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實在是個很沒眼色的人,蘇墨墨確信。
這大抵是上層人的通病,看著人時,也像在俯視一般。比如初見時的霸道,現在的無禮,似乎都不平等。或許柳二是喜歡她的,但這愛意輕慢,和逗小貓小狗沒有區彆。
起碼,蘇墨墨不覺得自己被尊重。
她看不到他的付出。加上一些特殊的潔癖,了解過柳二曾經的過往後,她實在很難生出好感。
若在生存麵前,將他當做工具人,也不是不能忍受。但現在,蘇墨墨隻想說“滾蛋”。
忽略男人難以置信、甚至有些受傷的眼神——或許是幻覺,沒準他隻是覺得自己的自尊被侵犯罷了,蘇墨墨徑直離開。
但才走幾步,看著遠處氣喘籲籲跑來、停在台階下的三個男人,她頓了頓,認真道:“謝謝你們。”
來人正是莫淺淺的三個侄子。看著那近在咫尺的容貌,原本的憤怒全部消散,三人像卡了殼似的,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隻能呆呆地看著少女離開。
直到遠處傳來鐘聲,莫大陽這才回神。看著那眸底晦暗的男人,厲聲警告道:“再敢騷擾小公主,就算你是柳家的人,我也不會和你客氣。”
莫小陽跟著點頭:“就是,小公主是你能碰的?也不看看自己身上多臟!”
柳二意味不明地瞥了幾人一眼,心底的火氣直往上冒,森冷道:
“莫家人?”
“噢~我想起來了。我爸的小三,就是姓莫吧?”男人思索的模樣很認真,說出來的話能把人氣死。
一直沒說話的莫二陽拉住神情激動、打算揍人的小弟,平靜道:“柳家的大少爺,區區莫家自然沒法比。若是其他事,我們兄弟根本不會插手。但柳少爺,我想你應該知道,小公主不是你惹得起的人。”
柳二輕嗤。
他很想表現得滿不在乎,但實際上,該死的,這人說的話讓他壓根沒法冷靜!
“我惹不起,那誰惹得起?你們嗎?”柳二的目光從三人身上掠過,赤luoluo的輕蔑化作刀刃,劃過幾人身體。
從前柳二不屑用家世壓人,但此刻,他隻想證明自己有那“資格”。像隻開屏的雄孔雀一般,他證明著自己的“美麗”,意圖讓情敵知難而退。
“她和我在一起,憑著柳家的權勢,我完全可以護她周全。但你們呢?一個小小的四級執行官,在a國又算得了什麼?”
“有那時間,不如好好關心一下你們的姑姑,而不是在這裡和我唧唧歪歪。否則,哪怕有柳玉亨那個戀愛腦護著,我也絕對不會放過莫家。”
最後一句,格外陰狠。
莫小陽氣不過,直接罵道:“你特麼怎麼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長啥樣?跟縱欲過度了似的!你說說,你在多少女人肚皮上趴過?你全身上下還有一處乾淨的地方嗎?就算最新款的洗衣機也洗不掉你的肮臟!彆說和小公主在一起了,你根本不配出現在她麵前!你隻會臟了她的眼!”
罵完後,莫小陽爽了。
他再接再厲,對著柳二的痛點猛擊:“柳二,彆人都說男人睡的女人越多越有本事,我告訴你,那全是謬論!是low男編的瞎話!信了的人也是傻子!真正的好男人隻會潔身自好,寧缺毋濫,等待自己的真愛!我莫小陽哪怕沒你有錢,但我可以坦坦蕩蕩地說,我從來沒和人亂搞過!我甚至很驕傲,我是一個處男!你呢?柳二,你是嗎?”
“——你先彆瞪我,也彆用你那套浪子回頭的理論說服我。我就問你一句話,小公主那麼好,她憑什麼和一根爛黃瓜在一起啊?!”
“就算她被你騙了,那麼多喜歡她的人眼睛都亮著呢!”
莫二陽勾了勾唇:“小陽,彆對柳少爺這麼凶。”
莫大陽在旁邊補刀:“沒關係,這裡是醫院,柳少爺的醫藥費我們出了。”
三人一唱一和,柳二悄然握成了拳。
他的身子不住地顫抖著,被氣得狠了,男人那多情的桃花眸眼尾染紅,眼底的戾氣令人膽寒。
從來沒有人,在柳二麵前說過這些話。
他有性癮,但為了和她在一起,他願意治療。這個病沒那麼光彩,又涉及到不堪的童年,柳二是不想讓蘇墨墨知道的。
但除此以外,他從來沒覺得,之前的事是他的汙點。畢竟男女你情我願,既不犯法也不違紀,甚至不是道德層麵的出軌,那又有什麼可譴責的呢?
他隻是,和她相遇的時間太晚了而已。
他承認喜歡她,那麼以後,他自然不會再和彆的女人發生關係。如果不愛,柳二根本不會願意結婚。
他和柳玉亨不一樣。
對柳二來說,婚姻不是工具。
哪怕蘇墨墨暫時不明白他的心意,因為他過去的經曆不信任他,不輕易接受他,柳二都能理解。沮喪過後,他依舊可以收拾好情緒,遙望著那遠處的希望,繼續追在她的身後。
畢竟他有這個資本,又有一顆真心,不是麼?
但現在,卻有人無情地戳破了他的幻想。
他不是處男,這就足以給他判死刑。
莫小陽假惺惺道:“其實呀,柳少爺你也彆難受。雖然你不是處男,和我沒法比…但你有錢啊。你再找女朋友,應該是很簡單的事,不是麼?隻是小公主那…我要是你,我就有自知之明了,畢竟麼,又帥又有錢的處男,可多的是呢。”
他的目光掃過自己和兩個哥哥:“這不,我們三都是。柳少爺,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那樣似的。”
“唉,男人不自愛,不如爛白菜啊。”
“可悲,可悲。”
柳二:“……”
墨墨剛才嫌棄的模樣,再度浮上心頭。他對一切有了底,心卻又往下一沉。
彆的他都可以努力。
但處男之身…卻是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彌補的了。
莫家三兄弟離開後,柳二倚著牆,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般,任由身體滑落。他坐在地上,不在意姿態,摸出手機,搜索起來。
【女生會厭惡男生不是第一次麼?處男情節普遍麼?會影響二人關係麼?】
但就在即將按下“搜索”按鈕時,柳二又停下了動作,將搜索框內的黑字一個一個刪掉。
結果不是很明顯嗎?而且他從來不關心彆的女生怎麼想,他隻想知道,墨墨會不會在意。
搜索完另一個問題後,柳二一陣無力。
男性根本沒法修複處男身。再說了,修複的也是假的。他之前的緋聞遍布全網,和他的情敵一樣,根本除不乾淨。
他沒法回到當初那個青澀乾淨的少年。
哪怕他再有錢,哪怕他再有心,都無法解決這個問題。
找不到解決辦法,柳二無比煩躁。隨手點開聯絡號後,卻正巧看見明肖發了條動態。
【明肖:墨墨,永遠是我心中最好的墨墨。(附聊天記錄)(附二人合照)】
照片上的少女穿著一條淺綠色長裙,就連腰間的蝴蝶結都和剛才看見的一模一樣。兩人站在車前,雖然少女並未觸碰到男人,但二人間的距離肉眼可見的近。
少女由所有光芒彙聚而成。她唇角微揚,模樣溫和,和剛才對他的抗拒形成鮮明對比。
簡單的一個表情,就足以激起明肖心底的憤恨。
是,他是沒資格。那明肖呢?明肖就有資格麼!他明肖算什麼東西!
不怕冷漠,就怕差彆對待。
柳二所有的不甘與怒火,全部投到了明肖身上。他從來不是個好人,當下便給心腹發去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