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類救濟處工作人員的期待下,電話總算打了過來。
手機屏幕亮起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而那清脆的鈴聲，就仿佛直接砸在了每一個人的身上。
為了方便直播,全體工作人員早就轉移到了更為安靜的頂層。室內寂靜,更加襯托出鈴聲的刺耳。
擔心猝不及防，負責與趙教授溝通的手機早就關閉了智能模式。
沉默一秒,鄭藤朝著手機伸出了手。
與此同時,負責調試直播設備的同事也湊了過來。
在鄭藤按下“接通”的那一刻,人類救濟處的直播間也開啟了。
而嵐星最大的直播軟件上，也出現了一個0粉絲，房間名卻非常囂張的直播間。
【點擊即可觀看全嵐星最聰明、媲美獸人智商的人類】
由於提前使用了鈔能力，直播間一開，就迅速躥上了第一頁。今天是周末,流量很大，一時間無數路人湧了進來。
【誰的直播間？人類救濟處？什麼玩意兒？？】
【樓上的肯定沒養過人類吧，救濟處是專門救助荒原上的流浪人類的機構。前段時間議長還呼籲咱們多去救濟處領養人類呢。】
【嘖,也隻有外行人會被蒙騙吧？人類救濟處的流浪人類質量太差了，真想要人類，還不如去買一隻調教好的,聽話的很,不然的話你比養兒子還麻煩。】
【……重點是人類救濟處嗎？重點是這房間名啊！也太囂張了！什麼鬼啊，媲美獸人智商的人類？？這簡直是在侮辱獸人！】
【就是！就連七秒記憶的魚類獸人都比人類聰明！那些連定點排泄都不會的生物，你確定他們智商趕得上獸人？？】
【前麵的，嵐星禁止種族歧視；）】
彈幕飛快劃過，一片鬨哄哄,但實際上隻過去了很短暫的時間。
因此,等到那道有些熟悉的聲音響起時,彈幕獸人甚至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請問我們可以將視頻全程直播嗎？盈利可以全部歸您。”一道女聲畢恭畢敬道。
正當彈幕不屑之時，一道溫潤的男聲響起。
“墨墨說可以。”
彈幕：……
墨墨是誰？
等等……俺滴娘，這聲音，怎麼聽著那麼熟悉？？！
就在彈幕們懷疑人生的時候，女聲再度響起：“好的，趙教授。”
……
趙教授？趙教授！
【啊啊啊什麼鬼啊！我男□□字！我男神的聲音！不要驢我啊！這不就是一個人類直播間嗎！】
【……雖然但是，男神很好，我卻想起了寫畢業論文天天看男神講課視頻的魔鬼日子……我敢打包票，這就是男神的聲音！】
【我靠靠靠靠靠，直播間牛啊！居然請到了男神！】
【嗷嗷嗷我去喊我那個睡到中午的兄弟一起來學習了！（魔鬼低語）】
彈幕無比瘋狂。
在短暫的和平年代，趙教授是讓所有人癡狂的三個字。畢竟正是有了他，荒原的凶獸才潰不成軍。而嵐星數量最多的普通獸人，無不接受過他的資助。
趙逾之的年紀並不算很大，但對於這些人來說，“趙教授”三個字仿佛被捧上了神壇，似乎是隻有在教科書上才會看見。
因為他傑出的貢獻，仿佛已經和普通人隔開了一個時代。偏偏趙逾之還很低調，除了公開課外，他很少在公眾麵前露麵，常常是呆在實驗室或者大學裡。
“直播”兩個字，似乎已經和“娛樂”劃上了等號。
而娛樂，永遠無法和趙教授劃上等號。
某種程度上，蘇家的直播間那麼火，也有一部分趙逾之的功勞。
而蘇家大哥叮囑蘇斯燃不要失去分寸，也正是因此。畢竟倘若一個人高高在上，你靠近他一點，似乎都是想沾他的光。
【雖然沒有考上帝科大，但是咱也有機會聽趙教授講課不是！】
【這次講什麼？趙教授的研究話題不是生物嗎，難道開始研究人類大腦的開發？？！】
【蹲蹲，等著趙教授上課（乖巧）】
這條彈幕才劃過，直播間就亮了起來。
而發“蹲蹲”的獸人，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
直播間的攝像頭，非常高清。由於工作人員們不太有經驗，他們甚至沒想到加美顏濾鏡。
但即便如此，屏幕亮起來的那一刻，映入觀眾眼簾的那張臉，還是讓所有人的呼吸驟然停了一瞬。
少女穿著一身藍色睡裙，睡裙材質很厚，卻絲毫無法遮掩她纖細的身姿。那精致的鎖骨，凹成的弧度讓人看著心驚。
她坐在椅子上，坐姿乖巧，雙手搭在膝上，歪著頭，似乎在聽著什麼。而最吸引觀眾的，便是那一張奪儘了風華的麵孔。
烏黑的長發披散在少女肩頭，有幾絲不聽話地停在了她的臉頰，將如玉的肌膚襯托得越發透明。而那雙澄澈的眼眸，正直直的看著鏡頭。
——讓人窒息。
少女並未直接進行直播。直播間看見的隻是一個放大了的手機視頻界麵，而手機界麵裡，才是少女。相當於，他們是隔了兩個屏幕看著她。
多虧了這兩個屏幕，觀眾不至於直接失態。但也怪這兩層屏幕，讓他們沒法將美人看得更加清晰。
彈幕久久無人應聲。
但隻隔著一層屏幕的直播間工作人員也沒好到哪裡去。
“這這這……”看著視頻裡的少女，素來善談的鄭藤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她甚至忘記了和趙教授打招呼，隻是呆呆地看著視頻裡的少女。
少女沒有耳朵，沒有尾巴，更沒有其他的獸族特征。
很顯然，她是一個人類。貨真價實的人類。
瑰麗、脆弱、易碎。
這一刻，以往大大咧咧的獸人突然領悟到了領養人類的魅力。
【……麻煩告訴我，人類都長成這樣麼？還是人類救濟處的流浪人類都長成這樣？！】
【快！彆和我搶！我要第一個領養！我出好多好多好多錢！】
【……你們是不是傻，這顏值，就算知名明星也達不到啊！你們是沒看過彆人家的人類麼！網上那些號稱網紅的人類，還有頂級繁育機構培養的人類，哪個有她好看！】
【嗚嗚嗚嗚我不管！我必須要得到她！要是不能，今晚全嵐星都會聽見我的狼叫聲！嗷嗚～！】
【傻子，滾，就你那蠢樣，人類會看中你？自我介紹一下，我有豐富的飼養人類經驗，性格溫和，非常適合領養（和善微笑）】
【《性格溫和》】
【……媽的，你們醒醒，剛才那個聲音是趙教授的啊！很明顯，這就是全嵐星最聰明的人類！是趙教授養的！】
【草，能不能給我點幻想的餘地？這麼個大美人，你告訴我是全嵐星最聰明的？！我不信，這就是無主的人類！我要養！】
【真的，如果是眼前的人類的話，彆說訓練定點排泄了，就算讓我給她擦屁股也不是不行！】
【嘔，前麵的好惡心，快滾呐！】
彈幕又開始吵架，突然，一道聲音響了起來。
“你好。”
不是直播間主持人，不是趙教授。
聲音溫軟、輕靈，帶著莫名的韻律……是那個人類。
這聲音太過動人——或者說，在那張臉的搭配下，殺傷力完全翻倍。因此，鄭藤沒來得及反應，也就沒有及時回答。
說完“你好”兩個字，等了十幾秒，少女又看了幾眼鏡頭，身子突然鬆懈下來。
而她的目光，也突然朝著鏡頭的上方挪了過去。彈幕的觀眾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少女驀地展顏，笑道：“好了，我要吃梨糕。”
彈幕：！！！！
嗷嗷嗷梨糕好美啊啊！不是，她好甜啊啊啊！
而被少女笑著的對象，自然就是趙逾之了。
比起其他人，趙逾之的接受能力更好，短暫的晃神後，他輕聲笑道：“可以。”
隨後，直播間的觀眾便看見少女站起身，朝著鏡頭走來。
而隨著她的靠近，那美貌也呈無數倍地放大。
【啊啊啊你彆過來啊！！！】
【救！我要暈古七了！快，我的氧氣瓶呢！】
【嗷嗷你有本事從手機裡走出來啊！有本事直接走到我麵前啊！】
【……天啊，簡直是360度無死角……哪怕靠得那麼近，毫毛都看見了，還是一點瑕疵都沒有……簡直是造物者的恩賜。】
少女在鏡頭前停留，她伸出纖細的胳膊，肌膚如玉，直接從鏡頭前晃過。
——就好像輕輕拂過了觀眾的心一樣。
玉手接走一個紙包，她轉過身，坐回原來的位置。
明明就那麼幾步，但是她轉過身的那一刻，卻讓無數人感到心痛。
就好像，她的一舉一動完全牽扯住他們的心神。
可明明，她隻是一個被飼養的寵物罷了。
【等等……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麼？】
【……我想起來了……】
【……我也……】
同一時間，鄭藤恢複了意識，磕磕碰碰道：“趙、趙教授，這、這是您養的人類，墨、墨墨？”
聽見自己的名字後，專心吃梨糕的少女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梨糕剔透，少女的這個動作看著格外嬌憨。
其實平時蘇墨墨沒有那麼饞，隻是梨糕性涼，對胃不好，趙逾之很少做。偏偏蘇墨墨也就愛吃這個。
這次趙逾之見她辛苦，或者為了補償她，便又做了一份。
七天來，趙逾之已經完全脫胎換骨，區區一份梨糕難不倒他，剛好家裡也有現成的雪梨。
見少女吃得香，趙逾之的聲音裡仿佛也染上了幾絲笑意。
“是，她叫蘇墨墨，是最聰明的人類。”
【……不愧是趙教授，我滿腦子都是墨墨的臉，他居然覺得墨墨是最聰明的人類。】
【是啊，我隻覺得墨墨是最美的生物。】
【庸俗啊你們，墨墨智勇雙全！】
鄭藤仿佛也化身為“人類吃播”的粉絲，跟著附和：“是啊，墨墨真是斯文，說話好流暢，詞彙量也很豐富，看著完全和獸人沒有區彆。”
她的語氣滿是讚歎，彈幕瞬間回神。
【臥槽……我這才明白過來，這尼瑪不像人類啊！哪裡有人類的樣子？！彆說最聰明的人類了，放到獸人裡這也是佼佼者啊！】
【合理懷疑墨墨是獸人假扮的，會不會墨墨的耳朵和尾巴丟了？？】
【啊好心疼，或者墨墨上輩子是個獸人！她的靈魂和我們肯定是平等的！她隻是軀殼和我們不一樣，隻是少了耳朵和尾巴！】
【同意，墨墨會說話，言行舉止也和獸人一樣。雖然不知道她的智商是多少，但肯定不會低，起碼正常生活是夠的。】
【強烈要求墨墨擁有合法身份！成為嵐星的合法公民！】
【……樓上的，我看穿你了，你就是想和趙教授搶是吧！不過——乾得漂亮！就得這樣！我也支持墨墨恢複自由身份！】
【長遠來說，如果墨墨真的和她展現出來的一樣聰明，那麼擁有合法身份真的很重要。沒有智慧生物願意被人圈養。】
【她的美，足以讓她獲得這份優待。更彆說除了美貌，她還有智慧。哪怕她的主人是趙教授，我還是想說，她不需要主人。】
【哪怕這份美需要嗬護，也可以全嵐星人一起吧，沒有人有資格獨占她！】
【趙教授天天那麼忙，他怎麼能夠照顧好墨墨？！而且她那麼好，一個人照顧怎麼夠？！】
一開始還是友善談論，但說到後麵，彈幕就開始吵起來了。這一次，矛頭對準了趙逾之。
趙教授是好，但這份美，可是直接擺在麵前的。腦子被眼睛控製，那麼會說出什麼話，便也說不準了。
在這跨越生物的絕對美貌麵前，似乎什麼都可以被拋到腦後。
……
在鄭藤磕磕絆絆和趙逾之交流，少女快樂地吃著梨糕、時不時說幾句話的時候，外界也逐漸掀起軒然大波。
因為蘇墨墨的出境，幾乎所有點進直播間的路人都會留下來，留存率極高。人類救濟處買的流量甚至還沒投放完畢，直播間就已經靠著自己、實打實地掛上了首頁。
熱度堪稱近日最佳，而且還在不斷攀升。
這樣的盛況，自然吸引到了不少人的注意力。起初是競爭對手、其他主播，但看見少女後，他們頓時驚為天人，甚至不少主播直接安利起了這個直播間。
就這樣，一個接一個，越來越多的人來到直播間。而有些小主播，則果斷地對人類救濟處進行轉播，解說幾句人類救濟處，誇幾句蘇墨墨的美貌，就這樣也是狠狠火了一把。
嵐星最大的這個直播軟件內，不過半小時，幾乎都是那個人類少女的身影了。
而“蘇墨墨”三個字，也被無數人深深記在了腦海。
人類救濟處自然不會放過熱度，便也一直沒有關閉直播。好在鄭藤比較會來事，看少女累了，就主動勸她休息，一直cue的是趙逾之。
趙逾之本身就有極高的熱度，他邊製作小零食邊輕聲聊天，隨口幾句蘇墨墨的愛好習慣，都能讓幾千萬獸人聽得入神。
……就是說，這一幕，還真的像極了老師和學生。
隻是學的不是如何製作藥劑，而是飼養蘇墨墨。
嵐星的直播行業也很熱，因此，在直播間火了後，蘇墨墨又迅速出圈。
各大社交平台、私人好友動態等，都在瘋狂地轉播著一張截圖。
恰好是少女湊近直播間的那一幕。
截圖的人甚至還P了點光，灑落在少女額前，格外契合，就像是降落人間的精靈一般，美得格外不真實。
起初當然是混亂的，有人質疑這麼美的照片是不是合成的，有人說這是自己的朋友，還有無數人冒名頂替、張口就來。
好在觀看直播的人並不少，很快，絕色少女的真實身份就被扒了出來。
人類、絕色、高智商、趙逾之。
這些詞無論哪一個，都擁有火的資格，更彆說全部組合到一起了。那殺傷力，豈止是翻倍。
……
互聯網上的風很快刮到了現實。
蘇家便是第一個被找到的。
蘇斯燃活潑好動、朋友多，有都是年輕人，他的朋友中自然有人看見新聞。
這不，蘇斯燃的車還沒到五區呢，朋友的電話就先來了。
蘇斯燃懶洋洋地靠在座位上，開啟自動駕駛後接通電話。
隻是隨著朋友說的話，他的臉色也開始逐漸變化。
“你說什麼？我們家養的那個人類，火遍全網了！？我那小舅舅，還在全網直播給她做飯？？”
少年的聲音裡滿是不可思議，就連那頭紅毛都有些誇張地飛了起來。
朋友無語：“千真萬確！我騙你乾嘛！你等著，我這就給你發鏈接！”
說到這裡，朋友話音一轉：“斯燃啊，你現在在家不？我去找你，你帶我一起去看望你小舅舅唄？”
這人的父親也在名議員，比起其他酒肉朋友，他在蘇斯燃心中的地位還是高一些的。否則的話，蘇斯燃未必會接他的電話。
但蘇斯燃現在思緒有些混亂，他捂了捂額頭，隨口道：“我馬上就到我小舅舅家了，回頭再說。”
掛斷電話後，蘇斯燃這才發現，被他屏蔽、或者放入語音信箱的許多號碼也打了過來。粗略一看，竟然有三位數。
……就離譜。
蘇斯燃這才意識到，或許真的發生了什麼。電話都是最近十來分鐘打過來的，估計就是和剛才所謂的“人類”有關。
嘶。直到目前為止，蘇斯燃甚至還在想是不是那個人類闖禍了。
要麼就是貽笑大方、醜態百出。
因著先入為主，蘇斯燃很難將這件事往好的方麵想。他已經開始思考如何去向小舅舅賠罪，又如何處理這麻煩的人類。
但等到打開朋友發來的鏈接，看見那張直播間截圖後，蘇斯燃所有的念頭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