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細細講述著,宗闕坐在了書桌之後順著他手指點向的地方傾聽著,青年指上的戒指在暖光下閃爍著。
款式很簡約大氣,並無金剛石的點綴,但因為材質的特殊性,即使是蟲族也無法將其啃噬,在那修長細膩的手指看起來極為好看。
“很有趣吧?”杜嶽講完後朝他笑道。
“嗯,很有趣。”宗闕說道。
很具有諷刺意味,但金剛石被替代掉,還是有新的材料湧現,那一枚小小的戒指,就好像足夠將這個人的心套牢一樣。
“您要忙了嗎?”杜嶽看著他的位置詢問道。
“不著急。”宗闕說道。
“沒關係,您忙就是了。”杜嶽的手指在畫冊上輕輕點過,“隻不過能不能不關光屏?這樣會不會打擾到您?”
智腦是專屬的,光屏上的消息直接連接人體,有三種模式選擇,一種是光屏根本不出現,人眼直接讀取,另外一種是光屏出現,但是可以不被其他人看到其上的內容,第三種則是將其上內容展示給其他人。
“可以,不會。”宗闕打開了智腦道。
“嗯,我動作很輕,不會打擾到您的。”杜嶽笑道。
“沒關係,不會打擾。”宗闕說完,開始書寫具體的計劃。
蟲族的巢穴之前巡查並未發現,說明部署是有缺失的,隻是他目前的權力還不夠大,想要調動整個軍團,必須將計劃提交上去,獲得核準後才能實行。
他做的很是專注,杜嶽的目光原本落在畫冊上,翻了兩頁卻是沒忍住看向了正在認真工作的男人,對方書寫時很流暢,明顯早已胸有成竹,即使偶有思索,他的神情也沒有太大的變化。
隻是這樣近的距離……杜嶽看著對方偶爾眨動的眼睛,發現對方的眼睛之所以漆黑深邃,睫毛占了不小的功勞。
他的目光停下了一瞬連忙收回,以免被察覺打擾到對方。
雙方都很安靜,杜嶽原本屏著呼吸看著,在睡覺的時間提醒時小心起身合上了畫冊,放回了書架後輕輕打開了臥室的門,屏著呼吸上了床。
他的每一步動作都在留意著對方的動靜,在發現沒有打擾到時躺在了床上,看著對方認真工作的眉眼。
軍方的事情緊急,據說有時候幾天幾夜不睡都是常事,杜嶽沒有貿然打斷對方讓他去休息,隻是安靜看了許久,不知何時閉上了眼睛,陷入了安穩的夢境之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宗闕轉眸時隻見單獨放在一旁的光屏上的畫麵已經轉為了安穩的睡顏。
那是一樓臥室的布置,青年深陷在看起來十分舒適的床上,一隻手搭在枕頭上,呼吸清淺,身體隨著綿長的呼吸略微起伏,因為室內未滅掉的燈光,垂下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了淡淡的陰影,安靜祥和的讓人覺得好像對方就躺在自己的身邊,隻可惜隻能觀看,卻不能觸碰。
宗闕看了半晌,打開智腦連接了家裡的控製係統,床頭的燈光緩緩熄滅了下去,床上的人很難再看清,隻剩下了些許輪廓和淺淡的呼吸聲。
【宿主,為什麼不跟樂樂說隨行軍屬的事?】1314問道。
軍團長期駐紮,很難經常返回家所在的星球,但在軍團駐紮的星域往往都有宜居星球的存在,而結婚的omega是可以隨軍定居在軍團後方的宜居星上的。
一個是防止長期分離,婚姻名不副實,感情破裂,另外一個則是一旦alpha受到精神創傷,可以很快的找到omega予以撫慰,還有發.情期,易.感期都可以因為距離而平安度過。
而且宿主明顯很想樂樂在身邊,宿主他想老婆了!
【現在不合適。】宗闕看向了自己的光屏道。
他的確很想對方能來,但一旦停留在拉亞星域的宜居星上,就很難再回去首都星,除非後續職位變遷,否則對方一旦作為軍屬隨行就要舍棄在首都星上的事業。
他不能放棄,卻要求對方放棄,這無疑是不公平的。
而一旦言說,這個愛胡思亂想的人一定會給自己再加上重重枷鎖,有些事情隻能一步一步來,一步一步讓彼此的距離縮短,決定關乎一生,不能著急。
【我覺得樂樂肯定很願意來!】1314興致勃勃道。
【你覺得。】宗闕說道。
1314在宿主這裡得不到認可,轉身就去找01:【一一你覺得呢?】
【不覺得。】01說道。
1314沉默了一下神秘道:【一一你跟宿主說了一樣的字數哎,有進步!】
01:【……】
……
清晨到來時杜嶽緩緩睜開了眼睛,思緒一時有些茫然,他起身打開了一旁的燈,思索了一下打開了通訊頁麵,發現通訊是在早上掛斷的,但他昨晚好像沒關燈?
他翻了一下家庭係統,查看了一下關燈時間,就在他睡後不久。
所以烏漆麻黑的到底能看見什麼?
杜嶽思索了一下,發過去了一句問候:[宗先生,早上好。]
預料之中的沒有回複,他直接起身開了窗簾伸了下懶腰,這才進了洗手間。
洗漱收拾,新的一天連擦身而過的飛行器看起來都是新奇的。
杜嶽:[早上看到了一架紅色的飛行器,顏色很漂亮,就是飛在天上很醒目。]
杜嶽:[合作達成了,中午一起吃了烤肉,味道很不錯,宗先生休息期間有沒有正常吃飯?]
……
宗闕:[這個顏色確實很醒目,戰鬥或是滅火用的飛行器大多用這個顏色,你喜歡可以更換。]
宗闕:[恭喜合作達成,還在吃營養劑。]
……
杜嶽:[還是算了,我還是喜歡飛行器現在的顏色。]
杜嶽:[合約達成賺了不少,宗先生想要什麼禮物,可以直接從拉亞星域訂飯菜給您嗎?]
……
宗闕:[喜歡就好。]
宗闕:[送什麼禮物都可以,不能訂飯菜,送不到。]
宗闕:[收集了三十種拉亞星域特有花種,已寄出。]
……
杜嶽看著消息,即使用手指壓著,也無法抑製住唇邊的笑意,他看著自己手寫的讀後感,將那本書和讀後感封在了一起,然後發了消息:[想不到什麼合適的禮物,就將書和讀後感送給您吧。]
那邊暫時沒有回複,杜嶽將封裝好的書放進了快郵出口,起身打開了室內的氛圍燈,從櫃子中取出了一瓶梅酒,坐在了陽台邊上。
他雖然不好酒,但偶爾也會小酌,梅酒注入玉杯中,顏色極其
的透亮和漂亮。
有些酸甜的味道泛了出來,他端起了杯子遞到唇邊聞了聞,然後品嘗了一下,入口酸甜,雖然有些許酒味,但回味綿長。
梅酒輕品,有些溫柔的樂聲在房間裡響著,杜嶽沒有去翻畫冊,而是一點一點翻看著這些天的聊天信息。
他的話看起來有一點兒多,遇到生活中大大小小的瑣事都不由自主的想告訴對方,比如花園裡的種子冒芽了,就是看起來苗好像不太一樣,不知道是雜草還是花苗,再比如發現了一首不錯的曲子,有在練習彈奏,雖然不能表演,但足以自愉。
新的書,新的畫冊,新的工作進程,好吃的菜,家裡添置的東西……一點一滴都記錄在了其中。
對方回複的時間總是會隔一段,但隻要回複了,就是他所發的每一條都會看到,並給出有用,但他不一定聽的建議。
對方分享的瑣事稍微有些少,軍方的消息他不便探聽,但其他的隻要他問,對方總會給出答複,比如幾點睡覺,吃了什麼,很無趣的問題,但對方一一都給了作答,再後來他自己就會給出作息的時間。
隻是看起來一點兒都不規律嚴謹。
一條又一條的翻看,酒香在唇邊溢著,明明度數很低,渾身卻覺得暖洋洋的。
酒不醉人人自醉。
杜嶽翻看到了底,杯中的酒水也見了底,他靜坐在原處,心中的情感也像是那酒水一樣發酵著,溢出讓人舌尖發甜的感覺。
但越是覺得甜蜜,就越是想他,想他如果在身邊,如果能夠觸碰到就好了。
可是不行,他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回來,床單更換,其上屬於對方的信息素都快沒了,整個屋子裡屬於對方的味道好像也在慢慢消逝著。
杜嶽又倒了一杯酒入口,這次卻是直接喝了進去,酒水甘甜,也讓身體有些放鬆,腦袋略帶了些昏沉。
他打了個哈欠,扶住了桌子起身走向了臥室,步履略遲疑,到底是推開門坐在了床上,仰躺了下去,隨後側過了身。
床單上充斥的是洗衣液清新的味道,卻沒了對方信息素的味道。
想他,真的很想他……
杜嶽輕輕摩挲著被套,睜開眼睛時餘光落在了衣櫃上,心驀然砰砰跳了起來。
燈光氤氳,躺在床上的人緩緩起身,手指觸碰到了衣櫃,卻驀然收了一下,看向了左右,然後轉身帶上了臥室的門。
門哢噠一聲合上,那隻手落在了鎖扣上,將門反鎖了起來。
再次哢噠一聲,站在門口的人輕吐了一口氣,轉身停在了衣櫃前,喉結輕輕吞咽,到底是打開了。
衣服整齊的掛在其中,都是清洗乾淨的,可是卻留著家裡另外一位主人的痕跡。
其中的一件外套到底被取了下來,關上衣櫃的人屏著呼吸躺在了床上,用被子將自己蒙了起來,露出的耳廓卻已紅透了。
……
宗闕結束部署時進了休息室,摘下帽子放在了一旁,看向了智腦中的消息。
消息不多,但樁樁件件都在詮釋著對方的所見所得,所分享的幾乎都是生活中的趣事,即使有一二不順心的,他也早有了解決方案。
宗闕一一看過,思忖後給了回複,目光落在了最後一件禮物上。
從拉亞星域到首都星有數條航線,隻是從軍方到首都星大多是通過運輸艦,非戰時的運輸艦沒有那麼快,需要三五天時間才能抵達,他這邊工作收尾的差不多,這兩天就能回去一趟。
他既然發了消息,應該就是發出去了。
宗闕看了一下時間,首都星的晚九點,應該還醒著,隻是通訊撥了過去,卻半晌沒有接通。
他眉頭微動,那邊卻顯示接通了,隻是呈現出的畫麵卻是在床上,
青年坐在床上,發絲卻有些淩亂,室內開著暖光,卻可見他透著紅暈的臉頰,那雙眸中更是透著氤氳,不似平常那麼清醒,還帶著些許不自在。
“宗先生,您怎麼這個時候撥通訊過來了?”青年眼神略微閃躲。
宗闕看著他的狀態詢問道:“喝酒了?”
“嗯,小酌了兩杯,有點兒困。”青年梳理了一下頭發,整理了一下衣領道。
【報告宿主,家裡沒有野男人!樂樂是清白的。】1314誓死捍衛宿主的愛情,但下一刻卻被關進了小黑屋,整個統都震驚了,【為什麼?!】
01:【……】
傻子。
1314抽抽搭搭的哭:【一一,我委屈,我不服。】
01:【你覺得他偷情看得上誰?】
1314下意識回答:【宿主!這個小黑屋該關,你幫忙告訴宿主,我自罰三天!】
01:【……】
“剛才睡著了?”宗闕停下了解開衣扣的手坐在了一旁詢問道。
他的語氣未見變化,杜嶽遲疑了一下道:“喝酒犯困,就睡的有點兒早,不是故意接這麼遲的。”
“嗯,喝的什麼酒?”宗闕問道。
“梅酒,去年自己釀的,您回來可以嘗嘗。”杜嶽輕抿著唇笑道。
“梅酒裡應該放了不少糖,刷牙了嗎?”宗闕看著他問道。
杜嶽滯了一下,清楚宗先生潔癖又發作了,他揉了揉眉心起身道:“沒,我馬上去。”
然而他起身時被角外翻,下意識想要將被子壓住時,宗闕已經看清了他藏在被子裡的東西,那是一件外套,一件他的外套。
宗闕眸色微斂,杜嶽慌忙的遮掩了一番,對上他的神色時下意識解釋道:“我,我沒乾什麼?!”
這種狀況實在太尷尬了,alpha不在家,omega把外套藏進了被子裡,這種事怎麼想都不太對勁。
“我,我就是聞了聞,其他什麼也沒乾……”杜嶽的聲音卡殼,覺得自己渾身都能冒出熱氣來,臉頰更是紅的心慌,“真的!”
他真的隻是抱著聞了聞而已。
可他解釋了一通,卻不聞光屏對麵人的話語,抬頭時對上了對方極沉的目光,讓杜嶽一瞬間想起了自己發.情期的遭遇,喉結輕輕吞咽:“宗……”
“我過兩天回去。”宗闕看著光屏中麵頰紅透的青年,沉了一口氣道。
他本以為對方是有些不耐,自行解決,卻沒想到是這種方式。
情感上的依偎往往比撩.撥更能牽動人的心弦,酒後大腦不會不清醒,隻是酒壯慫人膽而已。
“哦……我真的隻是……”杜嶽這一刻有點兒期待,卻好像又有點兒怕對方回來了。
這種事真是一輩子的尷尬現場,怎麼解釋都有一種欲蓋彌彰的感覺,如果時光重開,他絕對不會做這種事。
“早點休息。”宗闕說道。
“哦…啊?唔……”杜嶽覺得這個走向不對,“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我還不至於做那樣的事情。”
這種衣服是不容褻.瀆的,他真的隻是抱在懷裡聞一下。
“嗯,我相信你。”宗闕說道。
“我覺得你沒信。”杜嶽下意識覺得他在撒謊。
這個人長這麼一張臉,睜眼說瞎話都沒人能察覺出來。
宗闕看著坐在床上有些忐忑的人,搭在腿上的手握的很緊:“嶽,這個時候刨根究底對你沒好處。”
杜嶽對上他的眸色,渾身瞬間緊繃了一下,已經開始思索自己回家住幾天的可能性,沒有發.情期的存儲體力,他真的能熬過去嗎?
“早點休息。”宗闕說道。
“哦……
”杜嶽躺了下去,拉上被子,“那我睡覺了,您也早點休息,晚安。”
“嗯。”宗闕應道。
杜嶽躺在床上半晌,略微睜開眼睛,卻不見光屏熄滅:“您不睡嗎?”
“你睡著了我再睡。”宗闕說道。
杜嶽:“……”
那他們兩個今晚都彆睡了。
他在被子裡略微顧湧了兩下,手指卻不小心碰到了還藏在被子裡的衣服,耳朵微動,卻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抓住了,反正都已經被發現了,結果就那樣,他也不能拿他怎麼樣!再嚴重就是再經曆一次發.情期。
人被逼到絕境的意誌力是相當強大的,杜嶽抓緊了外套,酒意翻湧,直接進入了夢鄉。
宗闕看著睡得昏昏沉沉在被子裡拉扯著,將外套抱進懷裡,鼻尖埋在上麵蹭了蹭的青年,起身進了浴室。
冷氣從其中泛出,持續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