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陛下,還有另外一半在他自己的手中。”艾布納抬頭道。
“艾布納,有些事情不能太貪心,漢德伯爵就是先例,誰都會有生病的時候,得罪一個可以影響自己壽命的醫生可不是一個好主意。”女王打開了羽扇起身道,“而且你要明白,你的利益是不能先於這個國家的利益的。”
艾布納對上女王的神色一驚,連忙低下了頭道:“是。”
有王室作為後盾,宗闕的藥丸販售沒有任何人敢做手腳,而且因為他定的價格並非天價,平民百姓攢攢錢也能買到,也讓不少人起了倒.貨的心思,提高一部分價格賣到了藥丸無法抵達的地方,同樣賺的盆滿缽滿。
……
夜色籠罩的城堡之中,戴著手套的手將一個盒子呈到了坐在圍欄上的少年麵前,被他潔白修長的手指撚起了匣子裡的一枚藥丸,放到了鼻尖嗅聞:“就是這個東西?”
“是,它可以清除人類血液中的一部分雜質。”恭敬的管家說道。
“看起來也沒什麼特彆的。”月光下的少年打量著,將其直接丟入了口中,管家的手伸出到半空停滯,就見少年臉色一變,整張漂亮的臉都皺了起來,直接傾身將咀嚼的藥丸吐了出去,連忙端了水過去。
約爾端過水漱著口,可唇齒之間彌漫的藥味卻久久不散,他擰著眉頭道:“這個東西的味道比最低級的血液味道還要糟糕。”
“主人,這個藥丸是要吞服的,不能嚼。”管家恭敬道。
雖然主人對很多東西都好奇,但誰也沒有料到他會直接吃。
約爾轉眸看著他,拿起了另外一枚藥丸遞到了他的麵前笑道:“這個賞賜給你了。”
“主人,我沒有味覺。”管家說道。
他也是純血,但純血與純血之間也是有區彆的,而他的力量遠遠達不到擁有味覺的那一步。
“真遺憾,那這枚藥丸就留給愛伯蘭自己吃好了。”約爾撚著藥丸比在月光下笑了一下,然後從城堡的圍欄上消失了。
那道漂亮的身影在月色中極快,隻是眨眼間便沒了蹤影,管家將剩下的藥丸收了起來,為那位愛伯蘭子爵默哀,能夠引起主人的興趣,算他倒黴。
月色下的莊園很是安靜,其中隻有微弱的燭火晃動,大部分地方已經陷入了安靜,約爾判斷著主臥,手指輕動,推開窗戶進了房間,卻隻有一室的寂靜。
月光如水,約爾行走在柔軟隔音的地毯上,看著十分乾淨簡練的房間,打開了衣櫥。
疊的十分整齊的衣服放在裡麵,還有一部分懸掛在其中,約爾取過了衣架,比對著發現這個衣服他穿上好像正合身。
雖然不胖,但是個小矮子嗎?
衣服放了回去,約爾確定了這裡就是愛伯蘭的房間後坐在了床上,手指觸碰床單,在上麵摸了摸,發現比自己鋪在棺材裡的布料還要舒服。
都這個時間了,還不回來,難道是去哪裡尋歡作樂了?
約爾有些百無聊賴,卻驀然聽到了外麵傳來的腳步聲和說話聲:“謝謝你,托比。”
燭火從門縫滲了進來,約爾起身藏在窗簾後帶上窗戶時,門被從外麵打開了。
一身女仆裝束的少女捧著疊的整齊的床單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的少年舉著燭台照著室內道:“你就是膽小,黑有什麼可怕的?”
女傭將捧著的東西放進了衣櫥:“可是子爵大人不在,很多地方的燭火都不亮。”
東西放好,她小心關上了衣櫥道:“謝謝你陪我來,走吧。”
“你走前麵,免得嚇得瑟瑟發抖。”少年彆扭的說著關心的話。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離開,門重新關上,約爾掀開窗簾走了出來,唇角的笑意已經沒了。
他難得找到了一個有趣的人類,他竟然不在!
約爾隨手拉過椅子坐在了書桌前,思考著如何排解自己的鬱悶,他的手指輕動,看向了桌上壓著的紙張,唇角一勾抽出了一張紙,劃破了指尖在紙麵上寫上了一個血淋淋的死字,紙抖一抖,血液乾涸,約爾將紙壓在了原來的位置,起身從窗邊消失。
那個小矮子看到這樣的威脅,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宗闕的馬車三日後才返回了莊園,馬車停下,不少傭人出門迎接,捧過了他帶回來的各種東西。
“主人,洗澡水已經燒好了。”管家詢問道,“你是先用餐還是先洗澡。”
“先洗澡,所有東西送到我的房間。”宗闕走進了莊園道。
幾個月的時間,這裡跟以往有了極大的不同,已經舒適的像一個家。
洗過熱水澡,宗闕穿著微緊的衣服,明白自己的衣服又要做上一批了。
原身是營養不良和年齡較小造成的身形瘦削和個子不高,但恢複藥劑足以調理這種不足,讓他恢複到這個身體營養充足時應該具有的高度,身量加高,衣服也需要不斷的重做。
宗闕係上了衣扣,走過床邊時視線停住,仆從捧了床單過來道:“主人,需要為您更換床單嗎?”
“嗯。”宗闕轉眸問道,“有人進過我的房間?”
“是的,您雖然不在莊園,但是床單每三天就要更換的。”仆從問道,“是出了什麼事嗎?”
“沒什麼,你做事吧。”宗闕走向了窗邊拉開了窗簾,床上的痕跡不是換床單留下的,而是有誰坐過那裡。
陽光透入,宗闕打開窗時發現了上麵的插銷被打開了。
有人進來過這裡,但痕跡很輕,他的貴重物品一向都不放在臥室裡,在仆從離開後,宗闕坐在了書桌前打開了抽屜,裡麵放著的金幣並沒有減少。
他拿過了書桌上的紙張,取開上麵壓著的書時,卻看到了上麵用血寫成的死字。
紅豔豔,血淋淋的,看起來很像警告信,隻是不像人血。
宗闕將其湊到了鼻端,的確是血液的味道,但不像人血乾涸之後會變黑,反而一直保持著鮮豔的色澤。
吸血鬼,或者血族。
不過用這種方法的目的是恐嚇?誰會被這種東西嚇到?
宗闕將紙張折疊,放進了抽屜裡,在用過午飯之後開始處理自己的事情。
他外出是為了簽訂訂單,接下來還有的忙,至於那隻吸血鬼,從教會雇傭幾個吸血鬼獵人,足以保障莊園內其他人的平安。
吩咐一件件下達,宗闕休息站在窗邊看著那處插銷,總覺得這種開窗進屋的手法在哪裡見過。
他轉身寫著給教廷的書信,其中言明了高價的報酬,隻是信被封裝還未送出,1314親情提醒道:【宿主,你讓獵人來,該怎麼碰上任務對象?】
遇不到,任務就觸發不了,觸發不了就沒有星幣。
萬一招來的吸血鬼獵人是高級的,直接把任務對象給宰了,宿主這不是做任務,而是成了原世界線的助推器。
宗闕原本打算按鈴的手停了下來:【任務對象?】
1314咳了一聲道:【我什麼都沒有說。】
宗闕看著信封,最終將其放進了抽屜裡,沒有發出。
這一次的任務對象還沒有見到,但原世界線中記錄,他做事全憑心情,因為對血液沒有依賴,並不濫殺人類,隻是比起像吸血鬼那樣肆無忌憚的獵殺人類,他更喜歡挖掘人性的黑暗麵取悅漫長無味的人生。
即使來了一趟,沒有造成任何傷亡,莊園裡也沒有任何人發現他的蹤跡。
他會來,或許是因為他這裡的某樣東西足以引起他的興趣。
如果是這樣,不用他去找,對方還會來第二次。
宗闕在莊園裡休息了一個星期,在巴倫城發來緊急傳召時再次踏上了馬車,離開了莊園。
但就在他離開的第二天夜裡,約爾的身影再度出現,又再次看到了空蕩蕩的房間。
“子爵大人感覺都不經常待在莊園,這次去不知道要離開多久。”一個女仆說道。
“我聽管家說好像是誰生了重病,需要子爵大人去幾個月。”另外一個女仆笑道,“這樣我們也很輕鬆不是嗎。”
約爾靠在門上,聽著腳步聲和議論聲的遠去,唇角微抿,坐在了窗棱上有些鬱悶。
好不容易找到了感興趣的東西,卻發現那個人比他還要神出鬼沒。
少年的腿在窗邊輕輕晃動了兩下,看著月色輕哼了一聲笑了出來。
讓他的心情不愉悅的都不好玩,這麼忙碌的人類,所有心思都放在了金錢上,想想也是沉悶無趣的,說不定頭發都已經掉光了,沒什麼意思。
看來他需要尋找新的樂趣了,少年輕輕動身,身影從窗棱上徹底消失。
……
宗闕匆匆趕往巴倫城的原因是因為中央教廷的教皇身體出了問題,診斷之後倒沒有大的問題,隻是年齡大了,再加上換季溫度驟降出了問題。
調配的藥丸吞服,人已經沉沉的睡了過去,但在對方病好之前,宗闕還得留在這裡一段時間。
“非常感謝您的到來,教皇大人突然生了病,我們正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主教滿臉感激道,“還請您暫時住在這裡,有什麼需求儘管說。”
“好,謝謝。”宗闕跟對方一同出門,一路碰到的修女騎士遇見時都會恭敬的行禮問好。
而當他們出了教廷的大門時,一匹純白的駿馬嘶鳴著停下,馬上的騎士落地,摘下頭盔朝著受了些驚的主教伸手打著招呼:“好久不見,班森主教。”
主教雖然受驚,卻沒有惱怒,而是十分熟稔的開口道:“布雷爾,我跟你說過很多遍,教廷裡不能騎馬。”
“是,我聽的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布雷爾掏了掏耳朵笑道。
宗闕聽到這個名字時看了過去,那是一個擁有著一頭金發的青年,看起來很是英俊風流。
宗闕的目光停留,對方的眼睛也看了過來,碧綠的眸在觸及他的發色時多打量了幾眼:“班森主教,這位是?”
“哦,這位是愛伯蘭子爵,這次來是給教皇看病的。”主教熱情介紹道。
“你就是愛伯蘭醫生?”布雷爾鬆開馬韁幾步靠了過去,打量著男人出色又平靜的麵孔笑道,“感覺是不一樣的類型。”
“布雷爾,不要無禮。”班森主教看著他的動作沉下了語氣道。
“好吧。”布雷爾後退笑道,“我其實受過不少傷,一直都找不到一位靠譜的醫生為我治療,心中很仰慕您,您為教皇診治的期間可以為我看看嗎?”
“可以。”宗闕應道。
“那真是太感謝了,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找我,我現在雖然隻是一個中級獵人,但對上血族也不會畏懼的。”布雷爾笑道。
“喂,這種事情就不要對愛伯蘭先生說了。”班森主教製止道,“這會引起恐慌。”
“好吧,回見。”布雷爾拎著自己的頭盔揚了揚,側身離開。
宗闕回眸看了一眼對方離開的背影,布雷爾,據說是教廷中最具潛力的吸血鬼獵人,如今雖然隻在中級,但後期卻會升為高級,然後成為圍剿約爾的高級獵人之一。
即使是吸血鬼獵人,也不會碰上一個人就這麼說,他應該是察覺了什麼。
“您彆生氣,布雷爾性格有些張揚,但是是非常優秀的吸血鬼獵人。”班森主教說道,“並且很熱心。”
“沒關係。”宗闕走下了台階道。
“您真是大度的人。”班森主教跟了上來道,“這邊。”
他們的身影消失,布雷爾卻停下了步伐,從領口處掏出了刻著符文的秘銀吊墜。
這枚墜子會在有吸血鬼靠近時做出反應,等級不同,給出的反應也不同,那個男人確實是人類,但他應該是與高等級的吸血鬼,甚至血族接觸過,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被盯上了嗎?
愛伯蘭醫生在這個國度確實炙手可熱,那群吸血鬼雖然曾經是人類,但對人類的繁榮延續可沒有什麼興趣,他們已經變成了異類。
宗闕入住教廷,這裡的待遇不錯,環境也不錯,除了做禮拜的聲音,其它地方都相當安靜,隻是每每宗闕找到一個安靜雅致的地方看書不久,總會碰到一個人。
“我親愛的卡洛琳小甜餅,你就像這朵花一樣甜蜜芬芳。”一頭金發的獵人換下了盔甲,穿著騎士的常服,對著年輕漂亮的修女遞出了一朵漂亮的玫瑰花。
花朵含苞待放,鮮豔的紅色也讓修女的麵頰變紅,十分羞澀的接過那朵花道:“嘴甜的壞家夥,你這話對多少人說過?”
“隻有你,我怎麼會隨便對彆人說這種話。”布雷爾笑道。
【他已經對五個人說過這種話了。】1314一邊看戲一邊說道。
宗闕坐在樹蔭後麵,這裡很避光,花樹纏繞的縫隙中可以清晰的看到互相訴說著愛語的兩個人,但外麵的人卻很難看清裡麵。
宗闕沉默不語,翻開了書頁的下一頁,布雷爾對著修女笑道:“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晚點兒再去找你。”
“好吧。”修女用花打了一下他的唇角,轉身離開了。
宗闕垂眸看著麵前的書,在片刻的安靜後聽到了靠近的腳步聲和湊到麵前書頁上的視線:“真是複雜的書,怎麼會有人有耐心看這個?”
宗闕抬頭,看到了蹲在他麵前抬眸笑著的騎士道:“有事?”
“嗯?你對我好像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布雷爾抬眸看著他漆黑深邃的眸道。
不管什麼時候,這個人的神情都很平靜,好像沒有什麼能讓他失態,非常的能激起人的挑戰性。
“你有什麼能讓我感興趣的?”宗闕看著他問道。
“你這話可真傷人,我這張臉可是男女通吃的。”布雷爾沒從他的眼睛裡發現任何波瀾,起身歎氣道,“好吧,你有見過血族嗎?”
宗闕夾上書簽合上了書道:“沒有。”
他還沒有碰到任務對象,雖然以往那個靈魂都是轉世成任務對象,但血族這種永生的物種或許是不容許其它靈魂的進駐的。
一一排除原世界線中記錄的人,卻還是沒有找到那個熟悉的靈魂,是真的是約爾,還是這一次沒有跟來?
“那我要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你可能被血族盯上了。”布雷爾抱著臂靠在了一旁的樹上笑道,“如果不想被吸成人乾,或者變成吸血鬼,最好一直跟我待在一起。”
宗闕抬眸看著他,半晌後起身道:“你還是處.男。”
布雷爾僵立原地很久,驀然搓了搓手臂道:“這也能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