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淵一時語塞,方才嬴滄離去之前,托著那麒麟盒子質問於他,臨走之前又行色匆匆,隻恐歸來之時,他凶多吉少。
禾斌態度堅決,若是自己不走,他必然也不會獨自離去,不如,賭一把?
“你要怎麼做?”
“很容易。”亓眉微微一笑,露出四顆整齊的牙齒:“我去幫你們引開旁人,你們去偷馬。”
謝淵沉吟了片刻,抬眼問道:“你有什麼條件?”
亓眉眼神發亮,連連開口:“我沒有其他的條件,唯一一個便是,帶上我。”
“不可!”趁著謝淵還未決定,禾斌已經對從方才開始,亓眉一連串的行為連連皺眉,聽到她提出的建議,一時也顧不得沉默,張口便拒絕:“你是荒海人,怎麼可能真心誠意為我們算計,若你途中與他人聯係,我們豈非被你耍的團團轉。”
亓眉眉頭一皺,嘴翹起來:“怎麼不可?如果不帶上我,我準保你衝出去沒有半天就會被逮回來,但是如果帶上我,我可以帶你們找到下一個綠洲。再說了,荒海人煙稀少,儘是沙漠,有無人煙一望便知,我如何聯係他人?”
“現在又不是在求你們。若是不帶我一起走,我隨便振臂一呼,驚動了旁人,你照樣也跑不了。”
謝淵蹙眉不解:“你到底想做什麼?”
亓眉歎了口氣,語氣裡有些發愁:“因為主祀嬴滄,是個處變不驚又毫無情趣的人呀。”
說完這句話,亓眉眉毛一挑,神秘地笑了笑,再次露出那種狡黠而機靈表情:“全荒海的人都奉他如神明,可我卻不然。若是全荒海有什麼事情能夠讓嬴滄露出不一樣的表情,我便要去做這件事情。”
亓眉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著馬,心中算計著從哪裡下手會比較合適。
謝淵抖了抖身上的沙,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要□□燥的朔風吹走了,他衝著亓眉勸說道:“我們現在都是孤身走在沙漠裡,不知道還要走多久才能找到綠洲,如果沒有了馬,速度起碼會降低一倍。”
亓眉哪裡會和謝淵講道理,她麵色冷漠,稚嫩的眉梢眼角帶著煞氣,壓低了清脆的聲音喝道:“我叫你給我讓開!”
“你如果殺了馬,隻會越來越糟糕。沒有水,沒有吃的,沒有藥,在這樣的環境下,就連人也撐不了幾天。”
謝淵這幾天雖然一直都裝作順從地跟著他們,極力地減少自己的存在感。但是到了這個時候,他挺直了腰背立在馬前,腳步不動分毫。
——他不想再見血了,尤其是現在,僅僅隻有麵前這些生命還存活在自己眼前的時候。
亓眉的雙眼一眯:“那我現在就先殺了你!”
謝淵略往後退了一步,抿了抿乾燥的嘴唇,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嬴滄,從衣兜裡掏出一個水囊扔給亓眉,道:“這是最後的水了。”
亓眉一把抓住水囊,更加勃然大怒:“你那裡怎麼可能還有水?你果然不是個普通人,一定是周派來的奸細!”
也難怪亓眉大怒,她本就隻是十來歲的小孩子,即使自小接受的教育不同於尋常人,也終究是一個小孩子的性格,根本就憋不住話,也轉不了彎,想到什麼就是什麼。
她聽到嬴滄說謝淵的身份不簡單,在她看來,謝淵就一定是個壞人。既然是個壞人,她就一定要置他於死地。
現下謝淵藏水的事情已經徹底的觸怒了她,她現在就想動手。
謝淵此刻也非常敏銳地覺察到了亓眉對他動了殺機。
他指了指嬴滄,立刻解釋到:“是之前他給的水,我這幾天沒有喝。”
亓眉黑色的瞳仁裡一片冰涼,但是她此刻更著急嬴滄的情況。隻能將這件事先放在一邊,將水囊湊近嬴滄的嘴邊。
救命的淡水順著乾涸的嘴唇流入口中,嬴滄感覺到嘴角的濕潤,下意識地動了動喉結,幽幽地清醒過來。
亓眉見到嬴滄終於清醒,又驚又喜,眼淚都忍著不住在眼眶裡打轉:“你終於醒了!”
嬴滄的麵色帶著慘淡的紅暈,渾身上下都仿佛被炙焰烤著,忍不住呼吸越發沉重,他看到亓眉這副樣子,沙啞著嗓子說:“死不了……”
嬴滄說完這句話,搖搖晃晃地坐了起來,看見兩匹完好無損的馬,皺了皺眉頭。
他們本來就在荒海之上逃亡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因為秦九追捕得極緊,一直都沒有太多時間獲得足夠的供給,現在又多了一人,早就應該到了彈儘糧絕的時候。
他望了望還在天上的夕陽,辨認了一下此刻的方向,開口道:“還有十五天。”
亓眉抬起頭,不解的看著他。
嬴滄這次極其有耐心的重新說了一遍:“還有十五天才能走出這片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