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網之魚的林杳立馬打開腕表, 想通知學校,但她突然覺得自己沒有力氣了,眼睜睜地看著那光罩從天而降, 將她包裹住, 四肢動了動, 想捅開光罩,可是不行, 四肢疲軟, 她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能力。
不同的是, 光罩並未升上去, 那棵樹嫌棄她,不願意吸收她。
用力地咬唇, 唇上的血腥味和痛覺讓她昏厥的大腦微微清晰,用儘力氣,她也隻是讓自己的左手接近自己右手的腕表, 一點點的, 將距離縮小。
食指指尖總算碰到了腕表,點開,棄權的按鍵就在她手指下, 然而卻動不了。
啪的一下,她趴了下去, 歪著腦袋,正好看到了上方的範璿。
她似乎在做夢, 不久前還是香甜的睡顏, 現在逐漸變得猙獰。
林杳看到那張熟悉的小臉上浮現各式各樣的情緒,驚恐掙紮,仿佛是無數條紋路深深地刻在她年輕稚嫩的臉上。
範璿……
她想救人, 可她連自己也救不了。
餘光裡,那些一張張的臉無聲地在向現場唯一一個保持清醒的林杳求助。
視線漸漸模糊,心底升起難以形容的痛苦和恐懼,臉頰上一片濕滑,用力地眨了眨眼,她看到上麵那白色燈籠模樣的繭,渾身不自主地顫呀顫的。
死亡並不可怕,可是麵對彆人的死亡,那疊加的痛苦如龐然大物重重壓在她的心頭,張了張嘴,想喊也喊不出來。
視線所及,她想到了很多,腦海裡有無數的畫麵飄過,從來到新世界後的每一個黑洞,最後,畫麵停留在上一個黑洞裡被海藻倒吊著的場景。
那時,他們也很無助,當陽光照在身上時,他們會死。
當時,她是怎麼做到?
有些想不起來了,她努力地睜大眼,逼著自己想。想起來了!她的精神力化成絲線,幻化出剪刀,一個一個地剪掉纏繞他們的海藻……
海藻,藤枝,此刻重疊了。
又是一記重咬,嘴唇都被咬爛了,卻能讓她清醒過來。
精神力在新世界可以用嗎?她不知道,但,她要試試看。
她等不到學校的老師們發現不對勁,她,隻能自救。
不想死,她不能死,他們也不能死……
閉上眼睛,想著調動精神力絲線時的感覺,一根兩根三根……
正在吸收養分的樹突然一頓,它感受到一股陌生的味道極好的精神力,在哪裡呢!饑餓的它暫時放棄了到嘴的養分,轉而尋找起那吸引它的那道精神力。
找到了!
樹身上忽然出現一對眼睛,血紅的、淋漓儘致的貪婪。
一根藤枝猛地插下樹根旁那一團繭,用力地插在裡麵,開始吸收,樹身上驀然出現千千萬萬大張的嘴巴,裡麵皆是一排排的鋒利牙齒,一張一合,好像在練習般,如何進食,如何咀嚼。
它喜歡吸光這些人,等他們開始乾扁,再扔進嘴裡,將人皮咬得哢嚓哢嚓地響,那味道可真是好極了。
可是,這個人不同,它感受到了不同的,要趕緊吃掉,什麼好吃的要留到最後,不,最好的食物要最快的速度吃掉,這樣才不會讓到嘴的美食跑掉。
林杳很痛,她痛到尖叫,但聽不到自己的聲音,睜開疲憊的眼皮,她看到光罩外的那一根藤枝,隱隱約約之間,她又想起了她和明律他們有什麼不同了。
精神力。
現在那些在繭裡的學生們她不說全部認識,但是她的小夥伴們的精神力普遍在80以上,明律更是達到了90多。
一開始對她不屑一顧的樹,現在來吸收她了,因為她的精神力絲線。
還有一種可能,因為她的精神力能成長。
早不來晚不來吸收她,恰恰是在開始用精神力絲線的時候。這棵樹果然很邪惡,它要吃的不是人,而是精神力。
她不認輸地將精神力絲線幻化成剪刀,費勁地開始剪那些藤枝,很困難,藤枝很難剪斷。
而在她運用精神力的時候,那樹還在吸收她的精神力。
剪不斷理還亂,她乾脆收回了精神力。
那一刹那,吸引樹食欲的那股味道消失了。
它,開始暴躁。
如蟒蛇般粗的藤枝發怒,狠狠地抽打在地上,濺起點點泥漬,發泄般地一通亂抽。
林杳感覺到那股想吸收自己的力量褪去了,彎了彎唇角,嗬嗬,想吃她的精神力,做夢。
但,樹很快平靜下來了,儘管它想吃那美味,可找不到了,它的胃口被刺激得更大了,一瞬間點亮了所有的繭。
沒關係,先用這些開胃菜塞塞牙縫,之後再去找剛才那道美味。
在一陣眩暈過後,她睜開眼,一張張麵色蒼白的臉映入她瞳孔,手指用力地握成拳。
再這樣下去,這些學生會死,她也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