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黑鷹(1 / 2)

重生之罪臣 甜味玻璃渣 6410 字 10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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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逐漸暗淡下去,夜幕降臨,荒海的朔風刮起細沙。

亓眉已經吃完了那塊生馬肉,抹了抹嘴上的血跡,轉而抽出匕首,將大塊的馬肉分割成小塊。

謝淵的鼻端一直繞著馬血的腥味,這和他之前聞到的人血味不一樣,這種味道經久不散,除了血的鐵鏽味,還有馬身上的臭味,混著最後一縷透紅的夕照,組合成一種極其怪異的氣息。

謝淵攥著那塊還尚帶體溫的鐵盒,左手用力將他扯了出來。

說是鐵盒,其實也並不準確。

這精致小巧的盒子靜悄悄地躺在謝淵的手心,大約隻有兩個拇指大小,材質看上去非金非玉,非銅也非石,隱隱地泛著金屬的黝黑光澤。

真正讓人心驚的是,這鐵盒雕著獅頭,鹿角,虎眼,龍鱗,牛尾。它的整個身體構成了盒子的形狀,渾然一體,嚴絲合縫,根本看不出哪裡有縫隙可以打開。龍鱗雕刻精美細致,栩栩如生,飛揚而起的五爪咆哮者張開——這赫然是仁獸麒麟。

但大周的玉器和銅器大多都是官製,這種奇特的玄鐵材質冶煉複雜,如此精純的更是珍貴。除了周天子,就連各大諸侯也很少會被賜予,更彆說上麵雕刻的是周天子正脈的象征……麒麟了。

謝淵細細凝視著這塊鐵盒,神態中露出遲疑來。

他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亓眉,死去的馬已經被她利落的肢解,她不停地按壓著脖頸處的血口,裝了滿滿四個水囊的馬血。死馬白森森的腿骨已經裸/露出來,馬肉被剃得乾乾淨淨,按照大小收好。

亓眉要趕在血液凝固之前將馬肉都收拾好,所以隻是偶爾轉過來,看一眼躺在馬邊陷入昏迷的嬴滄,皺著的眉頭才能顯示出她此刻的擔心。

謝淵動了動手指,恰好摸到嬴滄之前甩給他的那塊新鮮的馬肉。

在乾燥的荒漠,水分總是蒸發得尤其迅速,此刻這塊馬肉已經失去了鮮紅的顏色,乾涸的血跡凝結成塊,在表麵形成了大塊黑色的血痂。

謝淵舔了舔乾燥的嘴唇,牙齒很容易地就撕掉了一兩塊唇上的皮屑,透著灰白的嘴唇上,慢慢地湧出豔色的血來。

他低垂著頭,用手指輕易地刨開一個坑,將那塊馬肉埋了進去……

謝淵做完這一切之後,又將視線投到嬴滄的身上。

黃沙之上,鐵打的嬴滄終於倒下了。

謝淵也是第一次,擯棄了周禮的教條,逾矩地,甚至是近乎放肆地打量著這個看似無堅不摧的人。

嬴滄的胸口微弱地起伏著,幾天前才換的皮裘已經從內到外被血浸透,染成深深淺淺地暗紅或者黑色。

幾縷雜亂的發絲蓋在他的臉上,昏迷中的嬴滄眉頭皺起,眼窩深陷,連日的奔逃和傷口的疼痛折磨得他極其痛苦,再加上更糟糕的發熱,明顯已經讓他的身體到了強弩之末。

謝淵握了握手中的鐵盒,想了一會兒,一手握住鐵盒圓鼓鼓的肚子,一手捏著那活靈活現的虎眼,隻聽得“哢”地一聲,那扁粗的麒麟嘴似乎微微開闔了一下,吐出一枚圓溜溜地暗紅色圓粒,正好“咕嚕嚕”滾落到謝淵張開的手心裡。

謝淵撚起這枚圓粒,走到嬴滄地麵前,將這藥丸用手碾碎了,塞到嬴滄的嘴裡。

就在謝淵送了一口氣的同時,嬴滄那一雙狹長的眸子,睜開了。

嬴滄看見謝淵蹲在他的麵前,眼神裡閃過一瞬間的迷茫,突然感覺到嘴裡略帶甜味,立刻眼色一變,眼瞳驚人地亮起來。

電光火石之間,嬴滄腰腹發力,一躍而起,身體如利箭一般像謝淵撲去,謝淵甚至還未看清嬴滄的動作,隻覺得渾身一痛,麵目朝地,兩手被束縛在後。嬴滄的整個身體半壓著謝淵,雙腿絞著謝淵的雙腿,將他狠狠的摁在地麵上。

這些純粹是經曆過太多生死折磨之後的舉動,做完這些動作之後,嬴滄才覺得頭腦發昏,沙啞地聲音雖然虛弱卻尤帶力度:“你做了什麼!”

“你乾什麼!”

亓眉聽到這邊的動靜,扭頭衝了過來,提起刀就要往謝淵脖子上砍。

在亓眉的刀落下之前,嬴滄製止到:“慢。”

“我沒事。”他搖了搖迷迷糊糊的頭,深呼吸了一下,似乎是感覺到了精神上的一絲放鬆。

謝淵渾身被縛,掙紮著回答道:“是退熱的藥丸。”

亓眉有些著急:“我方才逼問他是否有藥,他說沒有,現在又趁我不注意喂你吃了不知道是什麼的藥,我看這個人分明就是就是不懷好意的奸細!”

謝淵又掙紮著扭動了一下,他頹敗地發現,即使是這種情況之下,自己依舊不是嬴滄的對手,壓在他的身上嬴滄仿佛一座泰山,連掀也掀不動。

他無奈地歎息道:“我跑不掉的,你能先鬆開我嗎?”

嬴滄翻身從謝淵的身上滾下來,眼中沒有對生命的畏懼,隻是極其有力度地扔出一個字:“說。”

謝淵聽懂了嬴滄的意思,他慢慢地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沙土,說:“我和你們不一樣,我不希望和我共過生死的人,在我的麵前死掉。”

謝淵說完這句話之後,心情突然釋然了。他甚至是高傲地抬起了下頜,斜睨著嬴滄道出這一句話來。

其實他是有私心的。這五天,幾乎是每一天都在衝擊他對於人性的解讀,荒海這個地方,殘忍,血腥,時時刻刻都提心吊膽地體驗著瀕臨死亡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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