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流觴曲水宴時,看見的那雙熟悉的眸子,司顏也不確定,那究竟是不是失蹤了6年的哥哥。那據父親說,到了莊子後,和路過的俊秀富商私奔的哥哥。
但他不想管這些事了,司顏隻知道,現在,他終於要脫離這熏人到窒息的世界了。
他會前往那名修竹般的女子身邊。
成為她腳畔的一顆小草,從此,以她為依靠,終身侍奉於她。
——無畏風雨。
….
後日便需要前往翰林院,在皇城有了宅子,有了“鐵飯碗”後,她也開始琢磨著將穆家父子接過來。隻是如今她卻很難請長假,畢竟是新人嘛。
倘若藍姐在便好了,有車隊在,穆家父子的安全有保障,她也放心。現下,蘇墨墨隻能修書一封,請求明大人幫忙聯係靠譜的車隊了。
至於有專門的護衛護送穆家父子過來?對不起,她目前還沒這能力;)
歎息一聲,也不知曉藍姐如何了,畢竟她離開也快半年了。如今蘇墨墨成了狀元,真的很想再見一麵這暖心的姐姐。
而千裡之外的“暖心的姐姐”,卻也終於收到了皇城傳來的信。即便這是專門培養出來的信鴿,但距離送信時,也隔了天。
…..
邊疆,一望無際的草原上,無數普通打扮的人正在搬運著貨物。他們的衣衫就像是最普通的嵐朝人。但湊近後,卻會發現,其中一大半竟都是男人。
在嵐朝,極少出門的男人。
男人們手腳麻利地卸下了馬車上的貨物,隨後扛著麻袋,掛到了一旁的馬上,開始朝著草原深處走去。
這時,遠遠的,有人看見了天上那隻黑白相間的鳥,便激動道:“是信鴿!”
“快!快去叫王!”
無需多言,信鴿便直直地朝著為首的馬車飛去,恰好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自其中走去,他伸出手,信鴿便立在了那小麥色的胳膊上。
男子骨節分明,但有著一種力量感。他的臉頰上染著病態的紅暈,身上隨意地披著一件衣衫,隱隱露出脖子下的一些麥色肌膚,以及腰間纏著的白色繃帶,看著格外誘人,帶著一種戰損美人之感。
這便是眾人口中的王。前一周,打敗上任王,秘密登基的律國之主,容瀾。看見他出現的那一刻,在場的男子們都忍不住有些歡呼。
王恢複了!他們的定海神針,永遠不倒!有王在,律國遲早會成為最強盛的國家!
這不是宅院內送來的信,男人便有些漫不經心。多半是心腹注意到的嵐朝動靜吧,但他現在,確實有些不想看。
慢條斯理地取下了信鴿腿上的竹筒,信鴿便飛到了男人肩頭,開始梳理自己身上的羽毛。
自竹筒中取出紙條,展開後,男人隨意地掃了一眼。
但下一秒,敏銳地自紙條上捕捉到了一個字眼後,男人的眸光忽的淩厲起來。
“…..女帝賜下旨意,令蘇狀元與禮部尚書府二公子成親……”
後麵對於司家、葛家,女帝用意的猜測,容瀾都看不見了。他的眼中,隻剩下了兩個字,成親。
蘇狀元,二公子,成親。
他的心上人,陌生的男人,成親。
男人眼底忽的凝結出無數陰影,眸子也有些發紅起來。他的手慢慢握成了拳頭,手中的那張紙條,也被揉成了團。
他的氣勢無比強大,連肩頭的信鴿都停下了動作,而草原上其他忙碌的男子,也收起了麵上的喜悅,開始忐忑起來。
王發怒了。
那和自己的父親搏鬥時,被劃中腹部時都不曾發怒的王,發怒了。
容瀾心中的怒火無法遮掩。他恨不得立刻拋下律國的一切,拋下這新到的物資,立刻駕著一匹馬,騎到嵐朝去。
他嗬護了那麼多年的姑娘,她們竟這般隨意,便給她賜婚了麼?
比起心上人被奪走的憤怒,容瀾心中對那女帝也充滿了怨懟。她又是誰?如此肆意地為他人賜婚,罔顧他人意願。即便容瀾自己也是一國之主,他也未曾做過這件事。
容瀾知曉自己與心中的姑娘差距太大,他們不單是家世、地位、經曆不同,甚至就連國家,都是對立的。
她接受了女子為尊的理念,而他卻是男尊國的王,混亂的律國,無數流離的百姓,還有那暴戾的父王,**的朝堂,都還等著他去拯救。這是他年幼時,便秉持的信念。
因此,容瀾始終未曾去處理自己的私事,他隻將這份感情埋在心底。無論經曆何種險境,心中有著這份感情,他便無所畏懼。
或許也是畏懼吧,容瀾才會一直未曾表明自己的身份,更不曾告訴她自己的真實性彆。
他怕她離開,怕她害怕,怕她因著兩國的紛爭,恨他,遠離他。
用藍姐的身份幫助她便好了,一直陪在她的身邊。至於愛情,現在他沒有資格擁有。
但現在,即便容瀾知曉她的光芒難以被遮掩,聽聞她被女帝賜婚,心中卻還是無比難受,怒火、嫉妒一齊湧上心頭。
一把甩開那揉成一團的紙條,容瀾大步走回馬車,留下了冷冷的一句話。
“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