵心腸好,對女兒好,我看啊,她對誰都好,就是對自己親女兒不好!當真是不仁不義!”

最後一句擲地有聲的話後,這群人也上完了廁所,從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張茵卻站在原地,麵色發怔,手腳無力。

許久之後,她才開始挪動手腳,誰知這一動,她的四肢無法支撐自己的身體。

下一秒,張茵摔到了地上。

但身體上的疼痛卻無法磨滅精神上受到的打擊。

張茵眼眶下意識地發酸,她伸手捂住胸.口,下意識道:“孩子…”

..

首都蘇家一家子都被人厭棄,作為鳩占鵲巢的假女兒,蘇玲受到的影響自然也不會小。

兩年前從文工團辭職,或者說,被文工團辭退後,沒有工作的蘇玲本就過得十分落魄,比起從前家世出眾、工作體麵的自己,現在的蘇玲隻能整天待在家裡,重新尋求機會。

可惜舅舅一家不知怎的,也開始和他們生分了,看著從舅舅家回來的神色落寞的母親,還有母親手中原封不動帶回來的一兜子蘋果,蘇玲知道,自己找工作這件事又黃了。

不過沒關係,起碼待在家裡不缺吃不缺喝,就算後來哥哥蘇闌也被報社停職,但父親母親也都有工作,因此蘇玲並不在意。

唯一可惜的,便是沒有體麵工作的她不太好找對象。

看得上她的,她看不上對方,她看得上的,卻又攀附不上,在蘇玲20歲,開始焦慮之時,突然,一個消息傳了出來。

——恢複高考了!

激動之後,蘇玲冷靜下來,她清楚地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

隻要抓住這次的機會,考上大學,提升學曆不說,畢業後還可以包分配。

到時候,她學曆有了,工作有了,還會為婚事發愁嗎?

大好的人生就擺在眼前,蘇玲當真是拿出了十二分的勁頭開始學習。

好在蘇家父母都是知識分子,他們對蘇玲的選擇十分支持,還聯係上老同學,找到了許多市麵上稀缺的教材習題。

在大量的練習後,終於,蘇玲考上了大專。

收到錄取通知書那一刻,蘇玲狂喜,看著同樣麵露笑意的父母,她知道,自己再次擁有了幸福的家庭。

為了獎勵她考上大專,蘇餘還給蘇玲拿了50塊錢,蘇玲便拿著這筆錢,穿著新做的裙子,去和文工團的老同事聚會了。

文工團的人都記得兩年前的事情,因此誰不知道蘇玲這是來炫耀的?畢竟當年蘇玲狼狽地離開時,彼此間便沒有同事情誼了。

蘇玲本也以為他們不會來,誰知去了國營飯店才發現,當年的同事居然全都來了。

這也就算了,當年那個被她塞針的女生朱悅居然也來了。

當年賠了朱悅1000塊錢,和她道了歉後,蘇玲便和她再也沒有交集了,現在再見,蘇玲卻發現朱悅容光煥發,穿著打扮比自己還要精致。

蘇玲當時已經有些不開心了,畢竟她是想來炫耀自己的,而不是看彆人炫耀。

見她來了,朱悅站起身,緩緩走來,由於練過舞蹈,朱悅行動間自然帶著一股氣質,而且她的身段也比蘇玲高挑。

就算從小不缺吃的,但住了幾年院,加上基因的原因,蘇玲卻始終比不上朱悅,這也是她當年做壞事的一個原因。

走到蘇玲身前後,朱悅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慢條斯理道:“喲,冒牌貨,你怎麼還有時間過來呢,不去農場看看你那個凶手親媽?”

蘇玲一怔,猛地抬起了頭,臉上的情緒幾乎無法掩飾。

為什麼,為什麼朱悅會知道這件事!

似乎被蘇玲的表情取悅了,朱悅笑了,眼底暗藏著一絲恨意,她繼續諷刺道:“以你親媽的品行,兩年前你做出那種事情倒是不奇怪,蛇鼠一窩嘛。”

蘇玲也被激起了火氣,但她卻並未表現出來,而是柔柔地笑道:“悅悅,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如果你說的是兩年前你背後說我壞話那件事,沒關係,我已經忘了,你不必介懷。”

蘇玲這是提醒其他人,當年她會做壞事,也是事出有因的,誰叫朱悅管不住嘴。

朱悅冷笑:“自己舞跳得爛還怕人說?要不是你養母,當年你能來文工團?怎麼,把大家當傻子呢?”

沒等蘇玲驚慌於“養母”兩字,朱悅繼續道:“蘇玲,當年你賠了錢,我也不多和你計較。隻是你害我一次,有養父母賠錢,那你搶走了彆人的人生,你該用什麼來賠償呢?”

“不過啊,人家自己就是高考狀元,你就算賠上自己整個人,賠上後半輩子,你都還不清了,畢竟你渾身上下,有哪樣是自己的呢?”

“我要是你啊,就自願關到農場裡,感受一下自己前20年應該過的人生,在勞動中,洗刷自己的罪孽。”

說完後,朱悅勾唇一笑,自嘲道:“我知道,我隻是對牛彈琴罷了,你蘇玲,骨子裡便是你親媽那樣的毒蛇,對你這種人,多說都費口舌。”

隨後,朱悅拎著包,戴上墨鏡,看也沒看蘇玲一眼,便走出了國營飯店。

國營飯店內,餘下的文工團的人麵麵相覷,隨後也站起身,一一離開。

畢竟她們今天會過來,也不過是看了報道之後太憤怒,聽人說蘇玲就是主人公後,才選擇來看看罷了。

可惜她們又不能打人,不過看朱悅罵了一頓,幾人心情也好了一點。

當然,臨走前,她們還沒忘記瞪了狼狽的蘇玲一眼,隨後快速離開,一點也不想和這條毒蛇多沾一分鐘。

國營飯店從來不缺顧客,他們都旁觀了剛才的動靜,捕捉到“狀元”“冒牌貨”“蘇”等字後,他們看著蘇玲的目光也不對勁了。

隨後便開始嘀咕起來。

“你說,這不會就是報紙上的那個高考狀元的家人吧?”

“我沒看報紙,你給我仔細說說?”

….

“我看了報紙!這蘇家人可真給我們首都丟人!”

“鋼鐵廠有這樣的員工,真是臟了鋼鐵。你看這女的,穿得體體麵麵的,再看看報紙上,人家狀元一家穿的都比不上她的好,真是造孽啊,唉!不過也是報應,人家狀元最後還是靠自己讀出來了。”

為了見文工團的人,蘇玲特地花錢買了條布拉吉裙子,還搭配了小皮鞋,渾身上下的行頭不低於100塊。

但此刻,在熱心路人的眼中,這就是原罪。

愣愣地站在國營飯店門口的蘇玲這才回神,眼看有幾個激動的嬸子就要起身向她走來,蘇玲瞬間打了個激靈,趕緊轉身跑了。

身後的聲音依舊傳了過來。

“你看她跑得那麼快,虧報道裡說她身體不好,出生第二天就被狀元親媽抱回了首都…”

“身體好?錢砸出來的罷了!”

蘇玲的頭垂得更低了,幾乎要觸碰到地麵,她在躲避著路人的目光。

明明來時,她打扮得精致時髦,享受著路人投來的久違的羨慕的目光。

但現在,即便路人沒有看來,蘇玲依舊覺得他們在看自己,她感到無所遁形,似乎自己的醜陋徹底暴露在了陽光下。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個卑劣的小偷。

所有人都在罵她。

蘇玲想,她要回家,一定要回家,回到家,便什麼都不需要在乎了。

首都蘇家一地雞毛的時候,大河縣的蘇家卻喜氣洋洋,或者說,自從蘇墨墨成了高考狀元後,全家人每天都笑得很開心。

這時,陳嬌紅也過來了,不情不願地告訴了蘇墨墨一個消息。

“我哥說,他明天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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