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那山賊所說,盧氏這邊很快就收到了兩封信。
縣令府的角門被敲響,打開後卻不見人影,隻見門上用飛鏢紮著一小捆信紙。拿飛鏢送信屬實不尋常,開門的下人不敢耽擱,立刻捧著那一小柄飛鏢跑去了正房。
孟仁甫夫妻倆這兩天幾乎都沒合眼,雲雪媚倒是撐不住想睡覺,可盧氏這會兒的精神明顯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她一直緊緊抓著雲雪媚的手,仿佛隻要雲雪媚在身邊她就像吃了定心丸,弄得雲雪媚壓根不敢撇下盧氏獨自去休息。
見到下人遞來的飛鏢,孟仁甫立刻把信拆開,三人湊在一起看。信有兩封,一封是山賊寫的,要贖金的信。另一封是喬芸的手書。
山賊的勒索信裡寫,要一萬零兩百貫的贖金,給縣令府七天的五天的籌錢時間,第五天的時候把錢放在絳州府城某某客棧的指定房間,不許任何人跟著,等那邊驗收了之後自會放人。
而喬芸在信裡則說如今她們倆沒什麼大礙,有吃有喝,讓雲雪媚不必擔心,還說這裡七八個人對她和卿卿暫時都還算和藹。
她在心裡隱晦的提到這些山賊想對孟韶卿圖謀不軌,請他們小心行事,彆落入了圈套。
講道理,雲雪媚沒怎麼見過喬芸寫字,所以那封信是不是喬芸手書,她一開始也不能篤定。
孟仁甫卻把信遞過來,問雲雪媚道:“這封信用的字體是漢隸,你們家食肆牆上貼的菜單好像也是漢隸。你看看,是不是令嬡寫的。”
雲雪媚這才恍然大悟。
對哦!她家芸豆不走尋常路,她慣用的字體是隸書來著!那看來這封信定是喬芸寫的無疑了。
見她點頭,孟仁甫拍了拍桌子,連連歎氣。
“一萬零兩百貫,這兩百貫恐是喬小娘子的贖金,卿娘他們居然獅子大開口要一萬貫!我們到哪裡去湊一萬貫!”
“你們有什麼仇家麼?”雲雪媚皺了皺眉。一萬貫這個數字也忒狠了些,在她的印象裡,土匪綁票大戶人家的孩子,一般撐死了也就要個三五千貫。一來有些手上徒有錢卻沒地位的商人們願意破錢消災,掏三五千貫出來,孩子回來了也就算了,數目太大容易把人逼急了節外生枝!
這群土匪一開口就是一萬貫,縣令又比不上那些地主有錢,他們倒像是破罐子破摔,完全不給自己留後路了一樣,這是為了什麼?
孟仁甫便把從前剿匪一事說了,又悲痛道:“這定是他們的報複啊!”
原來如此。
雲雪媚低下頭思索起來。
喬家娘子在這等危險境地還點擊護著卿卿,是個可敬可佩的,他們理應將喬芸的那一份贖金也出了。可是這二百貫錢倒是容易,一萬貫錢讓他們從哪裡弄?把他的官帽賣了都不值一萬貫!
“彆說一萬貫,就是兩萬貫我們也務必要籌來!”盧氏抹了抹眼淚,咬了咬牙,道:“我雖是庶女,可嫁妝也算豐厚。如今就全拿去變賣了,無論如何也要湊出一萬貫來!胡媽媽,去取我的嫁妝單子,看看還有多少東西可以即刻出手!”
胡媽媽此刻也是淌眼抹淚的,她一邊開了匣子取嫁妝單子,一邊道:“夫人,您的嫁妝裡倒是有五十畝地,五間鋪子,可田產都在長安郊外呢!雖說一直有大夫人派給您的管事在打理,可就算現在立刻送信去長安,田地鋪子也未必能立刻全部脫手,何況這去一次哪怕是快馬加鞭也要跑五天才能到啊!”
盧氏的眼淚簇簇而落:“那你說怎麼樣?”
孟仁甫跌足歎氣道:“唉!少不得我拉下臉去跟那些鄉紳們走一遭,無論如何也先借出一萬貫來。”
盧氏看到希望以後,整個人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理智也回來了。她拉著雲雪媚的手,安撫道:“你放心吧,雲家妹子,我們一定會讓芸丫頭她們兩個平平安安回來的!”
說著,夫妻倆各自起身,分頭去找自己結識的人籌錢去了。
雲雪媚則盯著桌上喬芸寄來的那封信,仔細端詳,想要從字裡行間斟酌出些端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