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鳳笙的目光沉了下來,大腦在瘋狂轉動——顧景盛為什麼會知道那天的天氣情況?這是一個有證據的推論,還是僅僅是一個可能性極大的假設?
他在心中完善了一下對顧景盛的評價——這個妹子聰明,膽大,具有冒險精神,而且極不可控。
跟揣摩其他玩家心理活動的程鳳笙不同,聽見顧景盛的話,衛嘉時覺得十分感動——開頭的下雨可能純粹是給慕友棠解圍,但後麵“迷路”和“等待時間太長”,則完全是側麵暗示她的推斷過程,字字句句都浸透了來自顧隊長的諄諄教誨。
顧景盛發出一聲輕歎:“在風雨交加的情況下,我們不能強求一位獨處的淑女聽見櫃子裡的指甲聲——康拉德哥哥,對於那天的情景,你應當和我一樣印象鮮明,為什麼要將問題拋給珍妮弗小姐這樣一位剛剛失去未婚夫的不幸姑娘?”
程鳳笙嘴唇動了動,強笑道:“我隻是覺得珍妮弗小姐比我更適合回答費迪南德爺爺的問題。”
顧景盛似笑非笑:“真遺憾,我曾經一直以為你是一位性格體貼的紳士,現在居然會讓一位高貴的淑女麵對如此悲傷的問題,我都忍不住懷疑,你究竟是不是我們所認識的康拉德哥哥。”
程鳳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在怎麼接話都有可能掉坑並且越坑越深的情況下,他唯一且最優的選擇就是不再開口,安靜地閉上嘴。
老費迪南德一直麵帶笑容地聽著玩家間的交鋒,期間並沒有對當天下雨這件事表示異議,基本是默認了顧景盛的猜想——孫茂看著對方的反應,心越來越沉,他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被凍結。
——如不能說服NPC有問題的是珍妮弗和康拉德,那麼自己就要遭受[保鏢的製裁]。
老費迪南德柔和道:“親愛的孩子,我想愛格伯特說的沒錯,那天下了很大一場雨,所以你給出的理由並不成立。”
孫茂支支吾吾道:“我,我真的是塞西莉亞,隻是亞德裡恩的死讓我失去了常態……”
程鳳笙搖頭:“不,我想你的確不是塞西莉亞,畢竟她是那樣深愛著可憐的亞德裡恩哥哥,真正的米勒小姐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那個風雨交加的可怕夜晚。”
孫茂的聲音忽然消失,目光漸漸泛紅,額頭也繃出道道青筋,他看著肉山般的保鏢從座椅上站起,然後向著自己的方向步步走來,忽然大喝一聲,當著在場所有人的麵扔出了一個光禿禿的……門框。
其他旁觀者:“???”
[歡樂桌遊]抽獎池內的道具向來兼具殺傷力與想象力,顧景盛就看著孫茂迅速穿過門框,然後憑空越過保鏢的防禦線,一步走到了老費迪南德的身後。
這玩意難道是一個簡略般的任意門嗎?
“哢嚓——”
“咕嘰……咕嘰……”
孫茂的手中驟現出一道寒光,應該是某種武器,他抓緊時間對費迪南德展開進攻,打算擒賊先擒王,然而就下一刻,他的身體就被突兀地折成兩段,鮮紅的液體噴濺了一地,又被柔軟的地毯所吸收。
老費迪南德開心的提起孫茂的殘軀,將他的□□往餐盤裡傾倒,期間或許是覺得不太順手,又把孫茂的腦袋給揪了下來。
血液噴在老費迪南德的額頭與胡須上,也噴在律師的西裝上,但他們都沒對此表現出任何不適。
腥甜的氣息在餐廳內彌漫。
在座的所有玩家都是資深者,沒有人表現出恐懼和惡心,他們沉默地注視著孫茂,就像注視著一段既定的命運。
老費迪南德露出慈祥地笑容:“親愛的孩子們,我們的運氣不錯,看,今天的熱湯是多麼新鮮!要不是還有必須完成的工作,我都想呼籲我們拋開禮節,儘情地享受這頓美味的晚餐。”
“嗡——”
[發件人:歡樂桌遊
經檢測,正式參與者[孫茂]未能成功觸發[保鏢的製裁],該環節將順延至積分排行榜中倒數第二的參與者[王利]。]
在看清短信內容的一刻,王利的臉色刹那間變得蒼白如雪。
他無法理解,既然孫茂已經變成了老費迪南德餐盤中的“熱湯”,憑什麼不算完成[保鏢的製裁]?
程鳳笙倒是迅速理解了係統的意思——既然是[保鏢的製裁],那執行人自然是保鏢,孫茂依靠道具繞過了前者,死在了費迪南德手上,導致他們今晚至少需要多死一個人,才能結束上述環節。
王利同樣要求開啟[垂死掙紮的狡辯],但他的表現也沒有比孫茂更好。
“殺害亞德裡恩的人是,是愛格伯特、康拉德,珍妮弗還有卡羅拉!”
在孫茂認為康拉德和珍妮弗合謀之後,王利又擴大了懷疑圈,直接將所有跟求婚有關的人都放進了懷疑圈內。
想了想,王利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塞西莉亞也有可能。”
被點名的五個人:“……”
沒有再順便稍帶上男女管家客人史考特還有秘書喬治,這大概就是王利特有的含蓄。
程鳳笙露出憂鬱的神色:“既然你選擇指證我,那自然有足夠的證據。”
王利:……這個他真沒有。
“證據先不說,但你沒辦法否認自己的嫌疑最大,隻要亞德裡恩死了,繼承權就一定是你和愛格伯特的。”王利很快跳過對自己不利的部分,希望能以莫須有的概念給程鳳笙等人定罪,憑他出色的杠精能力,顧景盛有理由懷疑對方經常在微bo上跟路人撕逼。
想了想,王利又補充道:“但隻靠你們倆,未必能完成這個計劃,畢竟亞德裡恩還病著,需要有一個足夠的理由吸引他外出,所以又找上了珍妮弗和卡羅拉,當麵揭破亞德裡恩花心的真相,她們意識到自己遭受了亞德裡恩愛情的愚弄,所以決定加入。”
夏曉雲冷淡地看著王利,感覺自己可能遭遇了某種無招勝有招的特殊情況——在一個人的觀點完全由各種破綻構成的情況下,的確是不知道該從哪裡反駁才比較合適
顧景盛本來不想說話,奈何已經被對方釘在了疑似凶手的範圍內,隻能失笑道:“這個真不可能,你可以回憶一下信紙上寫了什麼,不管是塞西莉亞小姐,還是卡羅拉小姐,她們都依舊相信亞德裡恩的愛情,依舊心懷希望,在這種情況下,卡羅拉小姐與我合謀的可能性極低,那麼我們互為對方人證這件事就依舊成立。”
在隊長特彆能說話而且每句話都能說到點子上的情況下,可以大大降低隊員開口的必要,夏曉雲對此感到十分滿意。
程鳳笙補充:“我和珍妮弗小姐都在山頂,在旁人看來,我的嫌疑極大,那麼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我乾掉了亞德裡恩哥哥,得利的也隻會是擁有不在場證明的愛格伯特。”
慕友棠也道:“亞德裡恩是一位成年男子,衣櫃又沒有上鎖,那麼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成功殺害他?”
一連兩個問題,每個都準確地擊在王利的要害上,他再難說出任何理由,無比恐懼地看著NPC,忽然咬了咬牙,猛地抬起腿,從桌子另一邊向老費迪南德的位置跑去。
“啪。”
一個巨大的捕鼠夾出現在王利的麵前,將他死死的夾在跑向費迪南德的中途,無法掙脫,無法動彈。
——這是周海威的道具,他的分數位於倒數第三,倘若王利不能按照正常流程被保鏢製裁,那麼他就是下一個不幸的倒黴蛋。
周海威閉上眼,不斷說服自己——他沒有害人,僅僅是遵守遊戲規則。
老費迪南德滿意地看著麵前的一切,並且為自己馬上能喝到新的熱湯而感到格外愉快。
“好了,親愛的孩子們,既然我們已經清除了那些冒名頂替的小蟲子,那麼接下來就是我們期待已久的晚餐時間。”
老費迪南德拍了拍手,然後所有玩家就眼睜睜看見,不管是呈現碎塊狀的孫茂,還是幾乎被保鏢揍成了二維平麵的王利,都一扭一扭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其中廚師儘忠職守地挪到了餐車邊,而“塞西莉亞”則搖搖晃晃地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孩子們,不要驚訝,他們不就是我們熟悉的塞西莉亞和漢斯嗎,你們應該為他們的歸來感到高興。”
顧景盛默默看著塞西莉亞,對方因為腦袋曾經被折斷過的原因,即使現在重新把頭顱對上了脖子上的斷口,也顯得並不是那麼牢固,時不時就會滴落點碎肉或者血液。
看著跟紙片人似的漢斯依次將食物送到餐桌邊的所有人麵前,顧景盛注意到,老費迪南德從自己的盤子裡撥了很大一部分到保鏢的碗裡,直到後者先幫忙試過並且沒有表現出不對勁的情況之後,才開始品嘗。
“噠,噠,噠。”
“塞西莉亞”和其他玩家一樣,都在默默地進食,然而他的脖子已經斷了,無論進去的食物是液體還是固體,都會從傷口處不斷掉落下來,砸在潔白的餐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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