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想想。”她苦口婆心,“修煉一個化身不容易,真不用因為世俗的偏見就放棄你自己。”
桑欲直直盯著她。
“這不關世俗的偏見。”
“我不想當女人,想當,師尊的男人。”
般弱咦了聲,“前麵好像有好吃的。”說著她就過去了,把話題給忽略了。
桑欲頓時氣悶,又不能拿她怎麼樣,隻得跟了上去。
佛桑祭壇在戾洲的東麵,而桑欲顯然是熱度很高的人氣選手,一露臉就引起弟子的注意。
般弱以為他會把她帶回自己住的地方,來段金屋藏嬌的劇情什麼的,沒想到他直接把她拎到佛桑祭壇的主殿。
“老頭子,你媳婦兒我給拐回來了。”
般弱:“???”
怎麼突然就見家長了?
主殿站了個中年男子,穿著海青,留著長發,他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桑兒,出家人不打誑語。”
桑欲特彆欠,“那你怎麼有了我這個小子的。”
“……”
中年居士看向般弱,目光微凝,“這位道友,怎麼稱呼啊?”
“我女人。”
“你彆插嘴,老子問她的來曆。”
“出家人語氣溫和點,彆把人嚇著,還想不想抱孫子了。”
“……”
中年居士越看越不越對勁,他突然揮手,空中浮現一卷畫軸。
下一刻,那卷軸攜著狂勢,猛地砸在桑欲的頭上。
“你小子是瘋了不成!這女人你知道是誰?太京門的九長老,琴哀素向三十六洲公開承認的道侶!”
中年居士雖然沒有去到大典現場,但他耳目眾多,也拿到了第一手的情報,至於“桑桑”的事,他略有耳聞,就當是這個小子走了一遭情劫,渡過了就好了,省得他平日裡那麼招搖狂妄。
“現在不是了。”桑欲的眼神也沉下來,“我既然敢把她帶回來,就不會怕。”
“你不怕老子怕!”
中年居士疾言厲色,“現在,立刻,馬上,把人給我完完整整送回去!老子告訴過你的吧,你的太爺爺跟爺爺,當年就是不走運,停在了幽浮屠,結果怎麼著,被這個人撞見了,連封遺書都沒寫完,折亡於他的劍下!當時他才多大?兩百歲都不到!還是個小金丹!”
可是就這個金丹,便讓三十六洲聞風喪膽了一百年!
桑欲的唇線抿直,“我三百七十歲,是半步化神!”
中年居士氣得笑了,“你出去一趟,還真不知天高地厚了是吧?是,你是半步化神,但琴哀素是大乘啊,還是七重百法境,隻差兩重就飛升了,你知道什麼意思嗎,他跟咱們的開宗祖師是平起平坐的輩分!你老子都得叫一聲尊者!何況你!”
“自從此人出世以來,咱們九大魔洲的命數被死死壓製著,不能出頭,好不容易要等到千年一遇的魔降日,魔元降臨,浩劫加身,便是我等重新執掌世間萬物的時機,這個緊要關頭,你怎麼能如此不清醒!”
盤旋在般弱識海裡的小魔元傲然道:‘不錯,本大人便是為了拯救魔洲而生的,魔主,你有沒有發現你修煉十丈紅塵軟煙羅特彆順利,那是我的功勞!有了我,你未來才能統一三十六洲,當上魔尊,將那個姓琴的踩在腳底,讓他臣服!’
般弱:‘要不這話你當眾跟他說?’
小魔元:‘他被你騙了心頭血,又被你背叛,現在估計在某個角落裡躲著哭吧,他敢來找你嗎,敢的話本大人與之一戰倒也無妨。’
“報!”
有弟子倉惶跑來。
“壇主,琴,琴——”
他甚至恐懼說出那個名字。
“他破開幽浮屠,渡了九陰路,來了——”
小魔元當場自閉。
它完了!
它烏鴉嘴嗚嗚嗚!
魔洲跟仙洲各自建立山脈屏障,雙方若想進入對方的地界,要麼是偷渡,要麼是冒充身份,要麼是有本地人願意引薦,幫著瞞混過關。
而般弱就屬於第三種。
當然,這三種基本是偷偷摸摸的。
像男主這種高逼格的,根本不需要考慮這些,所以直接硬闖。
般弱頭頂“掌門該死的小逃妻”之名,被抓回去肯定是一頓淒慘的毒打,她琢磨了下,準備跑路了。
而中年居士目如閃電,伸手擒她。
“——父親!”
桑欲目眥儘裂,“不可!”
般弱就不是個坐以待斃的,立即祭出法器。
“不綺語?琴哀素連這個都給你?!”中年居士失聲,“這可是洪荒法器!”
法器從後天到先天,再從蠻荒到洪荒。
單是一個後天法器,就讓元嬰期爭得頭破血流。
而洪荒法器稀有到什麼程度呢?
像家大業大的佛桑祭壇,也僅有三件,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動用。
而“不綺語”是一把佛琴,靈性通透,凡是彈起此琴,不管般弱提問什麼問題,對方都得照實回答,而且還得聽從她的勸誡指正,達到“改邪歸正”的目的。說起來,這佛琴還是她的聘禮之一。
她撥起一音,隨便問了個問題,“壇主,你今年多大了?”
中年居士不受控製說了個數字,兩千三百七十一。
刹那之間,電閃雷鳴,兩千三百七十一道劫雷轟然落下。
哦豁,來的有點多啊。
般弱之前經受了二十多道,就生不如死了,這兩千多道,還不得把人給劈叉啊。
中年居士都想辱罵佛祖了。
這把佛琴怎麼能落到一個壞女人手上!
偏偏在這個時候,一身黑衣的掌門踏入香殿中,手執“君不見”,本命法劍更勝於洪荒法器,讓佛桑祭壇這個本就不富裕的宗門雪上加霜。
般弱的目光猝不及防與小師哥對上。
平靜的。
漆黑的。
喪失生機的。
如同月夜下安靜死去的潮水,沒有了任何的流動。
有點可怕。
小魔元都炸了:‘魔主快逃啊!他情緒不對啊!肯定是要殺你祭天!當情劫一樣渡了你!’
“琴劍尊這是違反規矩了吧?”中年居士躲閃著雷劫,意圖以理服人,“難道您修的太上忘情允許您欺淩弱小?”
“我來,接我,妻子,回家。”
他睫毛覆上一層霜,表情清淡。
“您的妻子?”中年居士道,“您的妻子不應該,在仙洲好好待著嗎?怎麼會,跑來這般汙穢之地,玷汙仙身?”他眯著眼,一口咬定,“對了,既然琴劍尊都來了,還未介紹,這是犬兒的媳婦——”
掌門起了二指,擲出一張燃燒著烈焰的符籙。
眉眼淡得像朦朧山水。
“上艮下離,山下有火。”
“儘。”
般弱佛琴招來的劫雷頓時與火相結合,墜成了恐怖萬倍的雷火。
中年居士這下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目露寒光,竭儘全力抵禦。
而小師哥的視線轉移到了旁邊的桑欲身上。
“氣息,重合了。”他輕聲地問,“可是你,桑師侄,誘騙了我道侶。”
中年居士眼睛一瞪,“桑兒,快跑!”
這身份都暴露了,連狡辯都來不及了。
桑欲反而不躲不閃,提起自己的桃花逝水劍迎戰。
“嗤。”
小師哥渾身彌散著一股厭世又疏離的氣息,語氣冷冰冰,也近乎羞辱。
“就這?跟我打?”
他這次甚至沒出道符,隨手一揮,父子倆便被甩出了殿外。
“啪。”
殿門關上,滿地狼藉。
香燭四散,佛像毀在廢墟中,祭壇一片狼藉。
般弱:“?”
等等,你不去收拾人,怎麼大白天還關門啊。
看那人步步行來,小魔元瑟瑟發抖。
般弱又撥起一弦。
凜然殺氣從他頸邊滑過,頓時出現了一道血紅切口。
“師妹,你這是——”
他仿佛厭倦至極,那嗓音更是寒得滲骨。
“你用我送你的琴,來奪我的命?”
而般弱管不了那麼多了,她可不是女主,沒有絕處逢生的女主光環,這人現在估計是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塊五馬分屍。
她索性換了另一首殺傷力更大的曲子,一邊彈一邊發動“勸誡”技能。
“師哥,你消耗一場,現在很困了。”
她試圖催眠對方,畢竟大乘期的道法是無堅不摧,與其硬碰硬,不如讓他就此睡去,她再趁機跑路。
“噢。”
小師哥冰冷應了,“是該睡了。”
般弱暗自竊喜,看來佛琴的“勸誡”有用。
她諄諄善誘,“沒錯,你忽覺沉重,放下手中劍。”
他照做了,手腕輕抬,隨意將“君不見”往後擲出,錚的一聲,它直挺挺嵌入門上。
般弱眉頭一跳。
“守好門,”小師哥清冷道,“彆再讓,任何牲口,擾了我遲來的新婚之夜。”
君不見嗡嗡作響,表示收到。
他步步走近。
直到——
拆了腰封,如碎玉一般,直直砸在她的不綺語琴上。
小師哥眼尾曳出一抹赤紅,壓住她的腰。
“來,就寢了。”
作者有話要說: 般弱:實不相瞞,師哥你更像個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