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聞言深吸了一口氣,笑著提起了啤酒罐道:“不好意思,是我衝動了,我覺得以你的醫術去心盟最好,如果能夠治好虞雲閱的病,一定會受到重用。”
“嗯。”宗闕應道,“我寫出的藥方你可以讓懂的人看一下,以後有相似的病可以按方子來。”
虞雲閱,心盟明麵上的軍師,實際的首領,表麵上是冰係,實則擁有讀心術,他最後的死亡與其說是異能者組織走向了儘頭,不如說是油儘燈枯,沒有任何回天的能力。
虞雲閱這個人未來會是江沉的噩夢,因為他能作為軍師,擁有的不僅僅是讀心術。
而他需要去確定一下,那個人是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
“謝謝。”江沉笑道,“現在就算是踐行,等走的時候我就不去送你了。”
“嗯。”宗闕轉身,從天台那裡離開。
江沉喝著酒,看著夕陽舉起了罐子道:“下一次見麵就是敵人了。”
他們走向的是不同的路,他一定要瓦解異能者組織,而宗闕加入心盟,跟他不是同伴,就隻能是敵人。
天台的大門再次打開,阿金走到了他的身後道:“江哥,真的就這麼放任他離開?萬一他的嘴不嚴,虞雲閱從他的嘴裡套出了這裡的事,我們就有暴露的風險。”
“嗯,做事總得有點兒底線。”江沉遞給了他一罐啤酒道,“我不動手,彆的組織也有可能動手,我提醒過他,這件事就算是兩清,之後的事不要出手。”
是生是死看他自己,這一點他自己也明白,這就是跟聰明人說話的好處。
……
“老大,那個醫生接受了心盟的招攬。”略有些諂媚的男人說道。
“心盟,他可真會選。”馮延冷笑了一下道,“讓人動手吧。”
一個醫生影響不到什麼,他選哪個組織都行,唯獨不能選擇心盟。
虞雲閱死了,他們才有動手的機會。
“是。”那手下興高采烈的走了。
而下令動手的不止一處,一個有可能改變心盟地位的醫生,隻能掐滅在萌芽狀態。
深夜寂靜,草禾區整個陷入了漆黑,沒有一絲人為的亮光,唯有天上的月亮照出了活物移動的影子。
藤蔓延伸,順著牆壁往上爬,纏繞在了圍欄上,帶著人的身體攀沿上了高樓,卻被驀然出現在月光下的光芒斬斷了藤蔓,讓那人驚慌之間隻能纏繞在底下的樓層,在空中蕩過,翻進了樓道。
“心盟的人?!”躲藏在樓體後人蹙眉道。
“虞雲閱肯定會提前做好布置,但不止長安的人來了,後麵。”
“心盟的人有三個,你們兩個去拖住。”
有共同的目標,就可以暫時結為聯盟,那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一人直接用了風力漂浮在了空中,另外一人疾行上了樓。
兵戈交鳴,那繞後的人直接擊破了牆壁嘲諷道:“為了殺一個醫生,還真是下了血本了。”
“這哪是為一個醫生,這是為了虞雲閱。”另外一人掏出了匕首,跳進屋裡時卻沒有一絲的聲響。
屋內十分簡潔,床的位置一目了然,除了破牆進來的土石,其他地方十分的乾淨,甚至散發著消毒水的味道。
兩個人朝著那張床邊走了過去,匕首直接往床上人的脖子抹去,可到了近前,卻發現手腳無力,匕首竟是不自覺的順著手掌滑落了下去,被床上躺著的人接住了柄。
兩聲重物落地,外麵兵戈交鳴,但這座小樓卻是安靜的,就好像沒有人聽到這裡的聲音一樣。
宗闕下床,看著倒在地上和趴在床邊圓睜著眼睛的兩個人道:“土係,金係。”
異能者擁有著人類不具備的力量,但到底隻是人類,既然無法抵抗喪屍病毒,毒藥當然也有效。
兩個人張開嘴巴,卻發現沒有辦法開口,隻能看著要刺殺的人尋覓著他們身上的標識,怒目圓睜。
宗闕確認著他們的身份,一個是緘默的標識,一個是未來的標識。
六大組織這裡有兩個,外麵還有四個。
“嗬嗬……”一個人張大著嘴巴,勉強發出了些許聲音,下一刻卻見麵前的人起身,直接割斷了他的喉嚨。
血液流淌,血腥味溢散,外麵的人架住了兵刃道:“糟了!”
“看來得手了,撤!”那提著刀的人後退,握住了欄杆直接下落到了下一樓層,兩三次後落地,直接離開了。
剛才纏鬥的三人離開,心盟的人互看一眼,眸中都有些凝重,一人推開了那間房門,在看到牆上的洞時張口欲言,卻看到了地上躺著的兩個異能者和靜靜坐在床邊的男人。
蠟燭被點亮,狹小的室內明亮了起來,血腥味充斥,三個人看著那點亮燭火的男人都止步在了門口。
組織派人暗殺,應該料定心盟會派人阻攔,出動的絕對是異能者,而這位醫生根據他們的調查是普通人,沒有一絲一毫的異能,卻將兩個異能者殺了。
“你是異能者?”杜鬆問道?
“不是,隻是用了迷藥。”宗闕說道,“請進。”
三個心盟成員略有遲疑,還是跨了進去:“你殺了他們的人,以後出行都要小心。”
“從我選擇心盟那一刻開始,這就是必然要經曆的。”宗闕說道。
他隻是想看一下心盟能給他多少保護,再看看組織之間的水有多深。
而事實證明,彼此之間的爭鬥已經到了白熱化。
“他們發現不對可能會返回,你還是儘快跟我們離開這裡比較好。”杜鬆覺得對方是有震懾的意思在的,即使他隻是普通人,其他組織想要下手也要掂量掂量。
“嗯。”宗闕起身,從床下取出了自己的行李箱提了起來,跨過了屍體道,“這個你們可以處理嗎?”
“可以。”杜鬆讓開了道路說道,“您放心。”
這一場戰鬥的動靜不小,但普通人懂的規避風險,他們也不會將屍體直接丟在這裡。
深夜仍然是寂靜的,車子離開了草禾區,卻是一直到天亮,才有人試探性的打開了門,四處探看著道:“人已經走了,大家出來吧。”
“江哥,昨晚人就走了。”阿金說道。
“知道了。”江沉起身穿上了自己的外套道,“看哪塊兒有破壞,讓人去整修一下。”
“已經讓人去辦了。”阿金說道,“江哥放心。”
……
車子是夜晚進的心盟,消息是清晨傳到的其他組織,其他三個組織還好,未來和緘默卻是分彆折損了一個異能者。
兩大組織給出的反應未知,宗闕已經晨練完畢,洗過澡,換上了乾淨的衣服出了房門。
“不好意思,您所有的器材我們都要再檢驗一遍。”等候在門外的人說道。
宗闕將箱子遞了過去,任憑他們戴上手套檢查著。
【宿主,讀心術的擁有者可是很危險的。】1314提醒道,【有任何想法都會被捕捉到。】
【關於係統任務的也會?】宗闕問道。
【這個當然不會了,跟我的談話也不會。】1314說道,【本源世界的防護是最頂級的,但其他的想法都會被捕捉到,當然,係統也有應對的措施,免疫異能藥丸要不要來一顆?隻需要五十萬星幣哦,可以免疫一切異能,什麼催眠讀心都對您無效。】
【有係統屏蔽足夠了。】宗闕說道。
他一早就對這一點有猜測,而現在可以完全肯定了。
1314後悔了:【我現在說任務內容屏蔽不了還來得及嗎?】
“沒什麼問題,跟我來吧。”杜鬆說道。
檢查過的箱子被合上還了回來,宗闕提過,目光從麵前人身上掃過,這個人是昨晚去接他的人之一,能力是水係。
他在前引路,宗闕提著箱子跟上,過了各處的掃描檢查後下了樓梯。
心盟的總部很恢宏,充斥著各種現代化的設備,哪裡都是鋥亮的,這裡和草禾區對比,就像是兩個時代。
他們下了數層樓梯,在過一道門時,被兩個護衛攔住了。
“這是副首領要見的醫生。”杜鬆說道。
那兩個護衛發著消息,確認了之後打開了門。
門一打開,一股清新的空氣撲麵而來,宗闕看了進去,身後是冰冷的過道,而那道門後則是裝潢溫暖的花室,每一樣物品都是圓潤而溫暖的,地毯柔軟,陳設上擺放著各種嫩綠的花草,陽光淺淺透入,足以照亮這裡,卻不至於刺目。
杜鬆側身讓開了道路,宗闕踏入,看到了那道坐在玻璃花室旁的身影。
花草蔥鬱,暖光環繞,坐在那裡的人穿著一身絲綢繡紋的唐裝,暖白色的質地讓蜿蜒在其上的墨發極黑,卻讓那個置身在光芒之中的人剔透的好像是易碎的琉璃,他的渾身都透著光,像是置身在深山溪流邊盈盈綻放的水仙,潔淨,美好,又脆弱。
【1314係統發布任務:任務一,作為原主活下去;任務二,改變虞雲閱原本的命運。】
宗闕邁步走了過去,或許是這裡的動靜,讓那原本摩挲著棋子的人抬頭看了過來。
墨發輕動,那極精致的眉眼中露出了一絲驚訝,隨即轉為了溫柔的笑,他眉目間的美本是極具衝擊力的,但因為那不太健康的唇色,讓他多了幾分脆弱感和溫柔感。
宗闕看著含笑的人,目光從他的麵相上劃過,氣血兩虛,已經瀕臨油儘燈,再不治就要死了。
虞雲閱看著提著藥箱走過來的男人,原本隻是驚訝於他的俊美,卻聽到了他的心聲。
“副首領,這是新請過來為您治病的醫生,叫宗闕。”杜鬆恭敬道,“這位是心盟的虞副首領。”
“抱歉醫生,我站起來不太方便。”虞雲閱笑道。
他的唇透著粉,在陽光下顯得極白。
“沒關係。”宗闕看著桌上的棋盤道,“這個東西先收一下。”
自己跟自己下,初學者。
虞雲閱眸光輕動,唇角的笑意略微加深道,“杜鬆,麻煩你幫我把東西挪一下。”
“您太客氣了。”杜鬆小心端起了棋盤,保證其上的棋子不挪位,慢慢的放在了一旁,退到了一邊。
“我的棋下的不太好,讓您見笑了。”虞雲閱看著麵前很自然的坐下,打開箱子取出藥枕的男人笑道。
“沒關係。”宗闕知道他用了世界線中記錄的讀心術。
【宿主,你這是作弊。】1314說道。
讀心術就讀心術,還世界線記錄的讀心術,都這麼玩它的藥丸怎麼賣的出去!
【會下意識的想到。】宗闕說道。
他沒辦法控製自己的想法,人類的思維很奇怪,越是不讓自己去想,越是會想到,而他可以利用這一點,規避對方的讀心術。
完全的免疫是主角受何初的能力,而完全不能讀到的內心隻會引起對方全麵的提防。
“手放上來。”宗闕將藥枕放在了他的麵前。
虞雲閱則在打量著麵前的人,他剛才沒有讀到這個人心裡的想法,是對他剛才的話沒有想法?
雖然人心底的想法很吵鬨,但即使是下意識說出的話,也會有那一瞬間的想法,但這個人那一瞬間完全沒有。
很奇怪,但看起來很有趣。
虞雲閱將手腕放在了藥枕上道:“據說這是已經失傳的醫術,真的能夠從手腕上就摸出一個人的病嗎?”
“嗯。”宗闕搭上他白皙的有些蒼白的手腕,探查著他的病。
麵相上氣血兩虛,內症一樣,心臟受損,供血不足,肺經血虛,脾胃腎腸道都受了影響。
宗闕的手指換著地方,虞雲閱看著他,剛開始還能聽得懂,後麵什麼穴位,什麼藥材,夾雜的各種病症他已經聽不懂了。
不過這個人的想法真的很有趣,以往來的醫生總會評估一下他的樣貌和身份,偶爾也會有些汙.穢肮臟的想法,隻有這個人,一看見他就覺得他快死了。
“醫生,我的身體情況怎麼樣?”虞雲閱輕蹙起眉頭擔憂道。
“可以治。”宗闕收回了手道。
情況比他想的還要糟糕,他的身體沒有先天性的不足,但成長期留下過暗傷,一直沒有治愈,又受過藥物侵蝕,這樣殘破的身體應該溫養著,但他的體內有一股寒流,異能屬寒性,是冰係造成的持久不斷的侵蝕。
而後醫生用藥都用大補吊命,但治標不治本,虛不受補,隻會一再傷元氣,才會造成他現在這樣虛弱的狀態。
虞雲閱眸光輕斂,唇角笑意淡了一分:“能徹底治好嗎?”
“能。”宗闕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雖然元氣大傷,但能補回來,隻是需要他配合。
“真的嗎?”虞雲閱第一次聽到這麼確定的回答,心神略有激蕩,即使勉強屏住呼吸,反而讓呼吸急促了幾分。
“心情平複,呼吸放平。”宗闕起身,在對方詫異的神色中按上了他胸口處的穴位,讓那原本急促的呼吸平複了下來。
“抱歉。”虞雲閱按著他的要求做,目光微移落在了杜鬆的身上,眸中的光芒有一瞬間的鋒銳,話語卻很輕,“隻是一時聽到自己還能夠活下來的消息有點兒激動。”
杜鬆對上他的視線,收攏起蔓延的水流,悄無聲息的站回了原處。
“嗯。”宗闕鬆開了他,打量著周圍道,“這是一個長期療養的過程,這裡雖然明亮,但不要封閉在這裡,每天早晨□□點要出去走走,室內不要養太多的植物。”
“好。”虞雲閱看著他收拾藥箱的動作應道,“接下來就拜托醫生了。”
宗闕抬眸看了他一眼,起身道:“我先走了。”
“您慢走,杜鬆,送宗醫生回去。”虞雲閱笑的很是溫柔。
“是。”杜鬆帶著宗闕離開,過了一刻後再度返回,看著那側撐著頰,眉目之中帶著玩味和冷漠的人道,“首領,宗闕是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他隻是看出了我不太想活著。”虞雲閱轉眸看向他,像是在問他,又像是在問自己,“我明明演的毫無破綻,他是怎麼看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