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凶殘的腳法讓枯骨退避三舍,再也不敢隨便抓她了。般弱則是借著精神絲線,腰身?擰動,滑向那架深藍色的星際機甲。
“咻——”
破空聲。
一管幽藍炮火直直衝她而來。
般弱瞪直了眼,不是吧,說幾句還滅口啊?
下一刻,藍煙拐了個彎,擊在她身?後的一具雪白雕像上。
嘭的一聲,雕像
四分五裂。
硝煙的氣味衝進鼻腔,般弱也被一雙手有力接住,在風浪中穩住了步伐。
般弱來不及矯情,像是演練了上千遍一樣,順勢抱住了青年皇儲的脖子,餘光往後看,那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機械炮口,全是無人自動駕駛的。
“就隻有你來了?”
赤任由她晃蕩掛在自己身?上,反問道?,“不然呢?明?小姐覺得自己的人緣好到風靡全宇宙了麼?”
那你還不是來了?
般弱忍住了懟人的毒舌衝動,想了想,替原主問了一句,“那個伯格侯爵跟夫人呢?”
其實?按照這對貴族夫妻的權勢地?位,隻要細心調查一下,真假小姐的身?份很容易水落石出,但他們卻遲遲沒有行動。般弱想,這可?能是為了維持他們脆弱可?憐的自尊心吧?臉麵勝過血緣,他們寧願要一個乖巧聽話的女?孩,也不願意跟般弱這個讓他們丟臉的仇人和解。
也難怪當初雇主會是那種?待遇——因為沒有繼承哨向天分而被他們放棄。
與?其說是公爵懷疑夫人出軌,不如說他們都不想要這個平庸普通的女?兒。不然在這發達權威的星際時代?,你還能弄丟一個公爵的小姐?
簡直笑話。
丟就丟了,等到沒有子嗣降生的情況,又開始撿起親情,試圖安撫一下多年愧疚的良心。
嘖。
也挺賤的呐。
還好甲方爸爸沒有認祖歸宗的習慣,不然般弱頭?一個就演不下去。
“他們帶著薑小娜回去了。”
赤沒有絲毫掩飾對方的行徑,“明?小姐,很遺憾,你被你的親生父母放棄了。”那對夫妻做得很利落,說返程就返程,他們甚至害怕墮落神族會尋仇,對周圍的人一個勁兒強調薑小娜是他們的女?兒,並且貶低般弱,借此脫離關係。
“我就知道?。”般弱真誠祝願,“希望薑小娜能給他們養老送終。”
女?主那就是個行走的黴運體,她越是幸運,旁人越是倒黴,也不知道?那對便宜父母能有多少幸運值被她霍霍的?般弱非但不失落,還有點高興,要不是現在脫身?困難,她還真想看他們一路倒黴下去。
“耶啵耶啵!”
沒關係!幻族就是你的家!隨時歡迎
你來做客!
幻族小天使善良安慰了般弱。
般弱看向赤。
畢業於中央第一塔,精通宇宙星際語言的皇族抿著唇,給她翻譯,“它們說,歡迎你常駐幻星,它們一定給你介紹一個,全宇宙最英俊的,伴侶。”
般弱大驚失色。
她趕緊抱住了身?邊人的胳膊,驚恐無比,帶著哭腔,“那你快跟它們說,我,我配不上它們全宇宙最英俊的!”
般弱麵對敏西都沒哭,而對上幻族,她沒出息地?腿軟了!
求不配!
“耶啵?”
幻族歪了下頭?,不明?白它們的小夥伴為什麼突然心跳加速?
赤淡淡道?,“那明?小姐想要找個什麼款的?我給它們說說,讓它們按照你的標準,好量身?定做。”
般弱毫不猶豫,張口就來,“你這樣的!”
“……”
虛空惡魔俯下腰,鼻尖勾著她的臉頰,“你就不怕被當做肥沃的養料,然後讓惡魔的種?子吃掉你?”
般弱假笑。
這家夥是五感發達的哨兵,肯定什麼都聽見了。
“有個真相,或許我不該告訴你。”赤拆下了黑色手套,指尖抵住嘴唇,他注視著她,緩緩張開嘴,舌肉顏色很淺,像是一片細膩柔軟的櫻桃凍。
赤緊緊捏著禁花的一端。
“刺啦。”
瞳孔碎裂,血線撕扯。
疼痛蔓延全身?。
赤硬生生拔下了舌尖禁花,又帶著溫熱陌生的血腥,吮住了般弱的嘴唇。
他的聲音低得聽不清。
“比起未出生的種?子,我果?然更?喜歡你。”
金發惡魔轉身?,從高空直接墜落。
骨翼展開,攜裹了血紅殘陽,快得般弱還來不及觸碰他的衣角。
“不是……他什麼意思?和我吻彆?”般弱滿頭?霧水,“這個時候不該討論一個作戰計劃嗎?”
幻族跟她眼瞪眼。
隨後,它們掏出一個皺巴巴的紙團。
上麵鐫著主人鋒利的筆跡,簡潔寫著兩?條事項。
第一條,接吻三分鐘後,口服感染者?血劑,立刻離開。
第二條,定居幻星。
“感染者?血劑”就是幻族的血液,那位政治勢力保守嚴謹的皇太子赤,不知以何種?代?價換取了這個解決方案。般弱猜測,墮落
神族攜帶某種?詛咒,也許活人無法離開這顆星球,而將他們轉換成幻族的附屬“感染者?”,或能以另一種?形態鑽進規則的漏洞,從而逃離詛咒。
另一方麵,中央星雖然以圖靈一族自居,但絕對不敢接納吸收幻族血液的哨兵向導。
就算他們肯接納,那待遇也跟實?驗小白鼠差不多,被關押在科學院裡不見天日。
皇太子赤將各方麵考慮得滴水不漏,可?他沒想到——
幻族他媽的根本就是個路癡啊!
要不是般弱給攔著,第六世恨不得用龍息烤熟它們!
般弱正?在快速消化幻族的血液能力,跟斯藍和裴煥不一樣,她的精神體並未損傷過大,良好的基礎條件讓進化的速度相當樂觀。
她的血管逐漸變得蒼藍,精神圖景隱隱浮現。
裴煥是黑暗向導,對這種?類似的精神動蕩相當熟悉,他“看到”了她身?後凝結了一扇禁忌之門,成千上萬條鎖鏈纏繞著,它們如荊棘般禁錮著她,更?如毒蛇般束縛著她,竭儘全力讓向導最深處的黑暗沉睡著。
而幻族的感染者?血劑加速腐蝕了那一層屏障。
裴煥捏住了她的手,表情凝重,“彆再深入了,你會喪失自我。”
進入圖靈學府後,他收集著她的資料,也調看過植物園的監控,當她的深層次意識覺醒,釋放出來的是決不是救贖的陽光。
果?然——
精神圖景裡的鎖鏈在某一瞬間齊齊切斷。
她看向他的瞳孔活躍著極度興奮的情緒,像極了黑夜中的狩獵者?,“黑暗向導有吞噬的天賦……我試試,可?以嗎?”
“不……行。”
她狙擊了他的腺體。
裴煥的結合熱再度被勾得無法自抑。
她就像咬到了一尾活魚,牙齒鋒利,在他死亡之前,絕不肯有半分的讓步。
裴煥突然想到了自己曾經偷聽的話,赤一次次警告般弱,不要接近他,因為黑暗向導是個吞噬同類的瘋子,當愛意濃烈,就會轉化為無可?救藥的殺意。他一直以為,有一天他會忍不住動手,把她製作成隻會對他微笑的人偶,結果?——
她先一步“感染”,進化為黑暗向導!
她甚至來奪走他的精神權柄,成為唯一的、絕對
的、不容挑釁的黑暗向導!
隻差一厘米,裴煥就能掐住她的後頸。
對方伸手環住了他的腰,像一株幼嫩的植物,滿是依戀與?仰慕,卻瘋狂汲取著大樹的養分。
“幫我……幫我……我餓……”
有個聲音在精神世界裡來回打轉。
“……主人!”
“主人!……她在蠶食我!”
“主人!快清醒!我會消失的!!!”
精神體發出尖銳的叫聲。
入侵,潰爛,絕望,崩解,她是血紅的統治,主宰了他的意誌。
裴煥瞳孔逐漸渙散。
“學妹……弱弱……彆忘了我……”
他的腦袋軟軟垂在她的肩膀。
一根蒼白的、泛著藍光的手指抵住了男人的臉,她聲音冷淡,沒有一絲溫度。
“讓開,彆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