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第 184 章(2 / 2)

正如此刻,美人抱琴回眸,衣衫飄逸,眼底倉惶可見,唇瓣微張,他隻專注著看著那飄落的麵紗,卻忘記了自己無暇的容貌。

忘記了,自己早已成為眾人眼中的焦點。

這一刻時間似乎凝固,許久,直到美人撿起麵紗,匆匆下台後,台下的人才醒悟過來,平靜頓時被打破。

“清櫟公子不愧是朗月樓頭牌,這10兩銀子花得也太值了。”

“聽說清櫟公子生了場大病,果然臉色有點蒼白,不過病美人更顯柔弱,姿色半分未減。”

“不知何等女子才有幸將這朵高嶺之花收入後院,聽說清櫟公子還是初次吧?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紅痣….”

“你這話說的好沒見識,有紅痣又如何,這種青樓楚館的男子生的孩子,哪裡比得上良家?”

二樓,除了蘇墨墨所在的包廂外,其他包廂也在議論紛紛。

蘇墨墨一行人自然覺得清櫟不愧是頭牌,不過她們都是學子,現在也沒時間去寵幸嬌花啊。

再說了,這種頭牌,背後爭搶的人多了去了,色字頭上一把刀,幾人都挺清醒,沒想過去招惹清櫟。

其他包廂裡,便有那穿著華貴的,或是微服私訪的女子來了興趣,開始著人打聽,並去邀請清櫟一同用餐。

一時間,整個朗月樓都有些躁動起來。

音泠看著下台的清櫟,眸色有些複雜,他是個老江湖了,如何看不出清櫟的伎倆,也沒說彆的,隻淡淡地問了一句:“你想好了?”

清櫟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此刻他還沒有被折磨三年,容顏還未曾凋謝,他有足夠的資本去爭、去搶。

他輕笑一聲,頭也沒回,聲音卻很輕柔。

“想好了,多謝大郎君多年照顧之恩。”

這一晚,無數橄欖枝朝著清櫟伸來,有一直追求他的首富林家之女,還有不少官家小姐,甚至還有一個來府城辦案的三品官員。

這已經超過了音泠當年收到的橄欖枝了,隻是清櫟這晚一個邀約都沒接下,安靜地呆在自己的小院裡,泡了個澡,開始休息。

越難得到的越珍貴,隻要不主動走下雪山,清櫟這朵高嶺之花,便還有選擇的權利。

….

見識了傳聞中的頭牌,蘇墨墨等人便打算離開,雖然朗月樓提供掛牌服務,更不缺住宿的地方,但六人誰也沒有提及此事。

學業為重,享樂放鬆一下就行,至於沾上男子,誰也沒有性急到這個地步。

音泠這一晚一直心不在焉,他很想找借口去包廂看她一眼,但又怕自己做得太過刻意,糾結很久,最終還是呆在了房間裡。

這是前院的一間房間,可以緊急更衣梳妝,音泠坐在了銅鏡前,如同一刻鐘前的清櫟一般,仔細端詳著自己的容貌。

銅鏡不太清晰,但鏡中男子的眼尾,分明有了細紋,笑起來便越發明顯了。

身處這樣的聲色之地,笑容便是最基本的,但此刻音泠卻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了。

音泠知曉,清櫟打算攀高枝了,他今晚的所作所為便是在吸引那些高枝。

他尊重清櫟的選擇,卻也不為自己年輕時的選擇後悔,隻是音泠看著鏡中的容貌,仍會有一絲低落。

為何他生得這般早呢?倘若他年輕時便遇見那名女子,在容色最盛之時,遇上最心動的人,即便再謹慎,他也會生出不顧一切隨她離開的勇氣吧。

而不是在這淤泥裡沉浮了數十年,過了花期後,愛情才姍姍來遲。

心未動,容色在,

心已動,身卻老。

..

這時,門外傳來了小廝的聲音:“大郎君,2號包廂的客人要離開了!”

音泠下意識站起身,椅子都被撞得後退,他朝著門口走了幾步,卻又遲疑起來。

真的要去追逐那飄渺不可見的愛情嗎?真的要以如此衰老的自己,去打擾前途一片光明的她嗎?

不,不好。

音泠既不想讓自己那張衰老的臉出現在她的眼前,也不想要她沾染上身份如此卑賤的自己。

30年都過去了,從前一直很好,現在不過是上天對他的一道考驗罷了,派下一個如此完美、如此讓他心動的女子考驗他。

他不能為了一己自私禍害了彆人,已經走了30年的路,便繼續走下去罷。

捂著胸口,音泠感受到一陣窒息,眼眶竟也開始發酸,身體的反應可真是難以控製啊。

正想和小廝說不必,隨意一掃,透過被淚水染得朦朧的視線,音泠看見了桌上的一個小玉盒。

仿佛看見什麼救命稻草一般,音泠幾步上前,哆哆嗦嗦地拿起那個玉盒,隨後打開門,彆過頭,將玉盒遞到了小廝懷裡。

“送給青衫姑娘。”音泠聲音竭力平穩,卻還是難以抑製那一絲顫抖。

是啊,到現在,他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曾知道,她對自己也一無所知。

這從始至終便是他一個人的暗戀,一個人的自我感動。

她無需知曉,曾有一個人為她濕了眼,這場遊戲,由他開始,便也在他這裡終結吧。

小廝奇怪地看了大郎君一眼,卻還是聽話地轉身離開,擔心那個包廂的客人離開,他還加快了步伐。

好在小廝總算追上了幾人,六人中,隻有蘇墨墨穿著青衫,他便將玉盒遞了過去,撓了撓頭,老實道:“貴人,這是我們大郎君贈予你的。”

其他五人都驚奇地看著這玉盒,站在蘇墨墨身側的陸敏見她反應如常,便打開了玉盒,裡麵竟是滿滿當當的茶葉。

葉片狹長,正是那百兩黃金一兩的青葉茶。

“哇哦!”其他幾人也驚歎出聲,羅姐甚至打趣道:“沒想到我們墨墨這般有魅力。”

就在剛才,蘇墨墨離開時,清竹眼眶發紅,直接哭了出來,至於她們五人身邊的男子雖然都說著不舍,但反應明顯沒清竹真摯。

蘇墨墨溫聲安慰了幾句,清竹才勉強收斂起情緒,隻是離開時還是想將自己繡的手帕贈給她,還說可以隨時出來陪她逛街。

對於女尊世界的男子來說,這反應足夠直白了,隻差直接說我喜歡你,蘇墨墨婉拒了手帕,趁著其他五個男子拉著清竹,趕緊腳步匆匆地離開,其他幾個人笑成一團。

結果才擺脫一個,竟然又來,一開始還以為是這小廝對蘇妹妹有意思,沒想到是大郎君,謔,這更厲害啊。

蘇墨墨和滿腦子都是豔遇的其他幾個人不一樣,她沒想到那些風花雪月,隻是有點奇怪,她與這位朗月樓的大郎君不過一麵之緣罷了,為何會增她這般珍貴的茶葉?

按理說,她的光環才恢複到35%,也不至於殺傷力這麼大吧。

蘇墨墨將玉盒推了回去,輕笑著道:“你收回去吧,告訴你們大郎君,不必如此。”

小廝距離蘇墨墨很近,剛才不敢抬頭,現在鼓起勇氣看了一眼,隨後便羞紅了臉。

他自然不可能忤逆大郎君,但這時,他靈光一閃,鼓起勇氣道:“貴人,不知你姓什麼?”

“我姓蘇。”這不是什麼秘密,蘇墨墨聲音溫柔,小廝越發羞,最後竟一把將玉盒放到她手裡,然後匆匆忙忙地轉身跑了。

看著呆呆拿著玉盒的女子,羅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收下吧蘇妹妹!你可真稱得上風流女子了哈哈哈,有出息!”

搖了搖頭,蘇墨墨將玉盒收入袖中,打算找時間還回去。

這朗月樓的大郎君可真奇怪,這麼做生意,也不怕虧本。

….

小廝氣喘籲籲地回到了音泠的房間,仿佛為了掩蓋自己剛才那一瞬間的失神恍惚一般,他急急忙忙道:“大郎君,那位貴人姓蘇!”

許久,屋內傳來一道有些沙啞的聲音:“好,你退下吧,我有些不適,你讓清離幫忙招待一下客人們。”

小廝退下,屋內,音泠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完全靠在椅背上,仰著頭,眼眶泛紅,那不笑時便沒有細微的眼角,有著眼淚滑落的痕跡。

“蘇…蘇….”

喃喃念著這個字,音泠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蘇。

蘇。

這個字,便是他餘生唯一的慰藉了吧。

經過其他幾人介紹,蘇墨墨定下了一家客棧,這裡地段不錯,300文銅錢一晚,價格也能接受。

現在天色已晚,蘇墨墨便先睡下,琢磨著明天一早再去買文房四寶,開始繪畫。

另一邊,睡夢中的清櫟突然被一道聲音吵醒,雖然床很舒適,但他才經曆過噩夢一般的上輩子,即便泡了澡,也無法睡得很沉。

睜開眼後,清櫟走下床,打開窗戶,便開始了窗邊的一隻信鴿,它被訓練得很好,剛才便是它在啄窗提醒他。

看著綁在信鴿腿上的那個小竹筒,清櫟瞬間被拉回了上輩子的回憶。

取下竹筒,展開紙條,看著上麵的綿綿情話,清櫟想起了上輩子那個冷血薄情的女子,眼中閃過一絲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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