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妙娟被他罵得麵色漲紅,然後仔細一想。
不對啊,她姐姐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粗鄙了?!
在家裡麵她一向溫溫柔柔的,說得好聽點叫懂事,難聽點那叫懦弱,沒有一點主見。
麵對陡然大變的“姐姐”,榮妙娟聯想自身的經曆,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想也不想開口,“你也重生了?!”
“……重生?”
景鯉眯起了眼。
周圍的女使也是麵麵相覷。
糟了!
榮妙娟的心沉入穀底。
她一氣之下,竟然攤了底牌!
“沒什麼,姐姐。”她勉強笑了笑,“是妹妹不好,惹姐姐生氣了,莫要放在心上。”
她草草找了個借口就走了,剩下景鯉在原地若有所思。
沒等他理出個頭緒來,又有人叫住了他。
景鯉轉過身,對上一張輪廓深邃的麵孔。
……草。是一種植物。
“泥,對我有點木會。”
他躊躇了下,解釋那天的話。
“我,沒有把泥當成戰梨品,也不會賣泥。”
烏陵阿虜原是瞧不上京城的海棠牡丹,她們名貴卻嬌弱,經不住塞北風沙的摧殘,沒開幾日便枯萎了。
而在馬球場上,她豔烈似火,他對這女子一眼傾慕,內心湧起強烈的預感,她定是最適合他的女人。草原的規矩沒有中原那麼多,也不在意女子嫁娶一事,如果說非要說有那麼一條鐵律,那就是強者為尊。
雄性爭奪配偶的戰爭往往伴隨著掠奪的血腥,他遵循這條慣例,卻沒想到會嚇壞他的中原姑娘。
他不禁感到懊惱。
烏陵阿虜今日見了她冷淡神色,心中顫動三分,迫切想要讓人感受到自己的赤誠心意。
他剛要開口,被景鯉一句攔截。
“來解釋的是吧?”
世子爺往前伸了伸手,眼睛掠過暗光,“麵具帶了沒?”
當著他的麵挖牆腳,真當他的話是放屁不成?
烏陵阿虜愣了愣,回過神後,動作利落取出他煨在胸前的獸神器具。
他雙手捧著獻給他的中原姑娘。
景鯉冷笑,拎起麵具,倏忽抬手。
“嘭——”
麵具宛如一道流光,落到橋下的水流中。
眾女大驚。
烏陵阿虜眸色暗沉,渾身透著冷肅之氣。
“你也不看看你什麼身份,不過是鷹犬走狗,逗人發笑的玩意兒,也配同我說話?你要是識相,便趁早從我麵前滾蛋,否則我告到公主麵前,保準你吃幾頓板子。公主府可不會養吃裡扒外的廢物。”
景鯉撂完狠話就走。
不知過了多久,烏陵阿虜挪動雙腳,從橋上一躍而下。
蓮池濺起劇烈水花。
他撈回了那一張獸首麵具,濕漓漓的,仿佛在哭。
烏陵阿虜扣緊麵具邊緣,摁在半赤的胸膛。
青年一頭標誌性卷發貼著臉龐,五官輪廓分明,水珠從額頭滾落,滑向鋒利的下顎。耳邊嵌著一枚雪青色的狼牙,在黑發中若隱若現。
烏陵阿虜指尖泛白,壓著胸口。
他錯了。
他以為她是特殊的,想來是大錯特錯。
那群小子說得沒錯,中原姑娘生在繁華盛世中,被追捧慣了,輕賤起他人的心意來,更是得心應手。她跟天子、公主等權貴有何不同呢?
同樣是仗著寵愛,肆意妄為,以中原血統沾沾自喜,仿佛他們塞外女兒就是低人一等的牲畜,不值得對話,不值得被愛。
四下寂靜,青年眼睛泛著滲人的凶光。
他晦澀低語。
“獸神息怒。有朝一日,虜定讓她哭著,向您懺悔。”
作者有話要說: 般弱:……太陽。是一顆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