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楊斌轉身送著人道,“對了,您今晚住哪兒,要不要我再給您開一間?”
“不用,我自己開過了。”宗闕出了房門道,“不用送了。”
他去了隔壁房間,楊斌進了房間時長舒了一口氣。
“楊哥,闕總怎麼突然就不走了?”陶輝好奇問道。
楊斌沉吟了一下,也沒想明白原因:“不知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雖說人心複雜,但突然這樣,確實有點兒快,可要說什麼有利可圖,他跟了宗闕這麼久,對方還不至於從一個明星身上去圖什麼利益。
“說不定是要離開了,突然發現是真愛,舍不得。”陶輝說道。
“嗬嗬,你當演偶像劇呢。”楊斌輕嘲了一下,轉身道,“行了,彆管這事了,這邊的戲就拍兩天,後續行程你都安排好了嗎?”
“安排好了,我再訂對一下。”陶輝說道。
宗闕去了隔壁房間,躺在床上的人還是未醒,他在一旁看了片刻,在通話進來時起身關上燈,出了房門進了自己的房間。
“喂。”宗闕說道。
“闕總,機票已經取消了,行李也接了下來,我現在要給您送到什麼地方?”周禮詢問道。
“行李先放回燕南的住處,帶電腦和資產證明來河西拍攝基地的長寧酒店,1606。”宗闕說道。
“好的。”周禮沒問緣由,隻是匆匆去辦事了。
宗闕在一個小時後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的產業大部分已經轉移了,隻留了一小部分產業和房產。
產業不是錢財,可以隨意移動,不顧及後果,再高的大廈都會化為塵土。
所幸資金充裕,重新紮根,用時不會太久。
“你想去海外經營還是留在國內?”宗闕看了許久後問道。
周禮跟在他的身邊,當然有培養其成為管理層的意思,在國內重新起步,會比海外艱難一些。
“您安排就行。”周禮說道。
“你今天先回去,明天我跟你說要做的事。”宗闕說道。
“好的,您早點休息。”周禮轉身離開。
房門帶上,宗闕沉吟了片刻,帶上外套和電腦出了房門,進入了青年休息的那一間。
床上的青年仍然沒有醒,呼吸舒緩,睡的極沉。
【宿主,樂樂會不會一覺睡到明天早上。】1314說道。
【武戲比較累。】宗闕打開了頭頂的射燈,坐在了沙發上,看著床上勾勒著暖光輪廓的身影道。
對方接的這部劇是武俠題材的,投資不少,導演對質量要求比較高,武俠戲要拍的漂亮,打鬥的場麵就會比較多,累是必然的。
【宿主,那有沒有可能認錯?】1314小聲問道。
雖然每次都是任務對象,但是說不定有誤導的可能性,以至於宿主認錯老婆,那簡直是要窒息過去。
到時候可不是分手能解決的了,按照樂樂的性格,怕是要打架的!
【不會。】宗闕說道。
【哦……】1314說道,【會不會有萬一?】
【沒有萬一。】宗闕說道。
他不會認錯那個人,靈魂沒有偏差,心也不會說謊。
1314再度明白了自己的杞人憂天,可能這就是電視劇看多了的後遺症吧。
房間內的燈亮了很久,宗闕坐在沙發上看著金融資訊,草擬著各項計劃。
1314保持著安靜,因為即使宿主記憶不太清晰,好像也不太需要它幫忙。
夜色極深,指針悄悄劃過了零點,1314開口道:【宿主,還不睡嗎?】
【嗯,等他醒來。】宗闕說道,【你自己去玩。】
【哦,好!】1314應了一聲,繼續去刷電視劇,並把電視劇換成了樂樂曾經演過的。
時間還在一點一點流逝著,手指敲擊在鍵盤上的聲音時不時作響,天色由濃轉淡時,宗闕看著屏幕上的數據變化,撐著額頭,眼睛緩緩閉上了。
……
天色緩緩亮起,躺在床上的人蜷縮了一下身體,略有些酸澀的眸緩緩睜開了。
他略微鬆著筋骨,看向了散著陽光的窗外,想要起身時察覺了身上的毯子。
應該是楊哥進來幫他蓋上的,祁喻輕舒了一口氣,渾身筋骨有些鬆軟舒適,眼睛也不怎麼疼,就好像前段時間的疲累都被這一覺一掃而空了一樣。
心情略有疏解,放縱一場,那種難過似乎不會再滿溢出來了,不要去想,生活還是得繼續下去。
祁喻抬起手腕想要看一下時間,卻發現手上的表沒了,他略微抬頭在床頭尋覓了一下,從那裡拿過了表,7點多,沒睡多久……
不對,晚上七點多天能這麼亮?!
祁喻拿著手表從床上起來,思索著手機放著的地方,卻在目光落在沙發上的一瞬間,整個人都凝滯在了原處。
陽光透過紗簾,因為中央空調的風讓其輕輕吹拂著,散落的光影蔓延不到待客的沙發上,那處撐著額頭閉目養神的男人似乎也未受到絲毫的侵擾,就好像兩條界限,又微妙的糅合,像夢境的碎片彙聚一樣,輕輕一動就會支離破碎。
祁喻屏著呼吸,那被強壓下的痛楚迅速的在身體中蔓延,卻又舍不得閉上眼睛。
要用多久才能忘記這個人呢?他甚至不用細想,心就已經給出了答案。
大約一生都不會忘,也不想忘。
眼睛輕眨,麵前的畫麵還是沒有消失,祁喻的手指微動,屏著呼吸下床,抬頭時卻發現那道身影還在。
一種極不可思議的想法從心底升起,他的喉結輕動,屏著呼吸放輕腳步靠近了坐在那處的人。
酒店的沙發有些小,男人的身材卻很高挺修長,坐在那處有一種不太合適,委屈了那雙大長腿的感覺,以至於他一向平靜的眉頭微蹙,隻是即使在閉目養神,他身上的氣勢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削弱。
真的很像夢,剛剛……不,昨天下午就應該飛走的人像是夢一樣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是夢還沒有醒?
祁喻做著這樣的猜測,卻驀然聽到了門鈴響起的聲音,他的心中一驚,驀然看了門口一眼,轉頭時看著男人微動的眉頭時呼吸都凝滯了,想要隔絕聲音,卻有些無能為力,隻能看著那雙緊閉的眼睛睜開,其中帶著些許很難看到的疲憊,輕斂了一下,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一刻呼吸在緩緩延續,心跳卻如同被壓迫的狠了一樣瘋狂跳動著,讓人心動又心痛。
“祁喻,醒了嗎?”門外傳來了楊斌的聲音。
不是夢,他真的在這裡。
祁喻的手指緩緩收緊,想要開口,卻連訓練已久的笑容都無法掛上,隻能在敲門聲傳來時走向了門口道:“來了。”
宗闕看著青年轉身離開的背影,思索著醒來時看見對方的神情,心痛能夠通過眼淚傳遞,直麵時才發現青年眸中的感情透著一種難言的絕望,有些話現在說反而不合時宜。
“醒了就好。”楊斌的聲音傳了進來,“趕緊洗漱一下,一會兒該上妝了。”
“嗯,我知道,昨晚不知道怎麼睡過去了。”祁喻鬆開了門,本打算讓人進來時又驀然握住了門把手,“等,等一下!”
“啊?!”楊斌有一瞬間的疑惑,看著麵前人試圖遮擋的身影,往裡瞄了一下小聲道,“闕哥在?”
這次輪到祁喻微怔了,他思索了一下,輕輕卸了一口氣道:“進來吧。”
他忘了,想要進他的房間,首先要經過楊斌的允許。
他鬆開門把,轉身時餘光從男人的身上瞟過,進了洗手間。
宗闕看著他的身影,他覺得有些話不能現在說,對方明顯也處於了一種逃避的狀態。
“闕哥,您昨晚睡這兒啊?”楊斌進來帶上了門,看著放在一旁的電腦和外套問道。
“嗯。”宗闕應了一聲道,“打擾。”
“呃……”楊斌呃了一聲,想說沒關係,但這也不是他的房間,宗闕和祁喻之間,他才是那個外人。
不過人都回來了,這怎麼鑽洗手間出不來了?
“那個我去看一下。”楊斌說道,“陶輝你把早餐拿出來。”
“好的。”陶輝舔了一下唇,將早餐放在了桌子上問道,“闕總,您要吃什麼?”
楊斌走到了洗手間,想要進去看看時,那處的門卻被裡麵的人毫不猶豫的關上,順便反鎖住了。
楊斌:“……祁喻你趕緊收拾,一會兒要拍戲了。”
“知道了。”裡麵傳出了有些空曠的聲音。
楊斌碰壁,無奈的走向了一旁,坐沙發上也不合適,坐床也不合適,隻能站著看著桌上擺開的早餐沒話找話道:“這些不合闕哥你的胃口?”
“不是,還沒有洗漱。”宗闕聽著洗手間裡的水聲說道。
“哦……”楊斌應了一聲,“應該一會兒就好了。”
“闕總要不要去隔壁洗漱?”陶輝建議道。
楊斌轉頭看向了他,眼睛都瞪大了,現在的情況這麼詭異,這怎麼還插一杠子?!
“好。”宗闕起身,覺得睡眠不足果然會讓腦子有些發木,“我一會兒過來。”
“哦,嗯,好。”楊斌看著他離開,看了一眼洗手間的位置,臉皺了一下。
水聲嘩嘩,被手捧著不斷拍在了臉上,手按下開關時,祁喻看向了鏡中的自己,水珠不斷順著臉頰下落,眼眶微紅,像是哭了一樣。
他沒走,但他卻不敢問他為什麼沒走。
像是害怕聽到不好的答案,但又為什麼害怕?事實已經是既定的,不會因為這些許的偏差發生改變。
鏡中的人輕歎了一口氣,拿過毛巾擦拭著臉上的水珠,發絲稍微打理,唇角勾了幾下露出了訓練過的笑容時,他打開門走了出去,目光落在沙發上時,卻發現原本坐在那裡的人已經不見了。
繃起的肩膀在那一瞬間鬆了下來,祁喻自嘲的笑了一下,收回目光走到了一旁,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道:“我好了,走吧。”
“哎,你早飯還沒吃呢。”楊斌看著他的動作道。
“時間來不及了,一會兒上妝的時候吃兩口。”祁喻拿上了外套,拿起那枚手表,又放在了床頭道,“走吧。”
“也沒有那麼趕……”楊斌看著他在玄關換鞋的身影,隻能示意陶輝將早餐收起來道,“你這要拍一天,不吃早飯體力肯定不夠用。”
“在化妝室等妝造也有一會兒,還要做頭發,夠用了。”祁喻換上鞋,打開門時卻是險些與那站在門口的身影撞上,“不好……”意思。
目光對接,後麵的話卻沒能再說出來。
他沒走。
“去哪兒?”宗闕看著麵前微微凝神的青年問道。
“去拍戲。”祁喻下意識回答道,他略微回神,藏在外套下的手捏緊,明明麵對鏡頭時有千萬種話說,但是麵對這個人,卻好像怎麼做都不太對。
“不吃早飯?”宗闕確定自己出去不過幾分鐘。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沉穩,讓祁喻不能不聽話,他輕沉了一口氣,唇角輕輕扯起道:“起的遲了,去化妝室那邊再吃,兩個都不耽誤。”
宗闕看著青年唇角勉強勾起的笑意未語,祁喻頂著那樣的目光,卻有一種仿佛被看透的感覺,他彆開視線,輕咳了一聲繞到了一側道:“我快遲到了,先走了。”
他的身體從那裡擠過,擦過了男人的手臂,最後能見一麵也好,隻是再如何挽留,也是會結束的,與其心中忐忑,不如他自己來決定。
身影擦過,手臂卻被握住了,祁喻呼吸微顫,宗闕看著渾身僵硬的青年,拉緊了他的手臂道:“我有話跟你說,兩分鐘。”
他的話音落,青年的身體略微怔鬆了一下,宗闕問道:“可以嗎?”
“好。”祁喻抬起手臂,輕輕從那灼熱的掌心中掙出,轉身走向了房間道,“進來說吧。”
“嗯。”宗闕應了一聲,進去時將門帶上了。
楊斌和陶輝跟在身後,本打算出去,看著關上的門和堵住的玄關,默默對視,恨不得假裝他們不存在:“要不我們先出去等吧?”
“不用。”宗闕開口道。
祁喻本是垂眸,卻是驀然抬眸看了他一眼,視線還來不及收回,已被那似乎一直看著他的視線捕捉到了。
此刻再收回有些來不及,祁喻與那漆黑平靜的眸對視,心臟自己又不聽話的跳了起來,但同時伴隨的還有密密麻麻的沉悶和疼痛。
克製不住對他心動,果然不要再見是最好的選擇。
“闕哥,有什麼話要說?”祁喻心中輕歎,開口問道。
宗闕看著他的眸色問道:“這一次戲要連續拍幾天?”
祁喻不明白他的意圖,隻能如實回答:“看進度,預計兩天拍完這個場景,後續拍完就換地方。”
“先好好拍戲,戲拍完,我想跟你談一下這次的事。”宗闕看著他問道,“到時候能抽出時間給我嗎?”
祁喻有些詫異的看向了他,喉結輕輕吞咽了一下,竟莫名從那雙一向平靜的眸中察覺了異樣的情緒。
是的,情緒,這個人是缺乏情緒的,他總是遊刃有餘,事事都能做到最好,好像沒有任何事能夠成為他的煩心事,即使遇到難解的問題,似乎也總有辦法去處理。
他們的交流也多以工作為主,叮囑他的飲食,培養他的能力,寡言少語,開口的時候卻每每直中利害。
對方的說話方式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但那雙眸中卻好像映著他的身影,縮在那漆黑平靜的瞳孔中,透著專注,等待他的答案。
“有什麼事不能現在說嗎?”祁喻開口問道。
“會影響你拍戲的情緒,需要抽出時間去談。”宗闕說道。
已經影響了。
祁喻深吸了一口氣道:“不一定隻拍兩天,今晚收工的時候談吧。”
怎麼都會影響,但他不會將個人的情緒帶到表演中的,隻是入戲的時間可能要長一些。
早談早結束。
“我等你拍完。”宗闕抬手,觸碰到他的發絲時收了回去道,“先好好拍戲,不要多想。”
他的動作收回,祁喻的呼吸卻是一滯,掌心微微收緊道:“我知道了。”
“嗯。”宗闕應了一聲,看著他緊繃的身體沒有去碰他,轉身拿上了自己的外套和電腦,打開門道,“我先走了。”
祁喻看向了他,唇輕抿了一下應道:“好。”
宗闕離開帶上了門,室內重新恢複安靜,祁喻輕輕鬆了一口氣,身體有些卸力般靠在了牆上,一時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楊斌輕輕咳了一聲,打破了室內的平靜道:“現在走嗎?”
“等一會兒吧,我先吃個早飯。”祁喻走到了沙發處,打開了餐盒,大口吃著早餐。
認真吃一頓其實也就是幾分鐘時間,幾分鐘,應該不會再碰上。
“還好嗎?”楊斌看著他的狀態道。
“嗯,放心吧。”祁喻打開豆漿的杯子,直接喝了下去,輕舒了一口氣笑道,“不會影響拍戲的。”
等他拍完嗎……
【宿主,你現在去哪裡?】1314看著宿主離開的身影道。
【睡覺。】宗闕進了房間,將一應東西放下,解了衣服進了浴室。
【哦……您好好睡覺,我幫您看著樂樂,有情況及時彙報!】1314說道。
這是最關鍵的時刻,要是讓宿主的老婆沒了,它就把自己返廠重造,不做統了!
【嗯,謝謝。】宗闕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