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雪媚下了車轅,繞到車後麵打起簾子。先是把喬芸扶下來,又一手穿過孟韶卿的膝彎,一手拖著她後背,將她橫抱下車。
“她睡了一天了……”喬芸擔憂地小聲呢喃。
雲雪媚低聲道:“明天就能看大夫了,咱們先進屋。”
喬芸點點頭,跟在解玉檀和呂氏後頭進了院子。
走在前麵的解玉檀點了點頭,道:“就這裡吧,大娘你有心了。”
說著,她又從褡褳裡摸出兩串錢來:“這錢你拿著,就當做是我們四個的夥食費。務必整治些好的來。”
“是、是!多謝娘子,包在俺們身上!”
呂氏捧著新鮮的兩百貫,心裡無比熱乎。她轉身就走,跟喬芸她們仨撞了個照麵。然而此刻天色昏暗的,她也沒看清,隻曉得是個穿得極其漂亮的小娘子,也不敢怠慢,匆匆忙忙行了個禮就跑了。
解玉檀將從騾車上拿下來的燈籠放在桌子上。桌上有一盞油燈,然而裡頭沒有油。
她並未在炕上直接坐下,而是伸出手指揩了一下炕桌的桌麵。
手感有些乾澀,借著燈籠的光,她看見自己指尖沾上了一層浮灰。
解玉檀皺起了眉。
喬芸看著這屋裡的擺設,眼眶直發熱。
這是原主從小長大的屋子。
因為喬鬆是喬老爺子的頭一個兒子,故而住的也是全家除了上房以外最好的廂房。在原主的記憶中,這間房子一直都是明亮又溫暖的。結實的桌椅板凳,氣派的衣裳櫃子,炕桌上擺著的家常雜物被甄氏整理得井井有條,整個房間就是他們一家最溫暖的港灣。
而如今這個炕房已經光禿禿的了,從前那些用料考究做工結實的家具全都不見。
呂氏這會兒點頭哈腰地回來了,她手裡拿著個小壺和濕抹布,像一個陀螺一樣在屋子裡旋了一圈,把炕麵炕桌啥的擦乾淨,又給桌上的油燈添上燈油。
“您稍等哈,俺已經吩咐俺媳婦去做晚飯了,您幾個先坐,俺去給你們拿鋪蓋。”
呂氏撂下這句話,不一會兒又抱了被褥來放在炕上。
“你下去吧,我們自己鋪。”雲雪媚冷冷道。
“誒,好嘞,那一會兒俺把晚飯給您送來!”
解玉檀打開了燈籠罩子,用裡頭的蠟燭將油燈燈芯引燃,屋子裡頓時亮堂了起來。
喬芸看了看那被子。絲綿芯子的薄被,褥子也同樣如此,麵料是粗麻布的,是鄉下窮人家常蓋的被子不錯,比較粗糙,不穿中衣讓衣料把被子跟皮膚隔開的話根本睡不著。
然而她印象裡這間房子炕上原本的鋪蓋好像不長這樣。
她平日裡蓋的被子是甄氏一針一線自己做的,柔軟的布麵,底下一層像是白編綾,上頭一層則是大紅的平紋綢,繡著金色的雙喜,花花綠綠的非常好看,縫被邊兒的針腳細密,或許是回憶帶有濾鏡,喬芸印象裡那被子和她現在在家蓋的鴨絨被一樣舒服。
現在想想,那條被子應該是甄氏的嫁妝。如果她猜想不錯,原本一屋子的家具應該都是甄氏的嫁妝。
眼下這屋裡所有的擺設,都和她記憶中的對不上號,除了那個炕眼兒的位置和窗戶開的方向與她記憶中的一模一樣之外,她從這間房子裡實在找不出一丁點兒過去的熟悉感。
她敢打賭,所有的家具定是叫呂氏給換過了。
至於換到哪裡去了,這一點喬芸不得而知。或許是她們拿去自己用,或者是呂氏偷偷藏起來留著給喬棗花當嫁妝。
她才離開一個多月!
呂氏的手可真快啊!
喬芸一邊鋪炕,一邊緊緊抿著嘴唇。
這些原本都該是她的東西!
可她現在的身份是個問題,她之前要和喬家撇清關係,特地在戶籍紙上落的是喬閒芸,可若要拿回嫁妝,就必須得承認自己是喬家的喬芸。
該怎麼辦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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