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個人就會想念他,想要接近他,而為了按捺這份不成熟又衝動的想法,宗闕很久沒有去關注他的事情,隻是偶爾看到,期待會來到他的身邊。
這種感覺叫做喜歡。
樂徽揉捏了兩下,不見青年反抗,抬眸時對上了他漆黑深邃的眸,一時手指有些僵住,這個時候他本該開玩笑似的問一句在看什麼,話到了嘴邊,卻莫名沒辦法問出來。
宗闕察覺了他動作的停滯,垂下視線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道:“穴位不在這裡。”
那一瞬間靜默好像被打破,可手掌的溫度相貼,樂徽的手輕碰著他的臉頰,卻覺得掌心微熱,一種微妙的熱意從心口處湧出,彌漫到了後背上,卻又好像被封鎖住而無法擴散出去一樣,讓人帶了幾分焦灼。
熱意有往臉上彌漫的感覺,樂徽抽回了自己的手道:“早,早點睡吧。”
臥槽,他竟然結巴!
宗闕看著他微微躲閃的視線和有些局促不安的神色問道:“能睡著嗎?”
樂徽瞟了他一眼,拉過了身下的被子就往裡鑽,背對側躺道:“當然了,隊長我的睡眠質量特彆好,趕緊睡吧,明天雖然沒有比賽,但是還要接著訓練。”
他一時也沒辦法摸清自己在心慌什麼,但似乎因為躺下的原因,心跳的聲音格外的大,砰砰砰的讓人的心情愈發煩躁,偏偏腦後的視線還猶如實質。
躺著的人呼吸短促,沒有一點兒變綿長的跡象,宗闕對他這樣的改變是欣喜的,但目前處於比賽期間,他不想因為這種事情影響到他的作息和狀態,讓他這麼長時間的心血都浪費掉。
今天是他衝動了,但不後悔。
宗闕拉動了他的被子,樂徽隻覺得小朋友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不僅不聽話,還敢拉隊長的被子了,他拽著被子頭也不回:“乾什麼?!”
“趴好,給你按摩。”宗闕掀開了他的被子道。
樂徽回頭看他,在對上青年的視線時那種焦躁感伴隨著熱意直接爬上了脖頸,聲音卻強行壓的跟平時一樣:“大晚上按什麼摩?老胳膊老腿的再給按散架了。”
“不會,隻是疏鬆筋骨,讓你能睡的實一點兒。”宗闕說道。
樂徽覺得小朋友的眼神有點兒認真,雖然以往這份認真都是對著生活和遊戲,但隻要他決定了,就一定會做到:“非按不可?”
“嗯。”宗闕應道。
“行吧。”樂徽妥協,老實趴在了床上,反正是趴著,沒什麼大不了,就是……
樂徽在對方伸手時驀然回頭道:“你不會給我按偏癱了吧?”
雖然他熬夜,打遊戲,不太注意飲食規律,還能像這樣做門麵基本上靠天生麗質支撐,但還不想後半輩子隻能躺在床上。
“不會。”宗闕沉默了一下回答道,伸手按上了他的肩頸。
那種酸澀感讓樂徽的身體顫了一下,但隨即那種堆積起來的疲憊好像都被疏解了出來,又酸又舒服。
按摩的力道適中,肩頸的筋骨被鬆著,樂徽趴在那裡放下了剛開始的擔心,頭枕在了手臂上,心神慢慢放鬆,困倦感不自覺的升了起來。
這種舒適的感覺有點兒像躺在雲床中的搖籃裡,被溫柔的力道輕輕拍著,讓人不自覺的深陷其中。
趴在床上原本偶爾輕哼幾下的人慢慢沒了聲音,背部隨著綿長的呼吸起伏,枕在手臂上的側顏舒展,睡的很沉。
宗闕停下了動作,伸手輕捋過他垂到眼尾的發梢,將趴著的人翻了個身,拉好了被子。
而因為枕著手臂的緣故,那另外半側臉上難免多了些紅痕,看著並不顯得狼狽,反而讓這個人看起來很鮮活。
宗闕多看了兩眼,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熄燈睡覺。
……
在X市的賽事有一天間隔,穿插其他戰隊的賽事,既是緩解戰隊的狀態,也是讓粉絲看比賽不那麼單一。
沒有比賽,戰隊的訓練本該一如往常,隊員們起床拿著早餐進訓練室,或是看看複盤,或是聊天打屁,將早上想睡回籠覺的狀態度過去。
隻是今天,馮昊咬著自己的吸管發現:“隊長,你今天簡直精神煥發啊!”
“嗯。”坐在電腦前的樂徽應了一聲,繼續自己的訓練。
他的確精神狀態很好,腦袋清明,一點兒都不困,簡直重回十八歲。
“唔。”馮昊看著他問道,“隊長你心情不好啊?”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心情不好了?”樂徽手上不停,挑眉問道。
“現在有點兒之前的狀態了,剛才我要是問你那個問題,一般你都會回答我,隊長每天都精神煥發才對。”馮昊說道,然後又確定了一下,“對,就是這樣。”
“所以說你離猜對我的心思還遠的很,小夥子還需要磨練,不要太想當然。”樂徽笑了一下道。
要是以往他確實會那樣說,但他的精神煥發是因為什麼實在太明顯了。
昨晚的按摩,剛開始意識還有些清明,覺得可能會失眠,但後麵不知道怎麼就睡著了,還睡的相當舒適和踏實,連以往晨起的困倦都沒了。
按摩這種事其實也很正常,放鬆筋骨或者治療都用的到,但是他昨晚的狀態太不正常了。
很微妙,那是一種從未體會過的感覺,讓人有點兒心癢,好像還有兒焦躁和惆悵。
樂徽輕輕摩挲了下手指,在視線觸及時仿佛突然驚醒回神,搖了搖頭打開了遊戲對局。
遊戲需要注意力集中,隨著一次次支援,一次次收割,那種好像刻在骨子裡的習慣和意識讓他的心情緩緩平靜了下來。
直到旁邊的陰影落下,樂徽的餘光瞟到了宗闕的身影,手指下意識一滑,屏幕中角色瞬間閃現撞牆,操作下飯。
那一刻樂徽無比慶幸他上的不是大號,要不然傳出去能讓人時時拿出來鞭屍。
宗闕看著身旁人突然坐直的身體,正思索著要說點兒什麼,就見對方突然扭頭道:“你什麼都沒看見!”
“看見什麼?”宗闕問道。
“就……”樂徽對上他的神色,知道小朋友在接他的話茬呢,隨即扭頭道,“沒什麼,開始訓練吧。”
“嗯?看見什麼了?”馮昊耳朵特彆尖的問道,其他人也紛紛豎起了耳朵。
樂徽看向了他問道:“想知道?”
“嗯嗯嗯!”馮昊連連點頭。
樂徽彎起了眼角笑眯眯道:“秘密。”
馮昊:“……”
訓練並沒有出什麼偏差,樂徽向來在遊戲上專注,隻是偶爾休息看到宗闕時心神會起伏一下。
午餐正常進行,嘶吼了一上午的年輕人們吃飯都相對安靜,樂徽扒了幾口飯,目光落在了一旁垂眸吃飯的青年身上。
對方不僅是打遊戲,吃飯時也是腰背挺直的,手指隨著吃飯的動作收縮,看起來修長又有力,指甲也修剪的很是齊整,這是一雙不管打遊戲還是按摩,甚至按眼保健操都會特彆賞心悅目的一雙手。
隻是他的目光停留太久,宗闕察覺但視線未移,馮昊卻在扒飯之餘開口道:“隊長,你看上宗闕碗裡那隻蝦了?”
樂徽驀然回神看向了他,馮昊有些莫名,卻轉著桌子道:“這裡還有呢。”
“嗯,你有心了。”樂徽下意識接話,眸光轉到了宗闕身上,在對上他的目光時手指一縮,起身時看到了那目光中的疑惑道,“我吃飽了,你們先吃。”
他轉身從座位上離開,宗闕目光從他的碗上落在了他匆匆離開的背影上,起身道:“我也吃好了。”
他同樣起身離開。
“怎麼了這是?”馮昊有些莫名,“出什麼事了,我剛才說錯什麼話了嗎?”
“沒有吧。”鄒勉猜測著,“難道是他倆吵架了?”
“好好吃飯。”展睿頭也不抬的說道。
“應該沒有吧,要不然睿哥也不能坐在這兒。”馮昊小聲說道。
……
樂徽下了電梯,尋覓著安靜的地方,在從玻璃門處看到外麵的花池時出了酒店,坐在了廊下的椅子上,從口袋裡摸出煙叼在了嘴上。
煙頭避風點燃,樂徽輕輕吐出了一口氣,覺得自己不對勁,實在太不對勁了。
長腿交疊,樂徽輕輕夾下了煙,看著酒店外的車流穿行,腦海裡想的卻是昨晚青年握住他手的情形。
手掌攤平在了麵前,這隻手其實還算長的不錯,隻是有些繭,也不知道對方握住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樂徽的動作一頓,額頭抵上了掌心,很不對,就是這種情緒十分不對勁。
昨晚的事情在兄弟之間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男人偶爾gay裡gay氣……不對!
正大光明的gay裡gay氣那是胸懷坦蕩,臉紅心跳這種事那就是純gay。
“彎了嗎?”樂徽輕吐了一口氣得出了答案。
直了二十多年,或者說一直以為自己直了二十多年,突然發現自己是個彎的……好像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總歸之前的異常有了解釋,他這種情況應該算得上是老牛想吃嫩草。
耳旁傳來了腳步靠近的聲音,樂徽輕撣著煙頭看向了聲音的主人,青年步履匆匆,漆黑疏闊的眉眼在陽光下格外的俊美逼人,明顯是專門來找他的。
不怪老牛想吃嫩草,主要是嫩草他香啊,還會主動往他跟前湊。
樂徽唇角勾了起來,看著近前的人笑道:“來找我?”
“看你出了酒店。”宗闕看著眉眼含笑,有些悠悠然的人道。
他隻是慢了幾步,就錯過了電梯。
“隻是早上坐的累了,又煙癮犯了,所以出來透口氣。”樂徽起身走到了他的麵前,上下打量都覺得合心意的不得了,“你那隻大蝦吃了嗎?”
“沒有。”宗闕說道。
樂徽覺得心情更好了,小朋友連蝦都沒吃就來找他了,這麼一對比,那群在那裡坐著吃飯的一點兒都不擔心他們的隊長出什麼變故,一個大沒良心的帶著一群小沒良心的。
“走吧,帶你出去吃飯。”樂徽換了隻手拿煙,攬上了他的肩膀道。
“有煩心事?”宗闕看向了他手中的煙頭問道。
“沒有。”樂徽將煙頭在垃圾桶上掐滅道,“跟你說了,煙癮犯了。”
“少抽點兒煙。”宗闕說道。
“好。”樂徽笑道,“帶你去補上你的大蝦。”
“明天還有比賽,今天不要亂吃。”宗闕說道。
“知道了……”樂徽拉長了語調笑道,“我以後得讓你跟展睿相處少一點兒了。”
宗闕:“……”
樂徽看著他,嘶了一下道:“算了,還是多點兒吧,你也是難得說這麼多話。”
酒店附近的飯館不少,樂徽的確隻是帶著宗闕找了一家乾淨的店麵吃了午飯,隻是兩個人相攜回去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紛紛探究的看了過來。
“看什麼?”樂徽落座自己的位置上問道。
“隊長你沒事了?”馮昊問道。
“我能有什麼事?”樂徽打開了電腦笑道。
“不是,你中午飯都沒吃完就出去了。”馮昊說道。
“哦,你說那個啊,我覺得今天的飯不太合胃口,就跟宗闕出去一起吃了個飯。”樂徽說道。
“隊長,你們出去吃飯啊?!”鄒勉探頭說道,“睿哥不是說不要亂吃。”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展睿看了樂徽一眼,推了下眼鏡說道。
“早知道我之前也跟上去了。”馮昊哀歎道,倒不是外麵的飯有多好吃,他就是覺得出去遛一圈有那麼點兒美。
“訓練吧。”龐遠說道,“等比賽結束了隨便你點菜。”
“一言為定!”馮昊立刻接過話頭。
“來雙排。”樂徽朝宗闕示意了一下道。
他的狀態好像徹底恢複了,神態舉動跟之前好像也沒有什麼區彆,宗闕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好。”
現在確實不是合適的時機,感情的事不能著急,他已經等了那麼久,不急於這一時。
PL跟AP的對戰同樣毫無懸念,3:0碾壓,第一輪三場結束,PL穩穩坐在了積分榜第一的位置。
三個戰隊打完,PL也踏上了返程的道路,其他戰隊陸續開戰,距離下一次比賽中間也會間隔幾天。
好幾天的精神緊繃,在去機場的路上時不少人幾乎是一上車就進入了睡眠,車身微微震動,在車上也不能做什麼事,宗闕閉目養神,卻察覺了身旁的動靜,睜開眼睛時身旁的人正捧著平板,戴著耳機打開了複盤。
似乎察覺了他的視線,樂徽看了過來,將一隻耳機遞了過去:“一起看嗎?”
1314搖旗呐喊:【接受接受接受!】
宗闕穿過那拿著耳機的手,看著跳動的屏幕道:“在車上看電子屏傷眼睛。”
1314的旗掉了下去,前途艱難,鋼筋粗的紅線也沒法讓宿主抱得美人歸。
“這也傷眼睛?我以前可乾過不少次,算了,好像確實不太舒服。”樂徽揉了揉眼周,將平板收了起來,摸出了手機插上了耳機笑道,“那在車上聽書傷耳朵嗎?”
“不傷。”宗闕說道。
“喏,分你一個。”樂徽將耳機遞了過去道,“這個故事講的還不錯。”
宗闕接過送進了耳廓,其中的聲音倒不是機械式文字版的朗讀,更像是說書講故事,語調有感情,講的是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故事。
車身微微晃悠,車內除了呼吸聲就是那聽起來有些抑揚頓挫的說書聲。
宗闕聽的仔細,樂徽看似在聆聽,目光卻落在了他的身上,耳機線牽扯,好像彼此之間有了聯係,樂徽終於能明白為什麼情侶會喜歡待在一起共戴一副耳機了。
愛情真的很神奇,它好像能將很無聊的事情變得很有趣。
隻可惜他看上的這個嫩草好像還沒有開竅呢,但沒有開竅,卻一個勁無意識的撩撩撩。
“小木頭。”樂徽喃喃輕語笑了一聲,對上了宗闕看過來的視線,一點兒沒有被聽到的尷尬,“怎麼了?”
“沒什麼。”宗闕說道。
他又創造了一個新的昵稱。
“聽到了?”樂徽見他這麼淡定,反而有些不確定了。
“嗯。”宗闕應道。
他都沒點兒介意,樂徽微微摩挲著下巴,歪頭輕笑道:“小甜心。”
宗闕看著他問道:“還有什麼?”
“唔……小冰疙瘩。”樂徽笑眯眯道。
“冰疙瘩?”宗闕問道。
“嗯,捂在手心裡一下就化了。”樂徽說道。
看著高冷,實則很好說話,既認真,又溫柔,可以讓人放心的交托後背。
宗闕聽著他的話,思索著這是不是一個冷笑話。
“生氣了?”樂徽歪頭去看他的神情。
“沒有,你開心就好。”宗闕說道。
“這麼好說話,可是很容易被人欺負的。”樂徽說道,“幸好你當時沒去WG,要不然你這性情能被任聿那隻笑麵狐狸欺負死,他們家那個聞琢也是個小冰棍,你倆要是紮堆,真就成了冰山窩了。”
“不會去。”宗闕說道。
“什麼不會,幸好我當時出手快。”樂徽已經開始慶幸自己的眼疾手快和當時的心有不甘了,要不也不能把這麼一個寶貝疙瘩撿回來。
“不會,我是你的粉絲。”宗闕說道。
樂徽心頭跳了一下,那種心頭灼熱和掌心微癢的感覺再度彌漫了出來,他深吸了一口氣,伸手呼嚕著宗闕的頭發道:“嗯,知道了。”
或許還未初遇的時候,他就已經很喜歡他了。
時髦,玩了把網戀,還沒有見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