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仁甫和盧夫人雖然沒有著人去書院報信,但還是有鄉紳家養的那些嘴碎多事的郎君把這事兒傳到了孟少恒跟前。
這個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孟少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迫不及待回家問問阿爹阿娘這是怎麼個情況,此時他也顧不得自己正在和孟仁甫鬨彆扭了,昨兒起他就告了假,今兒一大早就從書院回家。
李管事的房間就在西跨院的倒座裡,緊鄰著西角門,彆的倒座都是兩間大小的屋子,獨獨李管事一人的屋子是三間的麵闊。
孟府的西角門有一南一北兩個,西北方向的角門獨留給女眷進出,西南方向的角門是男丁平時進出的。
孟少恒才從書院回來,從西南角門進宅院到前往正院,李管事的房間門前是必經之路。
打他從窗戶下過時,就聽見了屋裡不正常的祈禱詞。
本來李管事嘟囔這等大逆不道的願望時,是極小聲的,幾乎隻能他自個兒聽見。結果越說越上頭,說至縮減月錢時,他越來越恨。
平時他仗著自己月錢多,花錢大手大腳慣了的,這驟然一減半,日子可怎麼過呀!
那時他恨不得把自己心裡的怨懟一股腦倒乾淨,因此之後的詞兒未免聲音就大了些,結果燒紙之類的就被他聽見了。
給卿卿燒紙?
卿卿還沒死呢,這是要造反?
孟少恒大為光火,又是少年熱血做事不計後果的年紀,直接乾脆利落地抬腿蹬開了李管事房屋的門。
咣當!
不等李管事有所反應,他大步流星地跨上前,一腳踹到李管事背上。
砰!
猝不及防的,李管事猛地撞上了供桌,額頭砰地一聲磕上了桌沿!
鮮血順著他的臉緩緩淌了下來,李管事頓時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他也是頭鐵,這都沒暈過去。
李管事跌坐在地上,呆呆地看著孟少恒。顱內一陣一陣地眩暈傳來,他隻覺得自己左半邊眼睛都被血糊得睜不開眼了,他張了張嘴,嗓音沙啞:“三……三郎君……您怎麼回來了……?”
“住口!”孟少恒怒氣填胸,指著他罵道:“你還有臉叫我,原來你還認得你是孟家的奴仆,我隻當你尾巴翹上天了,滿眼裡都沒有郎君和夫人,才作起這狼心狗肺的事!”
說罷他仍不覺解氣,一股腦把佛龕裡擺著的香爐、果子全掃到了地下,一陣叮叮咣咣之聲,把陶土香爐和瓷盤儘數砸了個稀碎!
李管事閉了閉眼睛,心裡涼了半截。完了,方才那些話讓三郎君聽進去了!
不管再怎麼說,人家兩個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彆說兄妹感情好,就算是兩人關係淡淡、或是關係不和,那人家也是一家人。無論是誰,在這個節骨眼兒聽見一個下人咒自己的嫡親,豈有不惱的?
李管事原本是想著自己念叨念叨就爛在肚子裡,誰曾想讓三郎君聽到了呢?他怎麼也想不出自己該如何麵對孟少恒的怒火,恨不得現在趁勢暈過去算了!
然而他不能暈啊!
他要是醒著,還能在縣令大人跟前辯解,這要是暈了恐怕就直接進亂葬崗了!
他不顧自己腦袋上的血,也不顧現在仍然頭暈目眩,隻快速手腳並用地跪下來連連磕頭。
“老奴該死!可老奴冤枉啊!三郎君您聽老奴解釋!不是您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