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病房裡的窗戶雖多, 奈何都被手臂粗細的鐵條給徹底焊死,這些鐵製品直到今天也仍舊堅固異常,顧景盛從鐵條的間隙裡努力往外看——她的視力在這個眼鏡橫流的信息時代算的上不錯,吃了白鷺夫人的糖果之後又得到了部分提高, 但還是沒能得到半點有用的信息, 其中布滿玻璃的黴斑隻能算次要因素, 最主要的還是“迷迭香”療養院在選址上的不同尋常, 以及室外照明工具的嚴重匱乏╮( ̄_ ̄)╭。
衛嘉時不安:“療養院樓外怎麼一盞燈都沒有?”
小羅哼了一聲:“黑暗可以營造恐怖的氛圍, 順便讓我們死了向外界求助的心——[歡樂桌遊]經常用這招。”
顧景盛本來就沒報什麼希望,聞言倒也不覺得可惜, 畢竟光眼下大家所在的屋子, 不管是空間還是內涵,都足夠她充分發揮視力特長,仔仔細細觀察一番。
十六張病床依序排開, 與隔壁不同, 它們的床腿都是定死在地上的,沒給外界留下任何塞小紙條的餘地,仔細看,上麵還有拿紅漆塗寫的模糊序號,從“01”開始, 到“16”為止。
“01”床與“16”床正對著, 中間隻隔著一條不算寬的走道,如果參與者分彆躺上去,不用起身, 抬抬頭就能與對方目光交彙。
這邊的病床沒隔壁破的徹底,上麵還殘留著斷裂的束縛帶,以及扔河裡彆說魚,連水草都兜不住的洞洞床單。
牆壁與床單上都有血汙殘留,其中有的是無規則的星星點點,還有的能看出一個竭力掙紮的人形輪廓。
衛嘉時低低咳嗽了兩聲——如果說房間環境給他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傷害的話,那這裡不知多久沒迎過新的室內空氣,則給他的呼吸係統留下了堪比生化武器般的難以磨滅的深重陰影。
不開窗還可以解釋為防止病人逃脫,但連換氣孔都沒有,難道精神療養院就不用考慮患者的肉/體健康了嗎?
雖然同行者心思各不相同,但對副本環境的評價都是隊形整齊的負分差評,不用額外商量,四人自發散開,迅速開始對病房進行地毯式搜索。
小羅也算遊戲經驗豐富的正式參與者,跟同行之人勾心鬥角還能習以為常,如今遇見了像顧景盛這樣睦鄰友好的玩家,反倒不自在起來:“你不擔心我們在搜索房間的時候,把發現的東西給昧下?”
顧景盛很坦誠:“在看見第一個房間的謎題前,其實還是有點擔心的。”
……也對,倘若把線索偷偷藏起來,小羅實在沒信心靠自己的腦子寫出正確答案╮( ̄_ ̄)╭。
四人的效率都足夠高,哪怕是初次進副本的衛嘉時,辦起事來也毫不含糊,他們很快就分彆在三個牆角裡,各發現了一個與膝蓋等高的鐵箱。
鐵箱的邊角都包了布,還畫著造詣不超過小學生水準的飛鳥圖案——顧景盛覺得自己的攝像作品都比它們更具有藝術氣息——頂上除了衛嘉時發現的那個一片平坦外,另外兩個箱子都有類似公交車扶手般的拉環,但不管正式成員們是分彆嘗試還是齊心協力,都沒法再把箱子拽起一分一毫,仿佛和鐵架床的床腳一樣,都焊死在了地麵。
唯一毫無斬獲的牆角位於小羅的搜索範圍,顧景盛決定在開另外三個鐵箱之前,先幫對方複核一遍。
小羅有點後悔之前跟顧景盛說了些有的沒的,連忙闡明心跡:“不是瞞你,我那真的什麼也沒發現。”
顧景盛安撫他:“我並不懷疑小羅先生的誠實。”
小羅:“……你還是懷疑我的誠實算了。”
四人是從側門進的大病房,這個牆角就位於側門靠近走廊的那一邊,目前看來的確空無一物,不管是肉眼觀察還是物理擊打,都無法得到任何有效線索。
顧景盛注意到,這塊地磚上也有與鐵箱表麵相同的飛鳥圖案。
衛嘉時皺眉:“這麼多飛鳥圖是乾嘛用的,裝飾?”
顧景盛如今已經形成了把任何線索都往數理化方麵聯想的解密腦,慎重道:“也許這些圖案跟之前的幻方一樣,都隱藏著某種規律。”
真名方其駒的方哥看了顧景盛一眼,淡淡道:“那也未必,副本裡存在很多誤導項,你要一直被它們牽著鼻子走……”
衛嘉時:“就等於上了賊船?”
方其駒糾正:“不,是上了靈車。”
就在此時,小羅壓低聲音,對另外三人急切呼喚道:“過來看看,我又發現了一個鐵箱!”
這個“鐵箱”就在“02”床與“03”床之間,它有著與之前三個鐵箱相同的圖案與拉環,從外表上看,幾乎與單調的床尾裝飾融為一體,加上破床單的遮掩,也難怪參與者們沒能在第一時間發現,可惜經過顧景盛他們的仔細檢查,最終確定了這隻是一個偽裝成箱子的,長方體鐵墩╮(╯_╰)╭。
方其駒微覺遺憾,建議道:“時間有限,先看其他鐵箱裡的線索罷?”
通常來說,方其駒在副本裡做什麼都犯不著先征詢一下其他玩家的意見,但在所有同行者裡隻有一個帶了腦子的情況下,隻能特事特辦。
顧景盛沒有推諉,在開啟了[名偵探的好友]的情況下,她天然比其他人更容易接近線索和危險。
“鬆動的束縛帶,搖搖欲墜的床架,無法點亮的日光燈,開裂的玻璃窗,滲水的牆壁,咯吱咯吱的地板……院長沒法再拒絕,這間病房必須重新裝修,感謝約翰先生,他為我們重新設計這個房間提供了很好的意見。”
“約翰先生從一開始就不讚成院長更換療養院的藥劑供應商,很多護士們也顯得憂心忡忡,在將廉價鎮定劑注射到病人的血管裡時,我感覺自己的手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