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但又好像沒醒,薛定諤的醒。
看著屏保上少女的側臉,柳二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他似乎沉溺於一個更深的夢境。
醉醺醺男人們的大笑、麻將碰撞的清脆聲、包廂外的車鳴,全部消失。
他的靈魂似乎來到了一座幽靜的大山,藏在樹上,遙遙望著遠處院子裡、巧笑倩兮的少女。她僅僅露出一個側臉,卻無比澄澈,彙聚了整個山野的靈毓。
柳二的靈魂,也隻能透過這張照片,得以窺見一星半點。
屏保暗下去的刹那,他再度回歸現實世界。而這時,他竟然覺得心底空.虛,就像是毒.癮的戒.斷一樣。
“叮咚”聲不再響起,柳二倉促地按下側麵鍵,屏幕再度亮起。少女出現的刹那,他鬆了口氣,一片舒暢。
柳二重複了無數遍這個動作。他甚至覺得,自己就是在夢遊。
可惜一陣倉促的腳步聲傳來,手上傳來一股力氣,一時不察,手機便被橫欄的大手奪走。
哦,也不能叫“奪走”,物歸原主罷了。
“柳二,你找死?”明肖看著手機上的照片,眸色暗沉,凝著無邊怒火。比起往日裡浮於表麵的暴躁,這種無聲的怒火,更為攝人。
隻屬於他一人的照片,就這麼被旁人看去了數眼。
照片無辜,柳二該死。
旁邊打牌的那桌人見情況不妙,趕緊跑來拉架:“都是兄弟,彆吵了彆吵了。”
柳二卻緩緩地直起了身子,眸色恢複清明:“她是誰?”
三個字,明肖氣得一腳踹了過去。柳二雖然個子高大,卻是個實打實的大少爺,頓時喉間發出一聲悶哼。好在他坐在沙發上,不至於被一腳踹翻。
疼痛難忍,柳二卻隻平靜地看著明肖,重複了一遍:“她是誰?”
周直跟著重複了一遍:“是啊,她是誰,你兩到底在說誰?什麼情況??”
“屏保。”柳二言簡意賅,眸光凝在明肖身上,不曾移開分毫。不止是要個答案,同樣也在防備他逃走。
周直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頓時就要來搶明肖的手機看熱鬨。明肖猛地攥緊手機,塞進自己衣服裡。
見旁邊的幾個人似乎都想來插一腳,明肖冷冷地看了柳二一眼,轉身就走。
他不想墨墨的照片曝光。
墨墨才來一級城市,他們甚至還沒有培養感情。而且被柳二盯上,不是好事。
明肖步子邁得很快,柳二動作也不慢,他身高腿長,幾步追上,甚至走在了明肖前麵,將他堵在門口。桃花眼男人斜斜地靠在門上,伸出一手阻攔,語氣不容拒絕:“明肖,最後說一遍,照片給我。”
發小們跟著嘀咕:“什麼照片啊,恐怕柳二他爹的luo照曝光,柳二都沒這麼較真。”
看著柳二臉上罕見的認真,明肖冷哼一聲:“隨手拍的。”
“哪裡拍的?”柳二似乎要刨根問底,桃花眼微斂,神色淡淡。但顯然,問不出什麼的話,明肖是彆想出去了。
柳二今晚一直處於一個意識朦朧的狀態,因此,他並未立刻聯想到明肖的心上人身上,或者說,他壓根沒有將照片中的美人與那個拜金女聯係到一起。畢竟美人那般無暇,又怎麼會是心中早已打上負麵標簽的人呢?
明肖是個導演,本就擅長在鏡頭前捕捉情緒。他敏銳地察覺到了柳二的漏洞,便咒罵一聲,心不甘情不願地咬牙:“我姐發我的。”
明雅幫著處理公司事務,但她和弟弟一樣文藝細胞發達,每年都會獨自去旅遊,至今已經走過了很多地方。而且她偏愛自由行,喜愛山野和原始氣息,照片中的背景確實是大山。
柳二臉色逐漸緩和,卻仍道:“把你姐的電話發我。”
明肖做出一副很厭惡的樣子,在柳二手機上輸完號碼後,一把將手機摔向他。明肖用的力氣很大,夾著憤怒,柳二的胳膊立刻便被撞青,他卻勾起了唇角,似乎疼痛根本不存在。
變態。
在心裡罵了一聲後,明肖匆匆離開,這次沒有受到阻攔。
剩下的兄弟們麵麵相覷,為了打圓場,周直問道:“柳二哥,你啥時候再把昨天的女朋友帶過來,我可喜歡漂亮姐姐了。”
柳二垂頭看著手機,神色專注,頭也沒抬:“分了。”
“分了?交往一天就分了?人家可是校花!”周直難以置信。
孫流笑道:“柳少爺打破換女友最快記錄了啊~!”
柳二卻仿佛進入了方才那個發病狀態,抬起頭,桃花眼裡眸光淩厲。
“沒有女朋友。”
發小們:“?”
柳二丟下一句“以後都不會有女朋友”後,便轉身大步離開。
許久,周直撓了撓頭:“柳二哥以後不會有女朋友……難道會有男朋友不成??”
“嘖,柳二他爹玩得也沒這麼花啊。”
……
離開會所後,明肖立刻和他姐串通好,隻說那照片是在某個五級城市的鄉下拍的,留給柳二一個模糊的大範圍,讓他慢慢找去。
即便如此,明肖也知道,柳二找到墨墨是遲早的事。但沒關係,13天後綜藝開拍,他還有13天的先機。
這13天裡,明肖推拒了所有的聚會,儘可能地低調,就連手上的明家勢力都沒動用。
可惜他低調,奈何暗地裡有人盯著他啊。
“你是說,明肖和柳二鬨翻了?”寬敞的辦公室內,靠在椅子上的男人把玩著簽字筆,饒有趣味。
心腹儘職儘責:“昨晚在會所鬨掰的,好像是為了個女人,具體的,就打聽不到了。”
如此荒謬的理由,男人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的眼眸彎彎,長相是和身材打扮不符的奶狗掛。要不是穿著一身黑西裝,哪裡像總裁呀,更像個高中生。
他說出的話同樣和長相不符。
“明肖啊明肖,我這哥哥,腦子多半是有問題的。一會兒追求夢想,一會兒尋找愛情,嘖,我倒要感謝他幾分了。”
明禮語氣含笑,眸底卻一片冰冷。回憶起小時候背著大人罵他“野種”的明肖,他隻覺得一股戾氣升起。
“繼續調查,不要暴露。”男人懶散地蹬了一腳椅子,慢悠悠地左右轉著。
心腹正要離開,明禮若有所思,又道:“對了,明肖的那檔節目,是不是要來一個新嘉賓?”
“是的,明總。”
“是全網都在罵的彩禮拜金女。”
“明肖的嘉賓,怎麼能罵呢?”明禮笑了笑,語氣柔和,“去找點水軍吧,幫我哥哥的嘉賓洗白。”
“否則啊,是不給我這個弟弟麵子呢。”最後一個字的音,仿若未聞,心腹的後背卻出了一身冷汗。
心腹的動作很快,沒多久,網上竟然出現了不少新的言論,說什麼“定多少彩禮是自己的自由、不能歧視農村人、彆人彩禮乾.你屁.事、有夢想就是了不起、fg必定會倒下”之類的話。
言論很離譜,絲毫沒有邏輯,完全不像正規的洗白言論。但耐不住說的人多啊,像病毒似的,鋪天蓋地,給人一陣洗腦,居然真的有人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