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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滄與亓眉走後,謝淵從跪伏中抬起頭來,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主祀?
那個名為嬴滄的人,竟然是荒海蠻族的主祀?
不怪謝淵對這個身份產生如此大的反應。
荒海一向人煙稀少,從王都派去的密探能夠刺探到的情報有限,但是三百多人以命相搏,獲取的消息也是可觀的。
他的父親對荒海的了解最深,所以他能知曉的消息也是最多的。
他在來前曾經見過父親。謝良語重心長地告誡他:在荒海最中心的城中,隻有兩人的身份最為尊貴,一是掌管中心城的城主,一是執掌祭祀巫祝的主祀。
城主不曾稱王,而中心城的位置也不得而知。主祀執掌巫祝祭祀,地位甚至還要重要過城主。若相比於大周的周禮,主祀就代表了荒海的一切祭典禮法。
謝淵想到這裡有些頭痛,他沒有想到竟然會以這種方式,遇見荒海地位最尊貴的主祀。
更讓他想不到的是,荒海這個地方,比他想象中的情況還要複雜。
大周賢人輩出,詩書禮樂俱全,這是在文人墨水中浸泡出的百家經典。謝淵曾經一度認為,荒海蠻人不守法度,不知禮法,以血劃疆場,但是今日這一幕,明明白白顯示著,主祀並非一個禱告上天的禮官,而是個地位極高,極受人尊重的實權之人。
荒海依靠這白骨沙地,產生了文化,也堅守著一套固執而古樸的禮法。
蠻族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思想的野蠻人。
謝淵不由得搖搖頭,仿佛這樣就能將這令人頭疼的想法通通扔出去。
成平吩咐人將謝淵安頓下來,得了命令的士兵將他帶到一個獨立的營帳內,給了他一個水囊,和一塊已經風乾了的肉乾。
水不多,大約隻有半袋,肉乾很硬,他用手指掐了掐,感覺肉質很粗糙,認不出是什麼肉做的。
謝淵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打開水囊放肆地灌了好大一口,嘴中那種揮之不去的馬血腥味兒終於散了去。
他抖了抖身上的衣袍,突然很想洗一個澡。
這麼多天的風餐露宿,他坐於馬上,坐在嬴滄的前麵,滿背冷汗,因為怕引來他的震怒,絲毫不敢將身體靠近他。
現在謝淵的身上全是沙粒灰塵,卻沒有辦法讓他痛痛快快地洗一個澡。
沒法忍受的謝淵隻能將身上的皮袍脫下來,從水囊裡倒了一點水,打濕一塊乾淨的布,在身上一點一點的擦拭。
“你竟然還活著!”一個怨毒的聲音從帳門口傳來。
謝淵驚恐地抬起頭,正好看見秦九抱著臂靠在帳簾邊,目光毫不掩飾地在他的上身逡巡,眼神仿佛都要爆射出利刃來。
“無巧不成書,竟然又見麵了。”謝淵瞟了瞟微微拂動的帳簾,目光緊緊地盯著秦九,看似不經意地將身上的衣服攏到身邊,慢慢披在自己的身上。
秦九冷哼一聲:“用珍貴的水洗澡,隻能是周人的毛病。”
謝淵的腰背挺直坐起來,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絲防備。
秦九咧開嘴笑了笑,隻有四根手指的右手拍了拍胳膊,馬靴踏在地上,一步一步靠近謝淵。
“你不用這麼怕我,我沒有帶刀,也不準備殺了你……”
“那你想如何?”謝淵往後退了退,心中快速地算計著如何繞開秦九跑出去。
秦九已經擋在了謝淵的麵前,魁梧的身材像一座山一樣擋住了謝淵所有的路線。秦九的雙臂撐在謝淵的兩邊,將他整個人都困在懷中。
“你是亓眉那個小丫頭看上的人,還是嬴滄看上的?”秦九的目光裡透露出三分興奮,死死地盯著謝淵,讓他避無可避,躲無可躲。
秦九早就聽聞城主亓修有意將亓眉留給嬴滄,這對於亓修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可對於秦九可一點都不劃算。
所以他才特意將消息透露給亓眉,又露出周人密探的麵貌,引得亓眉對周人的容貌產生興趣,這才有了離城這一出。
他千方百計讓嬴滄先知曉消息,待到他們孤身離城,秦九才帶了親兵去千裡擊殺。
一切計劃的關節都是完美無缺的,隻是沒有想到,嬴滄的命竟然這麼大!
不過,秦九掌兵已久,他並不擔心嬴滄歸來會對他如何。
秦九對於謝淵的出現才是感到異常興奮——一個周人青年能夠在亓眉和嬴滄的麵前活這麼長的時間。方才見嬴滄那副模樣,分明已經接近山窮水儘,都到了這個時候,麵前這個人竟然還活著,還活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