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野捏著她的下頜, 手指滑了進去。
糯米似的小白牙,齊齊整整的,舌頭也是小小的軟軟的, 比草莓的顏色還要淡一點,又比柑橘糖的色澤要深一點,他剛闖進來,那小舌就像是受了一場驚嚇, 彈著縮了回去。
明明溫度不是那麼高,他卻感覺自己被岩漿融了一遍,耳朵湧起了熱流。
滾燙得他直哆嗦。
隨後就是疼。
從心口蔓延到周身,密密麻麻的疼。
他見過彆的男人是怎麼吻她的。這平常封閉而不被外人說所窺探的粉紅聖殿, 他可以肆無忌憚地玩弄。一如高考完的那個夏夜, 在KTV的包廂裡,在窒息曖昧的燈光下,少年囂張而熱烈簇擁著她。
玷汙他的天真的神明。
不。
什麼神明。
這就是個可惡的女人。
她分明是什麼都懂,卻裝作成天真無邪的模樣, 引誘他上鉤。
林星野捕捉到了她眼底滑走的一抹笑意。
他驀地驚醒。
要問大小姐最怕什麼?
當然是怕疼的。
她有一個很神奇的體質, 不管削什麼東西, 都能削到手指頭,那血滋啦滋啦的, 看著也怪嚇人的,你根本不敢讓她去碰任何鋒利的工具, 姑奶奶能坐著不動就是最大的幫忙了。在他勤勤懇懇當“男仆”的那段時間, 她就連拆個快遞也是要他親自動手的。
他深怕美工刀弄傷她的矜貴的手指頭。
所以——
她怎麼會用嘴來咬啤酒蓋。
她隻是想看他有趣的反應。
看他為她怎麼的著急, 怎麼的失魂落魄,怎麼的夜夜買醉,怎麼的口是心非。
她隻是玩他而已。
玩他。
林星野的腦海裡騰地濺開了火星, 他的手指不急著退出去,惡劣壓住她破裂的唇角,沾著一抹猩紅,“連開一瓶酒都能弄傷自己,再深入碰一碰你,豈不是會像瓷娃娃那樣,碎了個徹底?”
好家夥。
小澀批又上線了。
她惡狠狠咬住他手指,真咬的那種。
鹹澀的鐵鏽般的腥味瞬間蔓延了整個嘴巴。
他瞳孔冷漠,吞噬了最後一絲情緒。
“咬啊。”這個瘋子說,“你有本事就咬斷這截手指!”
般弱倒是想證明給他看看人類牙齒的堅固性,然而隨著血越流越凶,她自己先撐不住了,胃部翻湧著惡心感。
她哇了一下,吐了男人一身汙穢。
眾人表情驚悚。
吐了吐了真吐了!
大家簡直不敢想象這位姑奶奶的下場。
他們哥,商界一霸,酒吧一哥,謙虛點說,也算是有頭有臉的風雲人物,等閒小輩都不敢在他麵前撒野的,更彆說像麵前這種,吐人一身的騷操作,管你是美若天仙還是家有靠山,他們哥分分鐘就叫人投胎,去重新做人的好嗎!
這還沒完。
姑奶奶吐完之後,環顧一圈兒,都沒看到紙巾,順手拉過他們哥的袖子,極其優雅地擦了下嘴。
“謝了。”
很沒誠意的。
眾人暗吸一口涼氣。
他們已經構想好了明天的豪門頭條了。
《豪門爭鋒:沒有開瓶器引發的一場血案》、《驚!白富美竟對高富帥乾這種事》、《我的姑奶奶不可能如此之野》……
“啪——”
沾染汙穢的外套被甩脫到椅子上,林星野攥住般弱的手往外走。
很有殺人滅口就地掩埋的架勢。
“哥!哥!冷靜點!殺人是犯法的!”
他們連忙勸阻。
林星野冷笑,“慌什麼,殺她還臟了我的手。”
眾人麵麵相覷。
林星野拖著般弱離開海景餐廳,但也沒走遠,就在附近的海灘。
般弱一腳踩進沙坑,險些崴腳。
他拉著她往海裡走。
紗裙瞬間浸水。
般弱:“……你乾什麼?”
年輕男人頭也不回,般弱聽出了一股咬牙切齒的意味。
他一字一頓地說,“□□焚身,來水裡冷靜一下。”
般弱瞪大了眼。
“不是吧,哥們,你這愛好有點特殊。”
都吐了還能焚身的。
捏緊她的手掌重重一顫。
微腥的風將男人的額發吹得淩亂,他回過頭,眼珠子泛起血絲,“你覺得你能擺弄我,折磨我,你很得意是不是?實話告訴你,我沒那麼下賤,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喜歡你,你隻是我的一個玩具,一個替身,等你們家垮了,你也就沒什麼可傲氣的。”
他厭譏道,“你信不信,到那個時候,不管你願不願意,都會有人把你打包上我的床。怎麼?你還期待倪佳明來救你?現在倪家四分五裂,因為爭權而反目,父子傾軋,家族陰謀,你還做著當豪門太太的清淨美夢?勸你想都不要想!”
聽他劈裡啪啦說得這麼一大段話,般弱覺得不出聲有點不太好。
於是她潤了潤嗓子,來了一句——
“那你要對我強取豪奪,娶我進門當替身妻子嗎?”
林星野愣住了。
般弱硬核回敬他,“你還說你不賤,喜歡人家又非得搞什麼替身,心裡明明想著一個人,轉頭又跟另一個人做,身體和靈魂天天分裂,你以為你是搞分裂事業的草履蟲啊?不對,草履蟲它還能無絲分裂呢,你能嗎?”
他啞澀著發疼的嗓子,“你就是……這麼看我的?”
“那不然呢!”
她推了他一把,“鬆開,你這個人太肮臟了,我爸不讓我跟你玩!”
半夜拖她來泡海水,是個正常人都做不到!
年輕男人被她推得往後一歪,嘭的一聲,他跌進海浪裡。
喉嚨嗆了幾口鹹澀的海水。
般弱扭頭一看,哦,沒死,那沒事了。
她無視他惡鬼般的眼神,一邊擰著濕漓漓的裙擺,一邊往岸上走。