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嘉時看著顧景盛推開門瞅了一眼後, 又重新關上,納悶道:“你驗證這個乾嘛?”
顧景盛垂下眼睫,淡淡道:“驗證開門方式隻是順便,我隻是想看看裡麵的人現在走到了哪一步。”
衛嘉時聞言這才想起, 除了早就團滅的Ⅰ走廊, 一人死亡三人通關的Ⅱ走廊外, Ⅳ這邊應該還剩著一個幸存者。
“你覺得他很危險?”
顧景盛簡單道:“我沒看見NPC, 隻瞧見這人站在第四扇門外, 腳下倒著一個女性玩家的屍體——屍體上看不出外傷。”
衛嘉時頓時反應過來,以NPC的殘暴程度, 落到他們手裡的玩家大多都被迅速肢解, 這個女性玩家會身體完整的死在走廊上,最大的可能就是同行之人下的手。
想到這裡,衛嘉時頓時有些後怕了起來:“既然那個幸存的玩家很可能是個惡棍, 你就不擔心他在開門的時候使點壞?”
“也有這種可能。”顧景盛輕輕笑了笑, 側首看向同伴,“你還記得我跟你說的,‘原則上,我通常不會去阻止成年人的作死行為’這句話麼?”
衛嘉時跟不上顧景盛的思路,但能回答上她的問題:“記得。”
顧景盛的笑意更深:“這句話裡的指代對象, 當然也包括我自己。”
“……”
衛嘉時突然有點想去查查當時天降隕石的地方到底在哪, 以他現在對顧景盛的了解,很可能當初隕石才是被無辜碰瓷的那個。
大廳的正門敞開著,冷風呼呼往裡灌, 讓被黴味臭味血腥味折磨了一晚上的兩個玩家,全身心的感受到了控製環境汙染是件多麼重要的事情,這裡除了他們以外,暫時沒有彆的玩家——本來被[歡樂桌遊]空投到此地的李晀,早在兩個回合之前,就因死亡而淘汰。
衛嘉時在心裡計算了一下副本死亡率,有些不敢置信:“十七個玩家淘汰了十個走,這也算普通難度?”
顧景盛想了想,道:“[歡樂桌遊]沒有把人性的因素考慮進去,如果四條走廊之間,走廊與接待大廳之間能充分溝通的話,那就一點都不困難。”
衛嘉時:“……”他並不這麼覺得。
或許是衛嘉時麵部表情哀怨的過於明顯,顧景盛頓了下,從包裡拿出一個袖珍瓶子,在他手上倒了兩粒三角形的白色小片。
衛嘉時懵逼:“這是啥?安眠藥,鶴頂紅,還是□□?”
顧景盛想了想,提議:“也有可能是腦殘片?”
衛嘉時:“……是治愈腦殘的,還是服用後可以使周圍人變腦殘的?我一直懷疑,在進入遊戲之後,自己就被降智光環給嚴重輻射到了。”
顧景盛將瓶子轉了個方位,讓衛嘉時清楚看見上麵“檸檬口味”的字樣。
“……”
顧景盛:“糖分可以使人心情愉快。”
衛嘉時:“……”
他本來想控訴對方一本正經的說“腦殘片”自己當然會很容易相信,但仔細回想了一下,發現顧景盛其實並沒有多麼一本正經……
不到五分鐘的功夫,顧景盛已經把接待大廳給轉過了一遍。
以衛嘉時的眼光來看,這裡最引人注意的莫過於兩個上鎖的木櫃,但顧景盛隻隨意瞧了兩眼,就平靜的把目光轉開。
衛嘉時:“你就不想看看裡麵到底有些什麼?”
顧景盛搖頭,她的眉目半斂,唇角卻微微上翹,仿佛很有趣似的:“櫃子裡或許也有點東西,但肯定沒我想找的。”
衛嘉時沒忍住,追問:“那你到底想找什麼?”
顧景盛頓了下,轉過身來,目光直視衛嘉時。
衛嘉時這才發現她瞳孔的顏色極深,在昏暗的燈光下,烏沉沉的看不分明。
“嘩啦——”
風從洞開的門口倒灌進房間裡來。
背上微微冒出冷汗,衛嘉時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步——他現在撤回上述發言還來得及嗎?!
顧景盛看了他兩眼,才不緊不慢的開口,語氣跟之前沒有任何變化:“我在找病患的資料。”
接待大廳前台附近,散落著許多泛黃的紙頁,衛嘉時趕緊彎腰把廢紙給撿起來,仔細翻看。
紙上是一些前來參觀的客人的留言,其中以對療養院的硬件設施差評為主,對醫務人員專業能力的軟件差評為輔,給療養院的工作人員留下了充分的可修改空間。
衛嘉時從紙堆裡抬起頭,困惑道:“這裡沒有關於病人的信息。”
顧景盛低著頭,在手機上操作,看起來對衛嘉時的發現並不意外:“在這些紙張裡當然不會有,否則對於遊戲一開始就出現在接待大廳的李晀來說,副本就太簡單了。”
衛嘉時:“……你這是以大佬之心,度萌新之腹啊!”
顧景盛走到櫃台前,示意衛嘉時看上麵的灰塵印記:“這個大廳裡總共有五盞燈,其中一盞分布在中間,就在我們頭頂上方,另外四盞都更靠近走廊出口。我們之前按下的電閘所控製的就是除了中間以外的另四盞燈,這就解釋了李晀為什麼一直待在前台附近,直到遊戲中場才發現能打開療養院正門的鑰匙。”
衛嘉時感覺自己的眼睛都成了蚊香圈,雙手合十:“……小姐姐,你在推理闡述的時候,能給腦子不太靈光的同伴加點備注不?”
顧景盛繼續:“從周圍灰塵的分布情況來看,李晀之前是靠在櫃台邊上的,如果從遊戲一開始,照明範圍就能覆蓋到整個大廳,那他沒道理一直沒看見掛在櫃子上的鑰匙——你注意觀察這四個鎖孔。”
兩個木櫃,四個鎖孔,其中有三個都幾乎被鏽跡所覆蓋,隻有位於右邊木櫃的上方的鎖孔,上麵的刮痕看起來很新。
顧景盛右手托著下巴,沉思:“李晀應該沒能打開櫃子,這可能是因為療養院廢棄太久,鐵製品生鏽嚴重,但在事故剛發生的時候,無論鑰匙和鎖,都肯定能夠正常使用,那些病人在離開前一定已經徹底翻找過了這兩個櫃子,我們沒必要再次搜索。”看了眼大廳,唇角勾起一個淺笑,“我們要找的,就是病人們當年的視角盲點。”
衛嘉時愣愣道:“病人的視角盲點?”
顧景盛篤定道:“多虧這裡已經不剩什麼貴重物品,除了木櫃以外沒有多餘的乾擾項,答案才比我想象的要明顯許多。”
她大步走到沙發旁邊,一腳將這件破舊的家具踹倒,然後從背麵撕開沙發墊裡的海綿,衛嘉時眼睜睜的看著顧景盛跟變魔術似的,從墊子深處掏出一大把一大半寫滿字的白紙。
紙上的字跡大多已經模糊,有些還貼著一寸大小的人物免冠頭像照片。
顧景盛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滿意道:“療養院的家具並不像外表顯示的那麼光鮮,摳門的院長又不願意撥款修繕,工作人員就順手把那些看起來最沒用的資料,比如某些無人探望的病人的身份證明,給塞進了失去彈性沙發墊裡,這種修補家具的方式非常粗糙,也難怪來訪的客人總是給他們差評。”
沙發後麵有一個長方形的電閘,上麵的塑料罩蓋被顧景盛一斧頭劈的粉碎。
她把翻出來的紙堆了起來,又把被李晀打開的正門給重新關上——顧景盛不能走出大廳範圍,外麵又是漆黑一片,隻能伸出斧頭試探,愣是把這件攻擊道具開發出了長勾的用途。
顧景盛:“W君,你介意在這個副本裡用掉自己的[“直到燃燒殆儘”木柴]嗎,雖然打火石也可以,但無法熄滅的屬性會更好。”
衛嘉時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現在就用?”
顧景盛搖頭,舉了下手機:“等會,我先發條短信。”
衛嘉時懵逼:“給誰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