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逾之怔怔地看著少女。
……她竟然已經說出了“主謂賓”,說出了完整的一句話。
在如此短的時間裡。
趙逾之不免生出一絲荒謬之感。
如果墨墨的學習能力如此出眾,那麼之前,她在荒原時,難道就一個獸人也沒接觸過麼?否則的話,按照她的學習能力,估計早就學會了嵐星語,甚至混入了獸人之中。
不過這些都是需要之後考慮的事。
趙逾之定了定神,眉眼溫和,他將手中的碗放到了桌上,隨後操控著輪椅退後幾步,將空間留了出來。
指了指桌上的碗,趙逾之道:“墨墨吃桂花圓子。”
看著近在咫尺的食物,少女眼睛亮了。她觸碰上碗的那一刻,趙逾之卻再度開口。
他的手上同樣端著一碗圓子,另一隻手拿著小勺子。
隨後,他發出聲音吸引了少女的注意力。
“墨墨。”
少女回頭時,趙逾之便當著她的麵,耐心地端起碗,用勺子舀了一顆圓子,吹了吹,然後吃進了嘴裡。
他吃完一顆,看一眼少女,然後再度重複。
蘇墨墨確實很聰明。不過三次,她的目光便從警惕變成了若有所思,隨後,竟然真的模仿起了趙逾之的動作。
在少女吃圓子的時候,趙逾之一動不動,生怕發出太大的動靜影響了她。
畢竟對於生存在荒原的人類來說,進食時應該是最鬆懈、也是最危險的時候。從少女吃一口、看一眼他的動作中就可以看出。
當然,趙逾之仍然在說話。
一來,他是在為少女創造一個語言環境。二來,他想要讓少女熟悉他的聲音。
在她吃飯時說話,給她提供食物時說話,並且不打斷她、不給她提供負麵聯想。
那麼以後,少女隻要聽見他的聲音,聯想到的便都是安穩的環境,是美味的食物。
他整個人,就像是她的避風港一樣。
如果是真的飼養沒有理智的寵物,或許這個舉動並無不妥。
但很顯然,眼前的少女似乎和普通的人類不太一樣。那麼趙逾之仍然做出這個舉動,或許包含著的卑劣心思,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趙逾之給她添了兩次。
吃完三碗桂花圓子後,在少女不滿的眼神下,銀發男人溫和地笑著,輕聲道:“墨墨,你不能吃太撐。”
他也不管少女聽不聽得懂,就是按照和正常人交流的方式說話。
很顯然,趙逾之的策略很有成效。
一頓飯下來,少女眼中對他已經少了幾分警惕。
她的膽子似乎也很大,在屋內轉了轉,熟悉了擺設後,便更加放鬆了幾分。
——尤其是在看見她熟悉的小枕頭以後。
趙逾之全程坐在客廳,一動不動,含笑看著她觀察的舉動。
而到了最後,他成了少女觀察的“東西”。
少女轉過身,好奇地湊近幾分。見他不動,似乎沒有危險性,便又湊近幾分。
她似乎在想,他的忍耐到底有多少。他的存在,到底是無關緊要,還是敵人,還是“所屬物”。
……距離很近。
趙逾之甚至可以看見她臉上細微可愛的絨毛。
銀發男人唇角的笑容悄然消失。
在少女朝他伸出手的時候,趙逾之的心臟,開始不規則地跳動了起來。
原本放在膝上的手,攥緊了衣擺。
或許是他的緊張感染到了少女,她迅速警惕起來,後退了幾步。
趙逾之生出了幾絲挫敗感,以及一陣懊悔。
他不願意放過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更重要的是,如果此刻不彌補,那麼以後,他在少女心中的印象,便是“危險”的。
無論對於什麼生物來說,喉部都很脆弱。在荒原長大的少女自然也明白。
想了想,男人仰起頭,手規矩地放在膝上,慢慢閉上了眼。
這樣一來,那脆弱的喉結,便暴露在了少女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