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嶽的呼吸屏住,看著收起光屏起身過來的人,心臟中一股又一股的暖流翻湧,吞咽了幾下詢問道:“您怎麼來了?”
“太晚了。”宗闕看著麵前有些出神的青年,朝他伸出了手道。
“隻是聊的晚了些,這家隻對beta開放。”杜嶽輕握住那隻手,卻其上的力道收緊時已經難以掩飾自己的心跳,“不用擔心。”
其實他隻是在期待他的消息,沒想到他會來。
“您等了多久?”杜嶽突然想起問道。
“沒多久。”宗闕將人牽了上來說道。
“我一時沒留意時間,其實您給我發個消息我就出來了。”杜嶽站在他的麵前說道。
“會打擾你的聚會。”宗闕說道。
“其實沒關係,隻是給朋友踐行,不會打擾。”杜嶽輕輕收攏著手指,卻發現彼此交握的手並未鬆開。
“明白了。”宗闕順著他的目光看下去,鬆開了他的手道,“回家吧。”
“唔……”杜嶽有些回神道,“稍等,我跟朋友打聲……”招呼。
他看向了身後,卻發現之前跟著他的人已經不見了。
“什麼?”宗闕自然注意到蘇雲宴悄無聲息離開的動作。
原世界線中他們是友人,隻是關係已經好到如果不是蘇雲宴遲了一年分化成alpha,就能把麵前的人娶回家的地步。
一旦到了那一步,友情未必不會轉化成為愛情,但目前看來隻是友情,以後也一直會是。
“沒什麼,他已經走了。”杜嶽多少明白對方離開的原因,掌心微熱道,“我們回去吧。”
不管對方對他到底有沒有感情,至少他們是伴侶,至少這是他的人,作為omega,對自己的伴侶偶爾提出一些要求,應該不會遭到拒絕,畢竟這個人總是儘可能的在讓他感到安心,也在履行作為alpha的職責。
“嗯。”宗闕應道。
杜嶽落座,宗闕則坐在了他的身旁,保鏢們自有另外一架飛行器,艙門關上,兩架飛行器陸續離開了原地。
蘇雲宴從建築旁的拐角處看著消失在夜空中的燈影,覺得自己真是多慮了,那兩個人明顯都是情緒內斂的,雖然他很好奇那兩個人是怎麼戀愛的,但是幸好他沒有留下,狗糧這種東西換在誰身上都不好吃。
他轉身離開,覺得自己這次可以毫無憂慮的去往前線了。
……
飛行器劃過夜空,經過一係列檢查後落在了彆墅外,宗闕下去,朝著身後的人伸出了手。
杜嶽心頭跳動著,看著站在漫天星辰中的男人,將那些不用麻煩的話拋到了腦後,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手指被牽住,杜嶽下去時卻在那手微微鬆開時佯裝未知,那打算回家的身影微停,杜嶽能夠察覺對方的目光,手卻被再次握住了。
這代表著回應,也代表著默許。
杜嶽的心口微微一鬆,看著牽著他前行的人笑了出來,也算是有所突破。
“我今天聽雲宴說了一件事。”杜嶽在對方開門時道。
“什麼?”宗闕打開家門轉眸問道。
“是聯盟軍事學院的事情。”杜嶽跟著他進門說道,“您家裡那邊有我需要注意的地方嗎?”
“不要跟他們接觸。”宗闕轉身想關門,卻在抬手時看向了兩個人相牽的手。
本來握在掌心中的手直接抽出,青年的臉上染了薄紅:“抱歉,我忘了。”
“沒關係。”宗闕探過他的身體關上了門道,“不管宗家人跟你說什麼,你都不用理會,他們叫你去什麼地方,也不用去。”
“您跟家人的關係不太好嗎?”杜嶽多少知道他的家庭關係。
生父,繼母,同父異母的弟弟,至於家族的旁支和祖輩他不太清楚,麵前的人身處其中,或許也會有無助的時候。
“嗯,沒什麼感情。”宗闕問道,“怎麼說起了這個?”
“雲宴說了在學校跟您弟弟發生糾紛的事情。”杜嶽笑道,“覺得您處理事情很是處變不驚。”
親人之間難免會心軟留情,但宗闕卻沒有,他遵從規矩,對自己的親人也沒有法外容情,或許在一些人看來會有些太鐵麵無情,但就是這樣的他,才會讓士兵愛重,讓人信服。
宗闕看向了他,青年滿目笑意,其中有著溫柔和崇拜的情緒:“不會覺得很無情?”
“不會,您要是真的無情,不會親自去一趟。”杜嶽說道。
親自去懲罰教導,才能壓下那樣的邪風歪氣,如果犯了錯誤不給教訓還包庇,隻會不斷縱容,讓人一步步踏入深淵。
他說是跟家裡人沒有什麼感情,其實還是有的。
【我覺得樂樂誤解了。】1314說道。
【嗯。】宗闕應道。
他之所以會去,是因為跟宗家有著關係,而宗奕此人到處仗勢欺人,毫無綱紀可言,這樣的人他絕不會讓他出現在戰場上,打壓倒是不必,教訓一定要長,否則會惹出大禍。
但被誤解也沒關係。
宗闕看著他認真的神色,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臉頰。
杜嶽神情微滯,臉已微熱,心臟處的暖流一陣一陣的湧出,讓他有些無所適從:“我,我先上樓了。”
宗闕看著避開他的手匆匆離開的人收住了手指。
不能急,急了會把人嚇跑,他已經待在他的地盤了,再怎麼掙紮也是跑不了的。
宗闕進了書房,將剩下的一點兒事情處理完。
杜嶽則在洗去了清吧沾染的些許酒水味後躺在床上,有些出神的看著自己的手指。
他的手不像一般的omega那樣細白柔軟,而是有些硬的,甚至在指節上有一些筆繭,比omega的手要大上一些,可是比起宗闕的手,卻好像沒有那麼有力。
握起來的感覺……他下意識伸手自己握了一下,確實有點兒硬,但或許是沒做過什麼重的活,平時也會注意自己的形象,捏起來還是光滑的。
杜嶽回神,驀然鬆開了自己的手捂住了臉,對於自己剛才做的事有些不堪回首,但凡讓人知道……
他翻了個身將自己埋在了被中默默出神,婚前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喜歡上一個人,這種感情突如其來,又讓人猝不及防。
比發.情期似乎還難加以控製,就那麼默默的藏在心裡,在某一個瞬間想起那個人,就會浮現那種情緒,且愈來愈多。
他閉上眼睛微微蜷縮起了身體,心口有暖流湧出,直接順著後背蔓延到了肩頸處,呼吸微熱,他試探了一下鼻息,摸了一下額頭,在信息素的味道濃鬱起來時抓住了枕頭。
糟了,又是這樣……
杜嶽的呼吸急促,手摸向了枕下,捏住了那個軟管取了出來,這是上次他經曆假性發.情後就放在枕下的抑製劑,但如今取出來,視線卻有些模糊不清。
手指輕輕顫抖,那軟管卻在探向頸側時被握在了掌心之中。
眼角有微微的酸澀感傳來,不知是否是高熱帶來的難受讓心變得脆弱,還是那人去接他的一幕太過美好,讓他忽然覺得有點兒不太甘心,不甘心自己的假性發.情隻能自己一個人孤獨的待在這裡度過。
軟管隨著手的攤開掉在了地上,杜嶽仰躺在了床上看著天花板,心火一股又一股的上湧,視線也不知是因為熱氣還是眼淚而變得朦朧。
宗闕……
他不想一個人被扔在這裡,他不想一個人待著。
門被打開的聲音隱約傳來,腳步聲漸近,些許陰影停留在了視線之上,那隻手停留在了他的頸側,帶著十分涼的感覺:“還好嗎?”
“不舒服……”杜嶽眨了一下眼睛,視線勉強看清了麵前人漆黑平靜的眸時也看到了那雙眸中臉頰暈紅的自己。
滿眼的渴望,實在是不太像自己。
他的手臂搭在了眼睛上深深呼吸道:“彆看。”
宗闕看著床上青年因為呼吸不暢而吐著熱氣的唇,收回手撿起了地上掉落的軟管,手臂卻被躺在床上的人驀然伸手抓住了:“彆走。”
他眼角微紅,眸中溢著水光,看起來有些脆弱,隻是那埋在骨子中的要強和內斂讓他即使在求人,也隻是看起來羞澀又漂亮,會讓人想要欺負他,打破他努力維持的優雅端方。
宗闕將沒有注射過的軟管放在了床頭,看著那驀然鬆開手的,恨不得剛才的事沒發生的人道:“我隻是看你有沒有注射抑製劑。”
“你說……會有損傷。”杜嶽彆開了頭看向了旁邊,他都記得的。
宗闕看著他滿是羞澀的眸,拉開了他的被角,傾身將躺在床上的人抱進了懷裡道:“彆怕。”
身旁驀然有極為強勢的氣息湧入,整個人被擁入懷中,杜嶽渾身輕顫,轉眸看向了他,卻是驀然彆開了視線垂下了眸。
信息素在這咫尺之間湧動,讓腦袋愈發的昏沉,可是身上卻因此而舒服了很多。
omega在假性發情期間是需要alpha的安撫的,會對他有渴望,會……
抱在腰上的手有些收緊,杜嶽在自己的呼吸之餘聽到了從頸後傳來的比平時要重一些的呼吸。
alpha對自己的omega也會有渴望,他也不是無動於衷的。
杜嶽轉頭,躺在身後的人似有些猝不及防,吻落在了他的頰上,很輕,但那開口的聲音卻比平時沉了許多:“彆動。”
那一聲讓耳尖發癢,心臟狂跳,讓他想起了最初見到這個人時的想法,如果他受了信息素的影響,動.情時會是什麼模樣。
當時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但它並沒有被遺忘,而是一直埋著,壓製著,直到今時今日想起,才發現他好像那個時候就已經動了一些連自己都不明白的心思。
“你……抱的我太緊了……”杜嶽這樣說著,腰間的手放鬆了一些。
他深吸了一口氣,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勇氣翻身,看向了麵前的男人,從那雙向來平靜的眸中尋覓到了一抹壓抑和詫異。
宗闕垂眸看著翻身的人問道:“怎麼了?”
“你……”杜嶽的手指抓住了他的衣襟,吞咽著口水說道,“你要是覺得不舒服……可以不用這麼忍著。”
火燒火燎的感覺直接從腳底蔓延到了頭頂,如果不是沒有火,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身上能冒起煙來。
他們本來就是伴侶,即使是合約,也沒有讓alpha一直強忍的道理,他做的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
宗闕垂眸看著懷裡青年輕輕抿住的唇,或許是假性發.情帶來的高熱讓他覺得渴,那向來含笑的唇沾染了沸騰的血色,又因為他的微抿而看起來十分水潤漂亮。
這是他的omega,宗闕微闔了一下眼睛,輕托起了他的頰。
杜嶽垂著眸,卻在聽到了頭上略重的呼吸時被那冰涼的大手托起頰,與那深邃漆黑的眸對視上了。
他總是威重而平靜的,似乎沒有什麼能夠打破他身上的這種氣場,貿然去接近。
可現在他的眸,他的呼吸好像都在靠近,陰影覆蓋,杜嶽抓緊了他的衣襟,在那柔軟冰涼的觸感覆上他的唇的一瞬間,連呼吸都好像停滯了。
他們在接吻……
這樣的信息量實在有些大,曾經敬畏到不敢冒犯,覺得不會沾染上情愛的人,親吻會覺得好像在褻瀆的人原來也是會接吻的。
信息素灌入,輕吻分開,杜嶽看著麵前似乎在征求他許可的人,輕輕扶住了他的手臂,信息素的交彙讓頭腦發暈,那吻隨之落下,變為了深吻。
其實他一直想的,一直想被他這樣緊緊抱著,一直想被他親吻著。
隻是懼怕信息素的控製,同樣懼怕那內心湧動的感情的控製,所以才總是壓製著,摸索著,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心早就投了降。
要是結婚時那個吻落下來就好了……
要是發.情期長一些就好了……
……
鳥雀的叫聲喚醒了初晨,杜嶽輕輕睜開眼睛時輕動手臂揉了揉眉心,打算看一下時間,卻驀然察覺了腰上搭著的力道。
不想被一個人丟在這裡……
不用忍……
接吻……
發.情期再長一些就好了……
各種各樣的念頭爭先恐後的從腦海中劃過,杜嶽輕輕轉頭,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確定什麼,卻在動作的時候聽到了身後略有些沙啞的聲音:“醒了?”
杜嶽的臉頰微熱,十分想把昨晚的自己打暈,假性發.情期真是腦子不清楚,什麼都敢想,也什麼都敢做,這還是稍微放縱,若是真放縱,還不得把天捅出個窟窿。
“嗯。”杜嶽輕應了一聲,察覺了腰上力道的消失和身後起身的動靜。
他撐起起身,略有些暗的房間裡男人正從床上起來,係著領扣,然後撿起了地上的外套。
昨夜他們倒也沒做什麼太出格的事,不過是親吻安撫,又在頸側中了標記,至於那外套什麼時候脫下的,誰脫下的,沒記憶了。
“您要出去嗎?”杜嶽問道。
宗闕習慣性係著袖扣,看著撐坐在床上十分清醒的人道:“不,起床吃早飯,不餓嗎?”
杜嶽瞬間察覺了腹中的轟鳴聲,他看了一下時間,因為窗簾未拉,所以不見天色,但現在早就過了上班的點了。
“我馬上起。”杜嶽起身,推開被子,看著自己同樣鬆開的領口遲疑了一下。
“我先下去。”宗闕說道。
“好。”杜嶽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莫名覺得他們真像是一夜.情的現場。
情.動時難舍難分,恨不得永遠在一起,到了早晨夢醒時就各奔東西,從此化身為陌生人。
門被關上,他下了床,撐住床榻起身,在從櫃子裡取出新的衣服,對著鏡子係著領扣時手指微微頓了下,他的脖子上倒無吻痕,隻是肩頸上多少有些。
昨夜朦朧時分,男人的眸深邃的可怕,讓人指尖發麻,心也在發麻。
杜嶽驀然回神,輕扶了一把臉,用衣領將那痕跡通通藏在了裡麵。
他們隻是合約,協議,縱使受信息素的影響有過情好的時候,也不能將其視之尋常。
機器人將飯菜擺上了桌,宗闕洗漱換衣出來時,青年還似往常一樣下了樓,隻是臉頰上略帶著水汽,唇邊努力帶上了如以往一樣的笑意:“麻煩您了,宗先生。”
宗闕眸光微斂,坐在了餐桌前道:“吃飯吧。”
杜嶽坐在了他的對麵,看著男人如常的態度,心中略有些滯悶,端過了藥膳的碗舀了些送進了口中。
“這兩日在家休息。”宗闕看著他的動作說道。
“嗯,需要休息兩天。”杜嶽說道。
就他這滿身信息素的狀態,alpha員工彙報時怕不會想直接竄進地下室。
而且憑借信息素就能知道伴侶之間發生了什麼,實在不是很美好,也難怪omega們不愛出門。
“我在家陪你。”宗闕說道。
杜嶽心頭微動:“您不忙了嗎?”
“現在是我的休假期。”宗闕說道。
這麼多年累積的假期,婚假,再加上omega麵臨發.情時的假期,很長。
“您一直在休假?”杜嶽有些驚訝。
他感覺對方每天都很忙。
“嗯。”宗闕應道,“怎麼了?”
“沒什麼……”杜嶽繼續吃著自己的飯。
工作狂。
他以為他都算熱愛工作了,沒想到對方才是徹底的沉迷於工作,如果真的娶個需要時時照顧嗬護的omega,說不定真的會影響感情。
說起來……昨晚的吻也好像在做夢一樣,現在都沒有什麼真實感。
宗闕看向了對麵時不時停下動作沉思的人道:“吃飯不要走神。”
青年驀然回神,臉頰上卻彌漫上了紅暈:“抱歉,突然想到了工作上的事。”
宗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